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翡原本已經拿起了第四塊栗糕,聽到這句話,邊的栗糕瞬間變得無從下口了。
他斜睨一旁的沈危雪。
出乎意料,沈危雪的神很平和,他眼睫低垂,正安靜地看著面前的那碗藥。
藥很熱,蒸汽氤氳,朦朧了他的眉眼。
氣氛寂靜到近乎詭異,偏偏宋清淮還毫無察覺,對白渺道:“留給師尊和荊前輩吧,或者你自己吃了也行。”
白渺:“……”
你可閉吧。
狠狠瞪了宋清淮一眼,礙于任務的強制,又不好解釋,只好在心里詢問系統。
“我這算是完任務了嗎?”
【雖然過程不太一樣,但反應倒是對上了……】
系統的聲音聽上去也有點懵。
臺詞甚至都和原劇基本一致,能重合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它想挑病,都不太好挑。
“所以就是完任務了?”白渺追問道。
【算是完了一大半吧……】系統無奈道,【只要接下來的時間里,你能讓他獨自吃掉你做的點心,任務就算圓滿完了。】
讓他獨自吃掉點心……白渺覺得這倒是不難。
當然,等先安全度過這尷尬窒息的局面再說。
“咳……”荊翡清了清嗓子,將栗糕放回碟子里,“你說的謝禮……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白渺前幾日的心來罷了。”宋清淮平淡回答,“這人一向孩子氣,心思多,前輩不用放在心上。”
荊翡居然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護犢子的意味。
看來這家伙和白渺鬧歸鬧,但還是有好好護這個小徒弟的。
雖然這是件好事……但某人心里,怕是要不舒坦了。
白渺恨不得去撞墻。
誰讓你說這些多余的話了!
氣得腦仁突突跳,忍不住瞄沈危雪的反應。
還是很平靜。
眉目疏淡,睫羽半垂,甚至有點漫不經心的覺。
白渺不由有些失落,心臟像融化的蛋糕,莫名凹陷下去了一塊。
覺得此刻的自己很矛盾。
明明不想讓他不高興,可他真的沒有反應了,又會難過。
屋子里又安靜了下來。
荊翡敲了敲桌案,開始明示:“小宋啊,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宋清淮:“回哪里?”
“回你自己的房間。”荊翡加重語氣。
宋清淮聞言,放下手中的地圖:“前輩,關于這一點,我有話想和您說。”
荊翡挑了下眉,側眸看了沈危雪一眼。
沈危雪正在喝藥,細眉低,眉頭微蹙,修長手指搭在瓷白的碗沿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看起來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你想說什麼?”荊翡只好充當起他的發言人。
宋清淮認真道:“我想和白渺一起留下來,學著照顧師尊。”
荊翡:“……”
他立即看了白渺一眼,發現白渺的表已經麻木了。
“這個,沒必要。”荊翡語重心長地說,“你有你的事要做。”
“我是師尊的弟子,照顧師尊也是我的事。”
“你這個想法是對的,但也要看況,對吧?”荊翡十指叉,耐心勸說,“比如,有些事,原本就不適合你……”
宋清淮打斷他:“那白渺呢?”
荊翡:“什麼白渺?”
“連我都不適合做的事,白渺豈不是更不適合?”宋清淮狐疑地盯著荊翡,“還是個子。”
荊翡奇怪道:“白渺有什麼不適合的?現在也算是我的親傳弟子了,在醫治病人這方面,懂得可比你多多了。”
此話一出,沈危雪喝藥的手微微一頓,白渺也震驚地看了過去。
什麼時候又變他的親傳弟子了?你們又不是沒生源了,一個兩個的,就這麼喜歡撿別人的徒弟嗎?
宋清淮頓時皺眉:“可白渺是我們扶霄宗的弟子……”
“我們青要谷沒這些規矩,更何況你師尊還沒說什麼呢,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荊翡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要掰扯跟我出去掰扯,你師尊喝完藥需要休息,你杵在這兒讓他還怎麼休息?”
他直接將沈危雪搬出來,宋清淮的確不好再反駁了。
宋清淮深吸一口氣,低低應了一聲,收起地圖,跟著荊翡一起走出屋子。
臨走前,白渺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塊栗糕塞進他手里。
宋清淮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都說了不吃……”
“你不是說要練手嗎?”白渺小聲對他說,“師祖吃這個。”
宋清淮作一頓,沒有再推。
他帶著這一小塊栗糕,離開了這間客房。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肯定會吃掉那塊點心了。
送走宋清淮,白渺松了口氣,剛一轉,就對上了沈危雪的視線。
白渺莫名有點卡殼:“那個……”
“過來坐吧。”沈危雪語氣很溫和。
“……是。”
白渺乖乖走過去,在他旁坐下來。
沈危雪剛喝完藥,上還有淡淡的藥味。白渺嗅了嗅,只覺那苦的藥香和他原本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好聞。
應該是失去判斷力了。
沈危雪勾勾手指,窗戶自閉闔,房間里暗了下來,桌案上的燭火隨之亮起。
他撐著頭,開始閉目養神。
白渺沒有出聲,低頭數了數碟子里的栗糕。
除了荊翡吃掉的那四塊和塞給宋清淮的那一塊,剩下的紋沒。
他沒有吃嗎?
白渺忍不住抬眸看向沈危雪。
他閉著眼睛,漆黑纖長的睫投下翳,五在燭火的映照下略顯幽深,平添了一分瀲滟的。
“……別這麼看著我。”沈危雪輕聲道。
白渺下意識開口:“為什麼?”
沈危雪緩緩掀開眼睫,安靜地注視。
“我會難。”
白渺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了自己的臉,覺得好像有點熱:“其實我就是想問你……你怎麼沒吃栗糕?”
沈危雪看了一眼:“不是做給清淮的謝禮麼?”
白渺:“……”
原來他還是在意的。
白渺的心跳再度活躍起來,出手,悄悄覆上沈危雪的手背,聲音很小很輕。
“沒有那回事。”
沈危雪微微垂眸,目落到相互疊的兩只手上。
只是簡單的而已。
他卻想汲取更多的熱意,想要……索取更多。
他指尖微了,努力想將白渺的手拿開。
但太溫暖了。
“清淮只是不習慣接別人的好意。”沈危雪看著瓷碟里的栗糕,語氣溫和而平靜,“你送給他,他會吃的。”
白渺撇撇:“我又不是專門做給他的……”
“那你是做給誰的?”
“我……”
白渺言又止,眼睫不自覺地兩下。
“你要是吃了……我會很高興。”
這樣說了。
沈危雪安靜地注視,眸浮,反噬帶來的疼痛略微強烈。
是歡愉,還是滿足……他也說不清。
他拿起一塊栗糕,仔細品嘗,慢慢咽下。
他能到專注的視線。
“味道還好嗎?”白渺期待地問。
“嗯……”沈危雪垂下眼睫,聲若嘆息,“味道很好。”
可惜他現在并不能以最好的狀態去品味。
白渺看出他的神不太好。
“是不是太累了?”擔憂地他的額頭,“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的手很,也很溫暖,但沈危雪卻覺得燙得驚人。
他應該避開……
沈危雪眉頭微蹙,眸略深,神出細微的掙扎。
“去休息吧。”白渺輕聲道,“醫仙前輩之前也說過,喝完藥需要多休息,這樣才能讓藥效發揮得更好。”
沈危雪:“你不用事事都聽他的……”
“那我待在這里是為了什麼?”白渺打斷他。
沈危雪沉默了。
很顯然,現在更聽荊翡的話——尤其是在這件事上。
沈危雪無奈地輕嘆一聲,起走到榻邊。
白渺自覺轉,抬手捂住眼睛。
“你放心吧,我不會看的。”
沈危雪:“……”
后傳來的簌簌聲,白渺在心里默默數數,過了一會兒,屋里響起沈危雪清潤平靜的聲音。
“好了。”
白渺這才放下手,轉看向床榻。
沈危雪已經躺在榻上了。
他墨發鋪散,雙眸閉闔,雙手疊著放在薄被上,看上去安靜又虛幻。
白渺走過去,在榻邊輕輕坐下,不敢出聲打擾他。
運行真氣,一邊閉目打坐,一邊留意外面的靜。
時間點點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白渺終于結束了打坐。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俯去看沈危雪的況。
他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白渺看著沈危雪的睡臉,悄聲開口:“你睡著了嗎?”
“……沒有。”沈危雪慢慢睜開眼。
昏暗線中,他的眼睛純澈剔,像流的琥珀,反出粼粼的波。
有種悉的覺。
白渺約察覺到了什麼:“是不是又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