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母倆已經上了馬車, 賀常勝搖搖頭:“誰知道呢,大抵三弟比咱們以為的還要富裕。不然,人家姑娘圖什麼?難道圖他老?圖他有妻有子?”
在他看來,潘盼云肯定是為了銀子。
賀常林百思不得其解:“我記得明發十四了, 這年紀也不小, 有些定親早的, 都已經有未婚妻。要是真的想搭上三弟,為何不找明發?大三,抱金磚呢, 三弟妹自己也是出普通人家,挑兒媳應該不會看家世,若真的有意圈住了明發的心, 弟妹也只有妥協的份。”
賀常勝搖搖頭:“不知道。”
他這會肚子都了,看著桌上那一包干糧,只看著就覺得難以下咽。冷哼一聲:“富裕了也這麼會過日子,賺那麼多銀子又不能帶進棺材里。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賀常林目也落在了干糧上:“我要是有三弟那麼富裕,非得多找幾個人,多請幾個廚娘,怎麼舒心怎麼來!他那腦子……不會過好日子啊!”
賀常山不知道兩個哥哥正念叨自己,催促車夫啟程后,煩躁道:“你說那丫頭到底怎麼想的?”
此刻賀明雨已經被安排在了后面的馬車上, 楚云梨若有所思:“小時候就沒了爹,大概就喜歡年長一些的男子, 剛好你還這麼照顧。”
“快別提了吧!”賀常山了手臂:“要早知道我的照顧, 會讓請這些心思,我說什麼也不會多費神。讓于老爺知道,我……真的忒人!”
他明明是為了報答于家夫妻的恩, 所以才對母子三人多有照顧。如今潘盼云起了這樣的心思,落在夫妻倆眼中,定然會以為他故意勾搭人家的小姑娘。
哪怕是無意的,人家一個姑娘看上他,也算是被毀了半生。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沒能得到夫妻倆的激不說,大概還要被他們怨恨。賀常山都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
好在,回鄉算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出了城門,賀常山就將這些事拋到了一邊。
“明強那個皮猴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舅舅給掰回來。大哥要是寵著他,說不準比以前更淘……若真如此,咱們還是把人接回去,自己管教。”賀常山提起小兒子,又是想念又恨得牙:“棒底下出孝子,老子還就不信掰不回來。”
楚云梨哭笑不得,樓慧娘的小兒子確實有些淘,上山下河,上房揭瓦,嚇唬同齡孩子,就沒有他不敢干的事。夫妻倆打也打了,真的是下了狠手收拾,有一次還將一掛鞭炮蓋在了鐵盆里炸,那聲響真的是驚天地,賀常山用了藤條他全上下,一就是一條紅痕,有些地方甚至還破了皮,饒是如此,他該淘還是淘,將周圍幾家的孩子都被折騰得替他哭。
“他還小,你要耐心些。”
膽子是大了點,但也能聽得進話,不過是賀常山前面習慣了賀明發的懂事和賀明雨的俏,第一回看到這麼皮的孩子,沒甚耐心。
賀常山一臉不滿:“慈母多敗兒。”
話說出口,他不知想到什麼,整個人的緒忽然低落了下來:“都聽你的。以后我好好跟他說,能不手絕不手。”
楚云梨有些意外,樓慧娘記憶中的他,在小兒子上可沒這麼好說話。他信奉的是孩子不聽話就要揍……樓慧娘也是怕他把孩子給打傻了,頗費了一番功夫將他勸服,將孩子送到了娘家。
“你要記得這話才好。”
賀常山抹了一把臉:“你放心,我肯定記得。”
說到后來,聲音都帶著點哽咽。
楚云梨發現了不對,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沒怎麼!”賀常山掀開簾子,作勢認真看著外頭的景致:“只是突然想起來,那也是我的親兒子,你疼他,我也該疼他。”
奇奇怪怪,楚云梨沒有深究。
城里到鎮上趕路的話需要一整天,楚云梨本就不想讓兄弟倆好過,于是,路上的干糧都是在馬車上啃的,至于車夫,也就在路上停了一刻鐘不到。當然,這般辛苦,楚云梨也沒有虧待了他們,工錢上翻倍給,三個車夫都樂意。
傍晚時,馬車到了鎮上。
賀常勝無論心里怎麼想,面上都熱的邀他們回家去住。
賀家是三兄弟,沒有兒,按照常理,應該將宅子分三份……但那個院子實在不大,賀常山回來也不在里面住,就沒提分家的事。于是,院子被兄弟兩人瓜分。
當然,那里面有賀常山一份,他無論何時想要回去住,都是可以的。
不過,賀常山本就不愿意與兄弟倆多相,加上這些年來,兄弟各家都添了孩子,那院子里就更了。早在幾年前,他富裕了之后就已經在樓家不遠置辦了一個小院。
小院子的鑰匙給了樓家,平時有老兩口偶爾過去打掃,院子保護得好,一點都不見破敗之相。
這一次賀家兄弟倆要給死去的母親修墳,這事之前也了些消息。樓家人覺著,給長輩做法事,晚輩應該都要出面,雖然沒有說賀常山要回家,但夫妻倆很大可能會回來一趟。于是,一家人了空過去將里里外外徹底打掃了一番。
因此,楚云梨一家到了院子里,就是各整潔如新的屋子,從柜子里將曬好的被子一鋪,直接就可以住。
給長輩修墳,都是有前例可尋的。不過是賀家這一場法事辦得特別大而已。
好多人都說,賀常山這是富裕了,連一場法事都辦得這樣盛大,從各種燒給死者的東西和法事的排場,全部都要最好的。
這一場下來,花銷大的。賀常山對此無,還是那話,如果不是因為給母親修墳,他真的會找先生,盡量短留在鎮上的日子。
“大哥,到時候花銷咱們平分。”
賀常勝:“……”他心里苦!真的!
辦八天法事的前提,是這些銀子都是三弟一個人出。如果不辦這麼多天,他們也不好意思張口就要十兩……如今看來,三弟好像真的是比著十兩銀子在辦。
到時候分攤下來,他們兩家怕是承不起。
于是,他私底下找了二弟商量。
楚云梨沒管們的這些小心思,發現樓家人很好相,并沒有因為當年盡力幫了夫妻倆,如今就攜著這份恩各種指手畫腳。他們對兒特客氣,真的像是對待貴客。
其實,對于嫁出去的姑娘來說,回家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沒有區別最好。
越是慎重對待,越是客氣。就越是在提醒姑娘自己已經嫁人的事實。
不過,這些年樓慧娘都是這麼和家人相的。楚云梨不好提出異議。
樓慧娘嫁人之后不久就搬去了城里住,之后的十幾年間很回來,后悔自己沒有多和爹娘相,平時也沒有多孝敬。
這一次楚云梨回來,說自己要吃各種東西,拿銀子讓賀明雨去買。
至于賀明強,已經懂事了不,當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母親面前裝。
賀家法事開做,好多人過去幫忙。楚云梨偶爾也去,當著眾人的面盡著做兒媳的本分。兩個嫂嫂時常想要找機會靠近,都想法子躲了。
本以為能夠在這里安心和樓家人相幾天,讓楚云梨沒想到的是,潘盼云竟然追了來。
得知此事時,正在和樓家人閑聊,樓家嫂嫂從外面進來,好奇問:“妹妹,方才賀家來了一位年輕姑娘,說是得了你們夫妻倆的恩,有事到鎮上來,聽說賀家再給亡人做法事,便主上前磕頭。好像是你曾經提過的那個可憐的潘姑娘……一素,跪得特別誠心,好多人都在說你們夫妻倆心地善良呢。”
楚云梨頗有些無語,霍然起:“我瞧瞧去。”
樓母偶然聽兒說起過那位潘盼云,說心思不正,想到什麼,頓時臉就變了:“我也去瞧瞧!”
潘盼云確實在磕頭,一素,在靈前時,乍一看比賀家正經的兒媳還要恭敬孝順。
楚云梨一進門,大嫂李氏湊過來,好奇問:“這潘姑娘懂事的,來鎮上做甚?在這邊有親戚要走?”
“不知道。”楚云梨上前,一把將人揪起,在潘盼云震驚的目中,道:“你是自己出去呢,還是我攆你走?”
潘盼云勉強解釋:“我是想謝謝長輩教出了賀叔這樣善良的人,讓我得了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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