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分鐘結束,征樓衛冕挑戰賽冠軍。
不同于以往的實至名歸,醉太平歌最后的出現無異于機械降神,引起了鐵幫的強烈不滿,連帶著論壇里也罵聲一片。
對于方黑幕的指責甚囂塵上。
鐵幫老大鐵心直接曬出一張游戲卸載截圖,帶起了一波憤而卸載的熱。
趙原看著屏幕上刷了滿屏的“垃圾游戲,退錢”,還有應用市場腰斬的件評分,掐滅了手中煙。
打開房門,對客廳里的阮長風說:“老板,是時候了。”
阮長風的表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這真的是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機會了。”
趙原已經不再猶豫,淡淡笑道:“我想好了。”
征樓的部頻道里,人們正在慶祝勝利,彩虹屁與吉利話滿天飛,語音頻道里熱鬧地像菜市場。
語音馬甲:這次老大簡直是神兵天降,太神勇了!
語音櫻桃甜甜:還有解紅大哥,那個大招放得太漂亮了
是主播出,聲音甜溫,在幫派里很歡迎。
語音這個名字真的有十個字:你們有沒有看論壇?居然有人說老大參賽時黑幕??exo?
語音用戶134178:搞笑呢這是,幫派老大不能參加團賽?
語音和鴿子:就是啦,老大只是之前比較忙而已,真讓他們以為是棄賽啦?
語音這個名字真的有十個字:有人在罵老大,兄弟們這能忍?
語音阿一:果斷不能啊,在哪里我去罵死他
眼看義憤填膺的眾人就要抄起鍵盤奔赴戰場,醉太平歌說話了,當然還是打字。
醉太平歌:不要沖,不要和人對罵。
醉太平歌:趁著今天人比較齊,我說件事……
估計醉太平歌要說的話比較長,打字比較慢,下一句話半天沒發出來。
有急子的又開始鼓噪起來,語言的穿力畢竟強于文字,眼看又要了。
就先聽到一個孩說:
“都別急,先聽老大講完。”
那聲音糯清甜,語調平緩溫,有一點慢吞吞的可的吃音,常在幫派頻道里混的幾個人也都沒聽過,不由一愣。
下意識在發言記錄里尋找,才發現一個讓人想把眼珠子摳出來的事實。
語音用戶134178:你你你你是的?
孩還在說話。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語音解紅:……對啊數字哥,我玩男號很久了。
因為昵稱過于隨意難記,所以用戶134178被幫派里的朋友作數字哥,這可不是誰都知道的。
頻道里沉默了很久后,突然發出激烈的呼喊。
語音馬甲:紅!哥!居!然!是!!的!
語音用戶134178:小妹妹別鬧了,快把麥還給你爸爸哥哥男票
語音和鴿子:這個世界太瘋狂,解紅原是兒郎……
……
趙原又點了支煙,邊邊旁觀自己的引起的風波,下意識想知道醉太平歌的反應,卻發現他的名字不知何時又變灰了。
他什麼時候下線的?
到底是個什麼心?
趙原無法猜測。
只是覺得網絡時代真好,關了對話框,關了電腦,就能把整個世界的困擾拒之門外。
放任曉妝去應付游戲里充滿好奇心的隊友們,趙原關上電腦,滾上床睡了。
任務告一段落,他與解紅再無關系。
與醉太平歌……也再無關系。
作為一個晝伏夜出的宅男,趙原的睡眠質量一向不怎麼高。
很做夢,也幾乎記不得夢到過什麼。
但出解紅這個id的晚上,趙原記住了自己的夢。
因為他夢到了煦哥。
夢中他回到了年時經歷的最殘酷的地方,罰、電擊、小黑屋里漫長的閉、神侮辱,自輕自賤。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非常糟糕的一段經歷,但在夢中看來好像也沒有特別悲哀的覺。
因為最幽深的黑夜里還有亮,那時他的邊有姜煦。
年溫純良的眼睛久久凝視著他,其中藏了多說不清的緒……可當年他太小,什麼都不懂。
等他明白過來時,一切已經太晚。
趙原及時讓自己的夢在那個干燥寒冷的冬夜到來前中止,那時煦哥還沒有被帶走,他們還能面對面躺在一張小床上,一段難得安寧的睡眠。
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
他強行讓這個夢結束在最好的段落,盡力自己醒來,又不舍得。
趙原在幻夢與清醒的邊緣游走,往昔與當下織在一起,屏幕上醉太平歌的名字灰了下去,煦哥回頭朝他微笑。
你辛苦了,接下來就給我吧……
姜煦手持鈴蘭花向他走來。
明月當空,太極殿最高他的側影,醉太平歌面無表地看著自己……他居然長著姜煦的臉。
趙原悚然一驚,終于從迷夢中醒來。
他抱著膝蓋在床上坐了半宿,直到天微微亮起,竟不敢再睡。
春季挑戰賽結束已經好幾天了,這次卻沒有多人在意比賽結果當然結果也確實無聊,征樓再次衛冕冠軍而已。
關于醉太平歌在決賽中突然上線,扭轉敗局的事,本來爭議也很大,卻沒有多人討論,因為人們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
一段比賽結束后征樓部頻道的錄音在網上流傳。
錄音中,全服第四的解紅居然開口說話了。
游戲里扛著大刀的紅發壯漢,背后竟是個孩兒,聲音還……如此好聽。
后來幾天,征樓又有人去和解紅連過麥,正式確認了解紅不是“紅哥”而是“紅姐”后,整個網絡都小小地沸騰了一下。
畢竟以往都是男玩家建號的多,玩家玩男號的,像解紅這樣技好話又的玩家相當罕見。
曉妝從小到大第一次到這麼大的關注,備鼓舞之下,減更加努力。
都不需要阮長風督促,每天堅持加練。吃得更,看臉都快要隨風而去了。
阮長風的工作從控制別吃太多,變了避免營養不良。畢竟曉妝最近發比較嚴重,事務所不能接寫程序都沒有禿的頭,禿在了減上。
就這樣到了五月,天氣中開始有了熱意,也到寧大拍畢業照的日子。
周小米用化妝刷輕輕刷掉孩臉上多余的散,仔細端詳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嗯,這樣就很好看了。”
曉妝這半年多的變化可以用胎換骨來形容,如今看上去就是個微顯潤的年輕姑娘,下稍微有點圓鈍,不笑時眼睛圓圓的,笑起來眉眼彎彎,整張臉看上去很有親和力。
材更是大變樣,黑學士服也掩飾不了前玲瓏的曲線,黑袍下小線條流暢,很白,一雙米中跟鞋,細細的鞋跟有拉長小的效果。
曉妝托著兩腮,看著鏡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我還是覺得我臉好圓好大。”
下意識把兩鬢的頭發往臉頰一側撥。
“唉別,頭發擋住臉看上去很不神啊,”小米拿著梳子把曉妝的鬢發挑到耳后:“自信一點,你現在超的。”
畢業照在寧州大學圖書館前面取景,現在已經熙熙攘攘聚了很多同學。
事務所的車就停在不遠的路邊,曉妝坐在車里,一時竟不敢拉開車門。
“我這就要畢業了啊……”孩喃喃。
“去吧,給這四年留個紀念。”阮長風跳下車,親自給曉妝打開車門。
黃昏的線給周圍一切都鍍上淡淡的溫暖金,阮長風一手扶著車門,神專注地看著。
曉妝覺得阮長風在夕中的這一眼穿過了的皮囊,超越了別與容貌的所有社會偏見,看進了靈魂深。
被這個眼神鼓舞,抿,輕巧地跳下車。整了整上學士服的黃披肩,向等在圖書館門口的同學們走了過去。
這半年來很多同學實習去了,許久沒見過,都發出低低的驚嘆聲。
曉妝努力讓自己不再含駝背,抬頭,揚一點下,站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間。
遠遠注視著這邊的阮長風滿意地點點頭:“曉妝狀態好的。”
趙原坐在副駕上一言不發。
本來今天阮長風和小米來就足夠了,但趙原居然罕見地主跟來。
小米想到計算機學院那面照片墻,每一屆的畢業照都是在圖書館前面拍的。事務所可以幫曉妝打造一張完畢業照,讓這段青春不留憾……趙原卻不可能穿上學士服拍照了。
有些事錯過了就沒有機會彌補了。
看他緒有些低落,小米努力找話題:“話說趙原,你當年那些同學都干嘛去了?”
趙原搖頭:“不知道。”
“一個都沒保持聯系嗎?”
“沒有。”
自從曉妝開麥,把解紅的別死死限定為,趙原就沒怎麼說過長句子了。
曉妝畢業設計忙不過來的時候,趙原還是會幫上游戲打幾場,維持一下排名,只是再也沒和醉太平歌單獨聊過天。
準確的說,他現在幾乎不和人說話。
今天甚至是他兩個多月來第一次走出事務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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