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館子。

一如既往的熱鬧。

繁華的小吃街帶來的滾滾人流，進橫街之後，就分散開來，又匯聚於此。

遊客食客不分彼此，無論西裝革履或拖鞋汗衫，都是饞蟲在腹的模樣，或而坐，或者就站在門口快吃。

邵老闆雙手抓著大把的小串，前面的尖兒翹起來，後面擔在鐵架子上，只用小拇指和無名指勾著鐵籤子翻，作嫺而優雅。

比起夥計們，邵老闆的號召力就更強了。

醫生們多虧打了電話，否則連個座位都混不上。

“邵老闆真是把烤給玩出花來了。”周醫生著邵老闆，一邊咽口水，一邊讚歎。

“我上次請骨科的人會診，我看他們弄釘子，弄的還沒有邵老闆的鐵籤子舒服。”資深住院醫鄭培搖頭晃腦的嗅著味兒，還用手捋著下的短鬍鬚。

“邵老闆最經典的還是牛肚。”面貌普通以至於難以被記住名字的住院醫笑瞇瞇的，說著沒有人在意的話。

與周醫生同年的主治左良才面帶神微笑，道：“我給你們說，邵老闆做的最好的，其實是羊雜。羊雜湯不說，羊雜都好吃的不得了，尤其是羊眼，那個味道，我給你們說……”

“好吃？”鄭培好奇了起來。

“那肯定好吃啊。”左良才搖搖頭，又道：“就是雲華這邊人都不吃羊雜，邵老闆做了一段時間就不做了。正好那次是胰腺炎吧，應該是胰腺炎那次，他住院出來，就不搞羊雜了。”

“那胰腺炎就是羊雜吃出來的吧。”周醫生深表懷疑，轉頭對凌然道：“你沒趕上，邵老闆胰腺炎的那一次，雲華好像是胰腺炎大發吧，我一個星期收了10個人都有，不就陪普外開腹腔，你今天問的腹腔手的作，當時直接就上手了。”

“爲什麼要陪普外開腹腔？”凌然有些奇怪。

“胰腺炎大發，普外也忙不過來啊，就抓壯丁唄。”周醫生慨道：“我當時一天陪著做了4臺手，簡直慘絕人寰。”

凌然瞅瞅周醫生，沒太理解。

左良才這時候咳咳兩聲，道：“話說，邵老闆剛纔開始，就把手搭在左腹了。”

被他這麼一說，幾名醫生立即就轉頭看了過去，一個個神認真。

“如果是邵老闆的話，會不會是結腸炎？”周醫生緩緩開口，又道：“腎結石的可能也有，但他是經常檢的人，又剛從醫院出來，不會現在腎結石的。”

鄭培邊聽邊想，道：“剛纔就說胰腺炎，會不會是邵老闆出來以後，又暴飲暴食了？”

周醫生搖頭：“纔出院的人，再說了，邵老闆得過一次胰腺炎了，至都要注意一些吧，我猜不會是食的問題。”

“難說，自家店裡做的東西總要嘗一嘗吧。他在醫院裡吃的那麼清淡，出來一下子嘗的油膩了，或者不乾淨的油什麼的，還是有可能的。”

“邵老闆用油還是講究的。”左良才用說公道話的語氣，道：“我三結腸炎，三輸尿管炎，四存疑。”

凌然這時候緩緩的道：“邵老闆換了手。”

衆人齊齊一聲“咦”，再看過去，果然見邵老闆左手抓著烤，右手拄著腹部。

鄭培著鬍子，道：“右腹疼痛，本來首先考慮闌尾炎，但邵老闆的闌尾，應該早就不在了吧。”

“杜副主任主刀割的，我記得。”左良纔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這麼一看，還真是腸炎和輸尿管炎的可能比較大。”周醫生向同年左良才點點頭。他們當年都是一起轉科的。

旁邊普醜輕聲道：“如果右腹痛的話，是不是還可以考慮肝臟和膽囊的問題。”

“肝臟不可能，肝臟病變的話，他之前住院就查出來了，相比你說的兩個問題，膽囊的可能更大。”周醫生很專業的給出了進一步的判斷，接著又道：“如果左右同時痛的話，應該就是腸炎吧。”

“恩，腸痙攣會更疼一點。”左良才說著起道：“我去給他做個格檢查。”

他話音剛落，就聽凌然道：“又換手了。”

衆人赫然發現，邵老闆的手，已經是到了心臟的位置。

“邵老闆有先天心臟病。”

“當年做好了的。”

“這個還是高危因素的。”

“小鄭的心肺復甦做的好，你準備一下啊。”

醫生們吃著新端上來的牛肚，認認真真的做著分析，像是做會診似的。

一般的科室級的會診，也就是兩三名主治參與。

倒是一名易被忽略的住院醫，此時期期艾艾的道：“你們說，邵老闆會不會是在圍巾上手？”

幾名醫生盯著邵老闆看了起來。

一會兒，衆醫齊齊發出“哦”的聲音。

凌然亦是有些憾的看看邵老闆的腹部。

如果真的是結腸炎的話，剛學的技能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他此前也沒有做過腹腔下的手，要是從闌尾炎做起的話，其實得積累一段時間了。

即使是專科醫生，其實也都會一些腹腔下的手的。普外普外，既然做普通外科，自然是外科中的基礎，外科醫生多多都得懂一些。

“烤好了。”邵老闆拿著小串的串過來，給醫生們的桌子上分了一半。

醫生們目灼灼的盯著他。

“再烤出來的再拿哈，涼了就不好吃了。”邵老闆拿著剩下的烤串，準備分給其他桌的客人。

醫生們細細的審視著邵老闆。

邵老闆有些心虛，又拿10串，放到醫生們的桌上，道：“你們先吃嘛，不夠再喊我。”

醫生們用眼神討論著。

“那個……我臉還好吧。”邵老闆先給自己照鏡子。

有的醫生點頭，又的醫生搖頭。

邵老闆的臉一下子變了。

這下次，剛剛點頭的醫生搖頭了，搖頭的醫生點頭了。

邵老闆急了：“究竟是……”

噗通。

房一聲悶響，幾秒鐘後，就聽一名夥計用冷靜的語調喊：“老闆，仨兒暈倒了。”

幾名醫生“唰”的站起來，只有周醫生習慣的往後了。

坐在最外面的左良才和鄭培，快步前往事發地點。

須臾，兩人一人端著一盆牛肚回來了。

“中暑。”

“熱暈的。”

兩人差不多同時慨了一句。

邵老闆莫名的覺得渾一輕，連忙回，繼續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