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很小的小貓,只有掌大,瘦瘦小小的,渾的黃白相間。
快遞盒打開后,小貓落在了桌子上,四肢仿佛虛不力一般搖搖晃晃地趴在桌子上。它巍巍仰起頭,一雙大大的貓眼水汪汪的看著余笑。
余笑傻在了當場,誰給寄了一只貓?
小貓就這樣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雙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水汽越來越多,隨時都有可能匯聚一條溪流傾泄而下……
它在哭?!余笑大驚失,有人寄給一只貓,然后這只貓看見就哭了!
“咳……”
小貓忽然抖了一下,咳出了一口。鮮粘在了邊的上,它立刻萎靡下來,在桌子上一團,只有腦袋還倔強的抬著,一刻也不肯將視線從余笑上挪開。
有人寄給一只又哭又吐的小貓……
余笑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已然卡殼。好半晌反應過來,這只貓的眼神怎麼這麼悉?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余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只小貓,“你是夢魘?!”
“唔……”小貓朝著余笑抬起一只的爪子,在快要到余笑袖子的時候,余笑躲開了。
“你真是夢魘?!”余笑頭皮發麻,慌慌張張的掏出手機準備打給醫療糾紛辦公室。
“咳。”小貓又咳了一口,它眼淚汪汪的看著余笑,開口道:“騙子。”
余笑的手一頓,小貓再次道:“騙子。”
他這個樣子,余笑縱有鐵石心腸這打電話的手一時間也按不下去了。余笑后退兩步,決定講講道理,“不是我騙你,實在是我不騙你,你就不讓我走,我沒辦法啊。”
眼淚從又大又圓的眼睛里流出來,小貓整個蔫了,仿佛失去了靈魂。
“你討厭我。”那雙貓眼仿佛是兩個泉眼,源源不斷的淚水從中流淌出來,“你討厭我對不對?”
“我……”余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能說是討厭。”
聽到這句,貓頭立刻抬了起來,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的看著余笑,“你不討厭我,為什麼要騙我?”
“這怎麼說呢?”余笑糾結道:“你懂不懂?我們是不一樣的,我是人,但你不是,我們怎麼能在一起呢?”
“貓也不是人。”夢魘道:“但是人和貓在一起。”
“這……”好家伙,余笑都詞窮了,說:“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又不是貓,你跟貓也不一樣啊。”
“我可以做貓的。”夢魘細細小小的貓尾卷曲了一下,塞進了底下,“是不是我做了貓,你就不會丟下我了?”
余笑:“……”余笑又詞窮了。
“你干嘛非要跟著我呀。”余笑糾結死了,“我有什麼好跟的?”
“你救了我。”夢魘眼地看著,“每一次,我都會在那個房間里痛苦的死掉,你是唯一一個救我的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回到那個房間了。”
余笑愣了一下,在的夢中,夢魘每次被殺死時的痛苦都是真實的。捫心自問,換做是自己總是經歷那種痛苦,也會想要逃離。但是余笑自己也不記過是個被困在醫院求生游戲里的人啊,憑什麼救夢魘呢?
“其實我騙你的,你和那些普通工作人員不一樣,我不能把你調來圣伊麗莎白工作。”余笑無奈道:“你最近聽到新聞沒有?整個醫院都在找你,我不可能把你留在圣伊麗莎白的。”
夢魘的那雙貓眼怔了一下,之后又開始哭了。
他哭起來沒有聲音,也沒作。就那樣趴在桌子上,無聲的流淚。不一會兒,桌子上就積了一小灘水。
余笑看在眼里,覺老要命了。他要是上來就很強勢,余笑也不怕他,大不了跟他拼。可他這個樣子,又委屈又傷心又哭,余笑除了頭皮發麻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咳咳。”夢魘又咳了兩口。
余笑心驚膽戰的道:“你這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被喬治打的吧?”
夢魘看了余笑一眼,小心翼翼的出了一只爪子,“我在五院被發現了,他們來抓我,我拼了命才逃出來。”
救命啊,余笑早知道不問這個問題就好了,問了之后,覺自己僅存的良心遭到了譴責。
“你……等等。”余笑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麼會在快遞里?”
夢魘眨了眨眼,說:“我逃出來之后到了一個穿綠服的人,他說可以幫我找到你。不過需要我變小一點,我就變了一只貓。”
好家伙,是快遞員!
快遞員那個家伙會因為可憐夢魘而幫他嗎?絕對不可能,余笑不相信他這麼好心。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想害余笑,所以故意把夢魘給余笑送來。
真是太壞了!!
余笑氣得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快遞員是以為夢魘要報復所以才把夢魘送來的嗎?或者他還有別的想法,比如說把夢魘給送來,不管夢魘會不會報復,他都可以打電話舉報余笑包庇夢魘窩藏逃犯。
余笑霍然轉頭,死死地盯著夢魘。
夢魘呆了一下,余笑道:“不行,你不能在我這里。”
夢魘眼睛眨了一下,又要哭了。余笑連忙道:“你現在怎麼樣?還能跑嗎?”
……
半個小時之后,辦公室里就只有余笑一個人了。余笑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拿起手機給醫療糾紛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喂。”余笑:“我要舉報。”
“……好的,請問您要舉報什麼呢?”
余笑:“我要舉報六院快遞員包庇夢魘,私自幫助夢魘逃跑……”
六院走廊里,兩邊是一間間的病房。有的病房亮著燈,有的病房里一片漆黑。不時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在角落里鉆進鉆出,突然走廊里響起了一個聲音。
聽起來像是什麼重被拖拽的聲音。
這個聲音一響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集驚了一下,隨后瘋狂地往角落里鉆。實在鉆不進去,就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里,努力遮蓋自己的,盡量減存在。
一個高大的綠的影子出現在走廊里,他戴著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一只手在子的口袋里,一只手舉起放在肩膀上,拽著一個比他還要高的巨大綠袋子。
他的心似乎不錯,走起路來沒什麼正形,一會兒快一會兒慢。時不時停下來用很大的力氣去捶病記房的門,再超大聲的喊里面的人拿快遞。
忽然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綠的影子抬起頭,略帶詫異道:“你怎麼在這兒?”
走廊盡頭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有些單薄,臉很蒼白,似乎不太好的樣子。略長的劉海半掩著眉眼,他抬起頭,出一雙純凈又平淡的眼睛。
白襯衫青年沒有說話,直直的朝著對方走過來。
快遞員脾氣不好,沒什麼耐心,他道:“問你話呢,你怎麼在這兒?聾的傳人被你殺了?”
白襯衫青年依舊沒有說話,他走到了快遞員面前。雖然兩個人個子差不多高,但快遞員的材要比他健壯太多。
“你啞嗎?”快遞員非常暴躁,“是不是想打架?你現在的樣子可打不過我。”
白襯衫青年還是沒有說話,忽然他張開雙臂,將快遞員抱住了。
快遞員:“?”
“謝謝你。”白襯衫青年的聲音低沉好聽,“謝謝你救了我。”
快遞員傻了,他存在于醫院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離譜的事。
就在他發之前,白襯衫青年放開了他,轉過速度飛快的朝另一個方向溜走了。
走廊重新陷安靜,快遞員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最后什麼也沒想通,他繼續送快遞了,只不過腳步聲要比之前沉重不。渾的氣也比之前低了,被他路過的鬼怪們也更加害怕了。
“汪汪汪……”
不知過了多久,快遞員聽見了狗聲。
很快他的前后左右都圍住了一圈穿著安保制服的高大影,一只足足有半人高的三個頭的惡犬走到他面前。
“你涉嫌包庇夢魘,幫助夢魘逃,違反醫院規章制度。”三頭犬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快遞員沉默了一下,說:“我沒有。”
“我們有證據,也有鬼證。”三頭犬搖了搖尾,它后一個壯漢押過來一個小骷髏頭,“說,你都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
小骷髏頭瑟瑟發抖,低著頭誰也不敢看,“嚶嚶嚶……人家只是路過。人家看見夢魘和他抱在一起,還說謝謝他。嚶嚶嚶,人家害怕,不敢多聽……”
快遞員:“……”
“哼!”三頭犬的六只眼睛同時翻了個白眼,“你跟我們走吧!”
圣伊麗莎白醫院的一樓,一只黃的小貓輕巧的落在地上,出爪子撓了撓門。很快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很年輕的孩子探頭出現,小聲道:“沒被人發現吧?”
小貓搖了搖頭,出爪子勾住了孩的,似乎想往上攀爬。
余笑住了小貓后頸,把貓拎了進去。
“按照我說的辦了嗎?”余笑問。
“嗯。”貓小心翼翼的探出爪子勾住了余笑的袖子,“都辦好了。”
“哼哼。”余笑得意的笑了一聲,心說讓你服務態度不好,讓你囂張,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那就好。”余笑看著小貓,下意識就想一,手都出來了,想起這個不是真正的貓,于是又把手回去了,“你暫時就留在這里吧,養養傷。記”
小貓期待的看著余笑的手,當看見的手了回去,圓圓的貓眼立刻流出無比失的神。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余笑問。
貓貓搖頭。
“有沒有什麼想要的?”余笑問。
貓貓搖頭。
“那行吧,我要走了。”余笑道:“下次再來看你。”
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這間辦公室除了我誰都進不來,所以你在辦公室里安靜點,別讓人發現了,特別是喬治。”
小貓歪了歪頭,道:“再過幾天我好了,我去把喬治打死吧。”
“……千萬別。”余笑一頭的汗,“你把他打死了,這個醫院就藏不住你了。我走了,你千萬別來知道嗎?”
余笑回到了病房里,嵐姐和小珍都吃過飯了。
見回來,趙嵐道:“給你留了飯,快來吃。”
余笑默不作聲去吃飯,趙嵐一邊刷手機一邊道:“還行吧?”
“嗯?”余笑抬頭,“啥?”
“我說你在圣伊麗莎白還順利吧?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趙嵐問。
“嗯……”余笑:“沒有危險。”
“那就好,我跟嵐姐還真有點擔心呢。”周小珍:“夢魘應該再也不會去圣伊麗莎白了吧。”
“……那個。”余笑了,不知道該咋說。
“笑笑你怎麼吞吞吐吐的?”趙嵐瞇了瞇眼,目如電,“是不是瞞著我們干壞事了?”
余笑想了想,沖著倆勾了勾手指。
兩人湊了過來,余笑雙手搭在兩人脖子上,小聲說了幾句。
“什麼?!”周小珍大驚失,“你把夢魘養在辦公室里?”
“噓……”余笑:“小聲點小聲點。”
“笑笑你真是……”趙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余笑想想也有點擔心,“那我現在就給醫療糾紛辦公室打電話?”
“也……不用這樣。”趙嵐滄桑道:“你干都干了,并且干得還不錯,暫時就這樣吧。反正辦公室只有你能進去,夢魘被發現的可能不大。”
“行。”余笑:“我聽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