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雨頓時歡喜不已：“還是姐姐疼我。”

　潘盼云一直和賀家夫妻倆走得近, 不像是東家和伙計，心中念夫妻倆對他家人的照顧，平時都很樂意帶著明雨。

　兩人不是親生姐妹，每天相的時間多, 比有些親生姐妹還要親。

　楚云梨上下打量：“盼云長大了, 不知你可有議親？”

　聽到這話, 潘盼云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后苦笑了下：“我這樣的累贅，嫁給人家那是拖累別人。我暫時沒想過, 反正這城里也有姑娘到十八歲才親，我還不急。”說到這里，有些好奇：“難道夫人有合適的人選？”

　本來樓慧娘是將的婚事放在了心上的, 之前還去信問過于夫人，不過是一來一回需要時間，那邊還沒回復。上輩子于夫人答應了樓慧娘的提的婚事。

　不過，樓慧娘一腔真心到底還是錯付了。

　潘盼云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需要的好心。

　“沒有。”就算樓慧娘之前有人選，楚云梨也不打算再提了：“之前我給你姨母去了信，說了你年紀的事，那邊或許有合適的人選。其實，江城不錯的, 你姨母他們在那邊完全可以照顧你們母子，之前也提過要接你們過去, 你還不如……”

　潘盼云一開始還含笑聽著, 到后來笑容收斂。忽然起迎了出去：“嫂子想買什麼？”

　進來的婦人一布，因為樓慧娘這鋪子里大半都是賣給各家酒樓，生意做得大, 走的是量，價錢就比著周圍其他鋪子要便宜一些。因此，好多人想買東西時，繞路也要特意過來。

　“我要一些鹽，分一半就行。”

　潘盼云練的拿了一份包好的鹽給：“鹽這東西反正都要吃，其他的可以斷個一兩頓。鹽可不行，全靠這個干活有力氣呢，嫂子不用分，我家價錢便宜，比別人家一半也貴不了多！”

　態度很是熱絡，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婦人不太好拒絕，加上也確實劃算，半推半就買下。臨走之前多看了一眼門口的砂鍋，潘盼云又撲了過去：“這東西燉湯特別香，還能留住油水。家里的鐵鍋燉母就不行，您買回去一對比就知道了，這玩意兒就是熬粥，也比別的鍋香。嫂子買一個回去試試？”

　婦人有些遲疑：“會不會水？”

　“水包換。”潘盼云很爽快的樣子：“您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家的名聲，絕對的厚道，但凡我家賣出去的東西就沒有說不好的……”

　一通游說，婦人離開時又帶上了一口砂鍋。

　楚云梨站在旁邊看著，并沒有開口打斷。

　回過頭來就對上了楚云梨的目，含笑道：“這些嫂嫂就是喜歡聽好話，我多說兩句，們就會買了。”

　楚云梨半真半假笑道：“你這麼盡心，那些工錢虧了你了。”

　“沒有。”潘盼云立即道：“夫人幫了我許多，我心里都記著呢。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其實若不是家里等著這份工錢養活，我連工錢都不該收。”

　楚云梨側頭看向邊上的賀明雨：“你去后院，把早上晾的衫收了，看這天好像要下雨，別被淋了。”

　賀明雨訝然：“都說天邊有紅，明天還會有太，哪里來的雨？”

　楚云梨瞪了一眼。

　賀明雨立刻就溜了。

　賀明發已經不在，跟著一起去送貨了。賀明雨這一走，在場只剩下兩人，楚云梨看著面前正在掃灰的潘盼云，道：“你是個大姑娘，長得又好，咱們這鋪子里糟糟的，平時來的客人多。我怕那些客人唐突了你，我跟你賀叔這些年愿意照顧你，都是因為念你姨母當年對我們的恩。要是讓你出了事，我們夫妻沒法跟你姨母代。我是這麼想的，你還年輕，完全可以去找別的活計。總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鋪子里轉悠吧？”

　潘盼云手中作越來越慢：“可我沒想過要離開。我姨母拜托你們是的事，你們這些年來對我們家是如何照顧的我心里都記著，我得報恩。要是我就這麼走了，那還是人嗎？”

　楚云梨深深看：“你真這麼想的？”

　不知怎的，潘盼云對上這樣的目，突然就有些心虛：“對啊！夫人，往后你別說讓我離開的話，我會以為你嫌棄我了。如果我真有哪做得不對，或者讓您看不上眼，您可以直說，我都可以改。”

　說著說著就開始落淚，眼圈通紅。

　此時天漸晚，外頭沒有多客人。倒也不怕影響，恰在此時，外頭有馬車停下，楚云梨余瞥見，知道是賀常山回來了。

　賀常山打發了車夫，進門就看到了泫然語氣的潘盼云，頓時疑：“這是怎麼了？”他看向楚云梨：“有話好好說，怎麼就哭了呢？”

　楚云梨認真道：“我是說，這麼大個姑娘在這兒迎來送往的不合適。讓去找別的活計……之前那位悅來樓的萬管事，就說想要聘回去給他那傻子做媳婦。這種事咱們也不能次次都拒絕，總有拒絕不了的客人。到時候讓怎麼辦？”

　這話里話外都是替潘盼云擔憂，賀常山嘆了口氣：“盼云，夫人這話很對，回頭我幫你另尋一份活計。或者，你干脆跟你姨母去。潘家對你們母子并沒有多照顧，還是親才靠得住。你姨父如今，生意做的大，手頭不缺銀子，隨便給一點就夠，你們母子倆過活了……”

　“可你們對我的恩更重。”潘盼云哽咽著道：“我在這里長大，沒打算離開。你們就別勸我了，至于在這里干活……往后我不拿工錢就是。”

　這就更不合適了啊！

　賀常山如今也不缺這點工錢，其實呢，他在富裕之后，照顧母子三人一點負擔都沒。本他也不愿意讓潘盼云到鋪子里來干活，不過是人執意，他又怕真的跑出去找其他活計時被人所騙，這才妥協。

　眼看姑娘哭得渾抖，看著特別可憐，賀常山再一次妥協：“那你先干著。”

　他心里想的是趕讓那邊想法子接人。

　“今兒不走了，你又哭這樣，先回家吧。”想到什麼，他有些不太放心，又去找了幫著做飯打掃的廚娘，讓送潘盼云一程。

　這般心，潘盼云臨走前再三道謝。

　賀常山看著背影消失在街尾，忍不住搖搖頭：“是個好姑娘，要是沒有那些拖累，讓明發娶了就合適……姑娘家大點，還能照顧咱們兒子。”

　楚云梨將這話聽在耳中，知道此刻的賀常山對于那姑娘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畢竟，說他心里真有些小九九，也不會把人給自家親兒子送做堆。

　其實呢，賀常山說出這話，才是真正疼孩子能過日子的人。潘盼云本是很勤快，人也機靈，但家就是個無底，這樣的人結親，無異于引火燒。

　再有，賀常山從鄉下來，也約聽說過一些消息，就比如這全家都不太康健的人，生下的孩子也容易病歪歪的。

　他才不會禍害自己兒子。

　“你怎麼不說話？”

　楚云梨上前去關門：“應該沒客人了，今兒就歇了吧！”

　賀常山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妻子關門，而是他覺得面前的人和往常有些不同，但要他說，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他忍不住問：“你好像不高興，今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嗎？”

　“是發生了一些，但不太好跟你說。”楚云梨認真看他：“廚娘已經做好了飯，咱們先吃。對了，你要是能出空，回鎮上去把明強接回來。”

　“讓哥哥照顧著，又不是外人。”賀常山不太樂意：“那孩子皮得很，咱們得拿一個人盯著他。剛好你哥哥能治住，就讓他管。這樣吧，明天我讓人送些東西過去，多送點料子。哥哥家的小蘭下個月出嫁，就當是給添妝了。”

　賀常山這個人無論心里怎麼想，做事總是面面俱到。當初樓家幫了夫妻倆大忙，這些年來，他對樓家人一直都大方。

　也因為此，夫妻愈發和睦。

　“我還是想讓你去把人接回來。”楚云梨跟在他后面進了后院：“我想他了。”

　賀常山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時面一言難盡：“我不得那個皮猴子在大哥家里不回來，你竟然會想他？是想他回來拆房子，還是想他回來惹麻煩？”

　楚云梨板起臉：“你就說去不去接吧？”

　夫妻倆之間，向來都是賀常山妥協，眼看惱了，他立即道：“去！我去還不嗎？”

　兩人往桌前去，他又忍不住幾次回頭看楚云梨。

　人還是那個人，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開飯之前，賀明發從外面回來，他最近變得沉默。用賀常山的話說，這是孩子長大，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并沒有多管，還攔著不讓樓慧娘多問。

　吃飯時，楚云梨笑問：“明發，方才還順利嗎？”

　賀明發還沒開口，賀明雨已經道：“哥哥出面，絕不會出紕。”說完，還狗地沖著兄長笑了笑。

　見狀，賀明發有些無奈，了一把的頭：“小丫頭甜，好的。”

　飯后，賀明發去洗漱，楚云梨就在院子里坐著。看到他出來，問：“明發，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賀明發垂下頭：“沒！”

　“我們是母子，你有話可以直說。”楚云梨追問：“你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