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終大事,朱棣不敢獨斷,悄悄先問過馬皇后。
馬皇后乍一聽,瞠目結舌,聽罷仔細思索一番,覺得未嘗不可,笑嘆道:“你既有心,這是好事,娘一定幫你。待娘先探探你爹的口風。”
朱棣道:“謝謝娘。只是,請娘等行了納徵禮,再問爹。”
馬皇后笑著點他額頭一下:“你呀,你大哥二哥三哥加起來,也不如你鬼靈。”
朱棣紅著臉笑道:“娘抬舉兒子了,兒子比大哥差遠了。”
正月初七,行納徵禮。
清晨,儀鸞司在奉天殿丹陛、丹墀東西兩側設儀仗。教坊司于丹陛東西兩側和午門外奏樂。儀禮司安排百候于文樓武樓之南。
擂鼓三通,滿朝文武著朝服殿侍立。
鳴鐘。儀禮司跪奏,請皇帝殿。
皇帝穿皮弁服升座,正使曹國公李文忠、副使長興侯耿炳文至前叩拜行禮,禮宣旨:“今聘太傅中書右丞相魏國公徐達長為燕王妃,命卿等行納徵禮。”
正副使跪接圣旨,行至橋外,更乘馬。禮捧玉圭、玄纁為前導,帶著浩浩的儀仗車馬隊伍開往魏國公府。
納徵禮極為厚,有:玉穀圭一支,配玉圭錦袋二件、戧金云朱紅木匣一個、錦褥一片;玄纁紵五疋;珠翠燕居冠一頂,冠上大珠、博鬢、結子等項皆全,有金二個,金寶鈿花二十七個,金簪一對,冠上珊瑚冠觜一副;燕居服四套,大紅紵、大紅線羅、大紅素紗、青線羅各一件,配大帶四條、玉革帶一副、玉事件九件、金事件三件;玉花采結綬一副,采結上玉綬花一個,綬帶上玉墜珠六顆、金垂頭花板四片、金葉兒六個;白玉鉤碾文佩一副;金鉤二個;紅羅銷金夾袱大小五條;珠面花四副;珠花四枝;四珠環一雙;梅花環一雙;金鈒花釧一雙、金素釧一雙;金龍頭連珠鐲一雙;金八寶鐲一雙;金四百兩;花銀一千六百兩;紅綠紗銷金袋裝的珍珠二十四兩;寶鈔五千貫;配紅籠頭錦韉的乘馬四匹;各紵、綾、紗、羅、錦,各六十疋;大紅羅、生紗各四疋;各絹三百疋;白綿二十斤;胭脂二合二兩重;鉛二十袋一十兩重;北羊三十二只;豬一十六口;鵝三十二只;酒二百瓶;末茶三十二袋;響糖、芝麻纏糖、茶纏糖、砂仁糖、胡桃纏糖、木彈、煎、棗子、乾葡萄、胡桃各二合;圓餅六百個;白面一百二十袋;紅紗罩盝大小各一十二個。
單是這送禮的隊伍,便可謂車如流水馬如龍,一眼不到頭,引得平民百姓在道旁聚集圍觀,儀仗兵士們全力攔著才不至于擁到路上。
徐家昨日已在大門外左側南向設正副使幕次,在正堂擺好香案,香案之南擺一張玉帛案,待正副使率隊吹吹打打到了徐家設好的幕次,命人將禮及冠服等送到正堂,再行一套繁復的禮節,將玉帛安置在案上。
此禮儀華并不需要出面,但禮之后,正副使帶著徐家的回禮經西華門返回宮中向皇帝覆命,與朱棣的婚約便在天下人面前正式立,輕易不可變更。
待到劉祿存得了信兒,屁顛屁顛飛跑告訴朱棣“納徵禮”,朱棣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半塊。
久別之后,他終于離越來越近了。
徐家自然不缺金銀綾羅,納徵禮再閃世人的眼,于徐家的富貴不過是錦上添花。
謝夫人抱著,看著這滿堂金玉生輝,雖高興兒嫁得面,但想想兒不日即將離家,心酸不已,反將珠寶首飾當作糞土一般憎厭。
都說燕王好,可燕王再好,也不如將心肝寶貝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心。
儀華依在母親旁,溫言勸,又拿纏糖給輝祖、添福、增壽吃。
輝祖拿著胡桃纏糖,遲遲不塞進里。儀華笑道:“你最胡桃的,又吃膩啦?”
輝祖搖搖頭,冷不丁地說:“姐姐,我以后會像常茂哥哥那樣厲害。”
儀華笑問:“咦?為什麼是常茂哥哥?”功臣子弟里,俊才那麼多。謝夫人聽了也詫異,饒有興致地聽他怎麼答。
“我要保護姐姐。”輝祖說。烏黑的眼睛里,閃爍著稚氣的堅定。
大概小家伙天真地以為,秦王妃磋磨,是因為沒了哥哥;而太子妃不欺侮,是因為兄長常茂爭氣吧。
儀華地笑了:“好,那你要像常茂哥哥那樣,刻苦習武。”
添福和增壽兩個小家伙吃得滿沾著糖渣渣,話都說不利索,也鸚鵡學舌道:“我也要保護姐姐,我也要保護姐姐!”
謝夫人將三人的頭依次,笑道:“男子漢可要說話算話,嗯?”
正月十五元宵節,宮中張燈結彩,大擺宴席,一夜魚龍舞,好生熱鬧。
皇帝將自己的心思浸進這鑼鼓喧天的熱鬧里,努力回避心底的蕭索。
元宵賞燈,穆貴妃膝下兒皆回避,可他們越是不在,便越讓人無法忽視。
去年九月,貴妃喪期滿一年,除了朱橚和鏡靜、福寧外,諸皇子公主皆除服。除服之日,皇帝遣使致祭一壇,又親往貴妃寢殿,屏退左右,閉門獨,許久不出。隨侍宦無人敢勸,就連侍奉皇帝多年的馬仲良,也只敢手抱拂塵侍立門外靜候。
自那之后,又過了兩三個月,皇帝臨幸妃嬪的心思仍寡淡,除了偶爾寵幸新鮮進宮的郜氏,多數時候只要皇后陪伴。
宴席中有一道文思豆腐羹。皇后笑道:“我按徐丫頭給的方子做的,終究手藝差些。”
皇帝是苦出,飲食向來不挑剔,照舊吃得津津有味,吧唧著說道:“我嘗著,還是你做得好。你既然吃做的,等過門,讓做來孝敬你,你就歇著福罷。”
皇后笑道:“我是閑不下來的。”將話題慢慢往婚事上引,說道:“你記不記得,徐丫頭小時候,咱們第一回見,正扶著桌子兒學走路,你說這孩子的面相,像是有福氣的?”
皇帝嚼幾口大醬白菜扎,點頭道:“記得。”
皇后笑道:“或許真被你說著了。我看四兒啊,頗有些為了‘不二’的意思。”
朱樉抬眸,看了朱棣一眼。朱棣顧不上害臊臉紅,心提到嗓子眼兒,等著看父皇的反應。
皇帝恍若未聞,低頭用膳,并不接話。
皇后喚他道:“重八?”
“嗯?”
“跟你說話呢。”
“我剛在盤算皇兒們就藩的事,不如,傳詔禮部,親王宮殿門廡和城門樓,都用青琉璃瓦罷?和東宮一樣。”
皇后答應著,記在心里。皇帝在后宮,時常不忘惦量前朝的事,隨時隨地想到的零碎念頭怕忘了,都一腦兒說給皇后,皇后一條條記下,稍后口述由謄寫在紙上,從無錯。
皇帝心思都系在前朝,皇后分得清輕重,便不再提家事。一邊凝神聽皇帝說話,時不時目帶向朱棣,見他該吃吃該喝喝,神不破綻,心想這孩子還是有些定力,沒有因為徐氏而了方寸。
朱棣在父皇面前,總比單在母后面前張謹慎些。
一頓晚膳用完,皇后也沒能再提婚事。
飯后漱口剔牙,去殿外賞鰲山燈,闔家歡樂。閑話間,皇帝不得又要耳提面命,對太子和諸王大講一番修德進賢之道:“貨財聲為戕德之斧斤,讒倿諂諛乃杜賢之荊棘,當拒之如虎狼,畏之如蛇虺。茍溺于嗜好,則必為其所陷矣,汝等其慎之。”幾位皇子無論大小都老老實實束手站好,恭恭敬敬聽著。皇后笑道:“賞燈的好日子,你也要嘮叨個沒完!都散了吧,不必在宮里拘著了,放你們今晚都出宮賞燈去。”
諸皇子如獲大赦,各自攜家眷仆從出宮,太子來邀朱棣,朱棣道:“我有些腹痛,就不去了。”
秦王抿笑道:“他病多得很,不是尿急,就是拉稀,大哥咱們走,不帶他。”說罷拍拍他的肩,深深他一眼,似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于是朱棣隨皇后一同伴駕回坤寧宮。
坐下喝盞暖茶,家長里短閑聊間,皇后總算逮到機會,問道:“這回樉兒納次妃,不知只是特例,還是你想引為定例,皇兒們以后都如此?”
皇帝瞥一眼朱棣,猜到此問背后是朱棣的意思,便低頭喝茶道:“你呀,真是為這些孩子們碎了心。”避而不答。
皇后道:“我做母親的,不心怎麼行?禮部員雖然盡責,到底是外人麼。”
皇帝道:“有些事,不急著現在拍板定論。”
朱棣一臉云淡風輕地喝茶,實則像屁下烙著火爐,焦躁不堪,現在聽了這話,更加焦心,只強行忍耐著,待馬皇后為他轉圜。
皇后道:“樉兒的婚事特別些,納次妃,也就罷了。其它皇兒都是與功臣之結親,次妃便不必了罷?”
皇帝只道:“天下局勢,瞬息萬變。”擱下茶碗,又去揀餞果干來吃。
皇帝說話間為將來留余地,朱棣知道若再迂回試探,試到天荒地老都不會有結果,便離座跪下道:“大過年的,兒子想向父皇討個恩典。”
皇帝看一眼馬皇后,再扭轉子居高臨下著他:“終于坐不住了?你要什麼恩典,說。”
朱棣道:“兒子求父皇一道旨,將來兒子不納次妃,不置妾,不續弦。”最后一句,是生怕皇帝將來某天對徐氏下手。
皇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安能自己做主!況且你是親王,婚事關系天下朝局。此事休要再提,求你母親做說客也沒用。”
朱棣道:“那這婚,兒子不結了。父皇向徐家退婚吧。”說罷磕下頭去。
納徵禮都行過了,哪能再退婚?就算要臨時換人,朱棣以下,朱橚在喪期,朱楨朱榑都還小,連個替補都無。
皇帝雷霆震怒:“拿大板子來!我就不信了,老子天下都管得,還管不了你?這親你敢不結,老子打斷你的!”
朱棣倔勁兒上來,又磕個頭道:“兒子自知不該忤逆爹,任爹打。”
皇后忙起去攔:“打不得!重八,打不得!還有十幾天就要發冊親迎,你就算打服了他,他帶傷怎麼去行親迎禮?京城王公貴族平民百姓沿路都看著呢!”
皇帝一聽,明白進了這娘兒倆的圈套,不怒反笑,指著朱棣道:“好小子,年紀不大,算計到老子頭上來了。”
待要揍他,又怕揍得他不能騎馬行親迎禮,待要不揍,滿肚子的氣沒撒,氣得將板子往地上一擲,抬腳扁他屁:“臭小子!臭小子!算計你爹!”
屁多,挨幾腳,也就挨了。
馬皇后見狀,知道皇帝心里已經肯了,便不再攔,聲道:“賞燈時你怕兒子們沉迷聲犬馬,現在四兒不好,只想守著一個媳婦過日子,不是好事?況且,徐丫頭是誰?你心心念念的老徐的兒。整天說什麼老徐的兒就是你的兒,老徐的兒難道就不是你的兒?自家嫁兒,誰不想姑爺一心一意不二?就連淑英那般賢良,不也最后求你的恩典,‘公主在,不許駙馬納妾’?”
皇帝頓住,嘆道:“你們娘倆想得周全,就為這臭小子破例一次便是。馬仲良,筆墨伺候。”說罷還不解氣,又往朱棣屁上補了一腳:“臭小子,算你運氣!”
馬仲良先前奉命拿大板子時磨磨蹭蹭,這回聽說拿筆墨,腳利索,及時捧來。皇帝盯了他一眼,馬仲良后脊梁骨一道寒意,賠笑道:“大正月里,打板子總歸帶些忌諱麼……這下皇爺要做好事兒一件,做奴婢的也想跟著沾個,積點福。”
旨意寫得倒簡單:“許皇四子燕王棣,不納次妃,不置妾,不續弦。”
朱棣接旨:“謝父皇母后恩典。”
皇帝面上猶過不去,說道:“今日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眾人皆答應著。
朱棣歡天喜地將旨意收進袖中,告辭離去,皇帝著他屁后約可見的鞋印子,良久無言。
皇后道:“徐丫頭賢惠,你也見過了,不必太擔心。況且四兒心思正,有主見,把持得住。”
皇帝仍沉默不語。
皇后道:“四兒待他大哥,從小敬重。況且以標兒的才智德行,你還怕他管不住弟弟們?”
皇帝這才道:“那倒是。標兒將來能有個能干的弟弟幫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又道:“可我還是好氣啊,見愉。”
皇后笑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老子英雄兒好漢,我反倒替你高興呢。”
她是代妹出嫁的沖喜新娘,雖貴為皇後,卻在宮里過著冷情如冰的生活。 他是英明睿智的一代帝王,這輩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在自己12歲病危那年,母後替他娶的皇後,他心愛的女人另有其人,誰也別想奪走她的位置。 當喜帕揭開的那一瞬間,他看清了她的面容。 “哼,憑你這副容貌,也想進宮當皇後,你做夢。”他冷聲說道。 他憤怒的離去,而她卻淡然的笑了。
葭音眼里的鏡容,是梵安寺聞名天下的年輕佛子,眉心一點朱砂,手捧一把綠綺,神姿高徹,不染纖塵。那日他奉命入宮為太后念經祈福,而她掀簾而入,赤足踩在柔軟的鶴鹿同春毯上,演了一出觀音送子的戲。鏡容垂下眼睫,避開那雙嬌俏明媚的眼眸,卻在低眉的一瞬,…
她是個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最終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當她重新睜開眼睛,看到了這個多彩的世界。——翻手蒼涼,覆手繁華。一切不過都在她一念之間。PS:他知道那個殺伐果斷的女子,一搶,二鬧,三不要臉,才能將她娶回家。還不夠?那他隻能當一回腹黑的白蓮花,引她來上當,要不怎麼好意思叫寵妻。虐極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樣怎麼爽起來。
沈瀾穿成了揚州瘦馬。 雲鬢花顏,瑰逸絕倫,當得起江南第一美人之稱。 正因這份美貌,她要被送去給巡鹽御史裴慎做妾。 沈瀾不願意做妾,千辛萬苦逃了出去。 陰錯陽差,成了裴慎的丫鬟。 對丫鬟這份工作,沈瀾尚算滿意。 雖然全年無休007,但薪俸極高,常有外快。 更讓她滿意的是裴慎快要成親了。 只等裴慎成婚後,她便能銷去奴籍,靠着自己積攢的人脈、錢財,快快樂樂過完這輩子。 就在她滿心歡喜,只等放良之時,忽然發現,裴慎想納她爲妾。 沈瀾:我不做妾。 * 裴慎三年前就想納沈瀾爲妾,只是因爲守孝不得已忍了三年。 越隱忍,越剋制,想得到她的心思就越強烈。 如今三年已過,將要成親,正是納妾的好時候。 * 裴慎一生順風順水,官路亨通,遇到沈瀾,才知道世間唯情愛二字,最是摧心折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