手室外的等候室中。

綠蘿與吊蘭纏纏綿綿，蘆薈與文竹勾勾搭搭。

二十五六歲的住院醫，繞著小護士的屁轉。

病人家屬們焦急萬分，又強迫自己鎮定自如。

徐士兩眼失神的看著門口，好像睡著了一樣，但是有什麼風吹草，立刻就會坐起來。

董父手裡著一菸，不敢吸，就放在鼻子上聞著，手裡著手機，好像在看，又好像沒在看。

咔。

門開，一名醫生出來，摘掉口罩，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樣，對急迫的病人家屬說些什麼。

董父滿面疲憊的看過去，他已經等待了四個多小時了，不僅是疲勞，心裡更是焦躁。

看著摘掉口罩的醫生的模樣，董父“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曲醫生。”董父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曲醫生定睛看看，勉強一笑：“董先生，你好你好。”

對於這位病人，他自我覺是有些不好的回憶的。

董父對曲醫生卻是滿滿的激，連聲道：“曲醫生，還好遇到你了，我家寧寧……我家寧寧不知道怎麼了，還沒有出來……”

“還沒出來是什麼意思？”曲醫生微微笑一下，態度還算和藹。

他剛做完自己的手，此刻正是空閒的狀態，說說話不費什麼事。

董父嚥了兩口唾沫，才艱難的道：“就是……就是我兒，進去做手，做了好幾個小時還沒出來。曲醫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做了幾個小時？”

“有四個小時了。”徐士也衝了上來，著曲醫生，同樣是兩眼冒出了，忙道：“剛剛有個醫生出來了，說是凌醫生的手進度比較慢，讓我們放心……我們怎麼放得下心來，我之前都問了，凌醫生做手不是特別快嗎？這是怎麼回事了？是不是做太快，哪裡做的不合適了？”

曲醫生心裡暗一聲，就算同爲醫生，曲醫生的第一反應也是出事了。

就曲醫生所知，凌然平均做一個普通跟腱手，只要30分鐘，方案a的平均時間也不超過3個小時，大部分時候都只要兩個半小時就足夠了。

4個小時以上的手，在曲醫生的印象裡，遠比凌然的正常手時間長。

“你們不要著急，我幫你們看一看，好不好？”曲醫生說著想往手室去，停了一下，又轉去了示教室。

如果手真出了問題的話，他進到手室裡，反而不好說話，不如去示教室先看看況。

心裡，曲醫生七懷疑，凌然的手出現問題了。

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外科醫生在手檯上，拿著刀子切割人，出現事故其實是大概率的事。就曲醫生的個人判斷來說，凌然這麼年輕，驟居主刀的位置，又到醫院外的關注，手出現問題幾乎就是時間問題。

只是想到那名好育的花季，令曲醫生心不忍。

“老李，老黃。”曲醫生半路看到兩名外科醫生，不由分說的給拉到了示教室裡來，算是做個見證。

示教室，原本就有幾名住院醫和進修醫，正在觀看紀天祿的髖關節置換。

“是紀主任的教學課嗎？”曲醫生看到先問。

有住院醫搖頭道：“我們自己在看。”

“轉到2號手室，看凌醫生的跟腱修補。”曲醫生用不著解釋什麼，他是主治醫師就是解釋了。

一條住院醫過來，乖乖的用遙控來換頻道。

被曲醫生過來的老李奇怪的道：“你怎麼要看凌然的手了？”

“有個病人家屬找到我了，問況。”曲醫生避重就輕的回答，也不算是假話。

老李和老黃都是主治醫生，這個級別放在山裡的妖中間，都不算是小妖了，若是宰了唐僧吃的話，他們理應喝得到湯。

聽到曲醫生的話，老李和老黃就互相看看，猜測手室裡可能有況。

正思量著要不要讓外面來的進修醫出去，屏幕裡已傳出凌然的聲音：

“鹽水浸潤一下。”

“填紗布。”

“好，鑷子。”

凌然的聲音穩穩當當的，一點都沒有幾人幻想的張與混。

餘媛的聲音也是慢悠悠，清清楚楚的道：“斷端對接良好，這樣合的話，只要進行早期功能鍛鍊，再發生的發生率也很低的。”

“恩。”

“您用的跟腱合法，是有一些tang法的意思吧。”

“恩。”

“這樣的話，最大負荷應該能增加不吧，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用得上這麼高強度的合，兩三年要是不參加全國的比賽，估計都用不上這麼大的負荷。”

“恩。”

凌然做手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偏偏餘媛總是喜歡在旁評論和詢問。

剛開始的時候，凌然還會理會一二，如今就只是用“恩”代替了。

示教室。

老黃和老李卻是奇怪的看向曲醫生。

“手做的順利的嘛。”

“就是凌醫生的風格嘛。”

兩人不知道看過凌然的手多次了，骨關節與運醫學中心也是將凌然的手拿來當指導課程研究的，都很悉凌然的風格。

曲醫生亦是有些懵，小聲道：“病人家屬說，手做了4個多小時了。”

“4個多小時的跟腱修補？”

“恩。”

兩人這才認真一些，又喊了一隻年輕些的住院醫過來，道：“你給看看前面的視頻回放，就這個手的。”

三人於是坐在示教室裡，看起來了快放的視頻。

“咦，這樣就能保證運了。”

“神經損傷應該是最麻煩的併發癥吧……直接起來嗎？”

“先管嗎？唔……這樣是比較好……”

回訪視頻中，餘媛的聲音也被加快了，而在大部分時間，視頻裡出現的都是餘媛的聲音。

從餘媛說話的容，以及凌然小心翼翼的作來看，在場的醫生，基本都能明白目前的狀況了。

“凌然這是將速度可以下來了啊。”

“做的快不容易，從快做到慢可是更難啊。”

“老黃，你能做這樣嗎？”

“別介，這個跟腱修補，咱們就不要和凌然比了，你們說是不是？”

滿房間的醫生齊齊點頭。

單說磨洋工的耗時間，只要是人類就懂得怎麼做，但是，真的有一臺手，可以給出大量的時間，讓某個醫生做到最優，大部分醫生是通不過這樣的考題的。

正常水平的外科醫生，就只能按部就班的完式而已，談不上快不快，慢不慢的。他們做的快，通常只是因爲做的順利，做的慢是不順利，並沒有多主意識在裡面。

而要減慢速度，以提高質量，對於醫生們來說，反而是更困難的事。

質量哪裡是有那麼好提高的。

這就好像是汽車比賽，一種是可以不顧油耗的速度賽，大部分司機都能做出個三分程度來。可要說節省油耗的距離賽，就不是每個司機都知道怎麼做的了。

給出無限的時間來，只求節省油耗，更不屬於司機們的職業追求。

外科醫生同樣如此。

真要說收發由心，曲醫生也就是聽過沒見過。

當然，現在或許是見到了。

可曲醫生是真的不想承認。

“這樣的話，供應該很充足了。凌醫生你現在選的這個位置，祝-楊切口吧，這個切口位置是真的好的，能最大程度保證患者的運功能的。”

“形態基本維持住了啊，凌醫生辛苦了，這個孩子以後再穿子，至從小上看不出做過手了，疤痕再用遮瑕膏理一下就好了。”

餘媛的聲音不斷的從音響中放出來，可謂是滔滔不絕……

曲醫生聽到不停出現的“凌醫生”有點煩，可是想到與自己兒一般年紀的董曉寧，或許真的能得到最佳治療，曲醫生的角，又忍不住翹了起來。

老黃和老李莫名其妙的看著曲醫生。

“你想啥呢？”

“表有點怪啊。”

老黃和老李異口同聲。

曲醫生面上掛不住，咳咳兩聲，罵道：“雲醫送過來的這個醫生，馬屁拍的太兇了！”

“是有點過分！”

“專業醫學馬屁啊！”

“我以後收學生，也要收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