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怎麼樣?為了三錢自己頂著熱氣去鄉下稱花啊?”
五點多的太還是很火辣的。而且, 一晚上算到每家頭上就三錢而已。
如今做這個的三十戶人家都是老頭、老太太,晚上洗了澡看著電視順便做這個, 掙點零花錢而已。
可沒人有力騎車去稱花。再說了,不過才多三錢。
“我們可以和黎、黎竣談九錢或者九五一斤啊!九一斤,我們掙一塊八,他們掙六塊。九五一斤,我們掙一塊九,他們掙三塊。這樣搖搖公平一點啊。”
黎家在兩條巷子叉點上。每天晚上納涼的時候,大家搖著扇子出來,黎家就是個閑聊的集散點。
但大上午的聚這麼多人來,就有點見了。
“黎會計,你家老二這樣有些剝削我們了啊!”
“就是,我們一晚上掙一塊七,他憑什麼拿九塊?”
......
黎夏在餐館廚房探頭看了一眼, 咋回事?
聽了幾句知道這麼回事, 黎夏把腦袋了回來。
表姨道:“夏夏, 你要回去看看嗎?”
“不用,我二嫂在家。”要是只有老太、老頭倒是得回去看看。
但這是哥嫂的生意。他們掙了錢, 有事當然得自己想辦法解決。尤其二嫂肯定能解決得了。
表姨在離家搭伙幾個月, 也知道這個二侄媳婦是明強干的人。
那些人上門來找黎會計說道。黎會計道:“你們等等, 生意是我兒子、媳婦的,我沒有管。我他們出來和你們說。”
他進去在家的魏容和黎。
黎中班,魏容休班正在拆棉被準備洗。
聽說是這樣的事,黎也有些不知所措。黎會計看了心頭嘆口氣,怎麼這麼憨?
魏容道:“大哥你別出去,我去應付。”
出去笑著道:“各位大叔大娘,你們的要求我們都知道了。這是我們兩房的生意。我男人上班去了, 我做不了主。等我們四個中午吃飯的時候商量一下,晚上答復你們。”
人群很快三三兩兩的散了。都要買菜做飯的,中午兒孫輩要回來吃飯。都不是在家真當老太爺、老太太的。
黎夏笑了笑,緩兵之計!
中午回家吃飯,黎會計臉又有些不好。他一輩子以做工人階級為傲,現在被街坊鄰居上門來說是剝削人的資本家。
黎和黎竣著黎夏,想聽聽的意見。他們以前習慣聽老頭的,現在好像小妹更有見識。
黎夏道:“不要看我,漲不漲價你們自己決定。我出了主意,后面的不會管了。”
如果這門生意想做大,以后的事還多呢。
黎竣皺眉,“六點左右奔波在曬燙的馬路上是什麼滋味,老大你還沒有嘗試過。我反正不同意降價!”
魏容也道:“最好一塊,我們就白幫忙好了。我們又不勉強誰來做,不愿做拉倒。”
黎道:“要是他們都不做了呢?”
陳媛也一臉的擔憂。
黎會計扭頭問黎夏,“我聽著這還真有點像勞資矛盾。”就是錢一點而已。
黎夏夾了一塊白配著一片黃瓜蘸調料,“請華僑、華人甚至外國人來開工廠,不只是特區,地也有。那難道沒有勞資矛盾?可地方領導不還是要把人請來麼。證明國家不反對這種模式。反正如果想掙這個錢,就不了人說。二嫂,這事你說怎麼辦?”
魏容道:“既我的意見是一五的提不能降!黎竣今晚稱三十斤。這樣哪怕他們商量好全不做,咱們一家人都把它摘完,準時送回去。如果他們做,就一家先稱一斤回去。大不了黎竣跑第二趟。大哥、大嫂如果同意,我們一人給黎竣一塊工錢。要是大哥、大嫂不同意,這活兒以后就我和黎竣做。我們不怕人說!但是你們不能漲了價和我們打擂臺。都是一家人,不能拆自家人的臺!”
黎夏不出聲。這生意做什麼樣,是兄嫂的事了。他們拆不拆伙,那也是他們的事。統統不管!
黎會計習慣要發表意見,看看閨又忍了回去,也夾來吃。
是,兩個兒子合伙合什麼樣,只要不是故意坑蒙兄弟他也別指手畫腳了。又不是他傳下來的生意。不聾不啞,不做翁姑。
黎夏看他吃也沒管,人上輩子快九十了還朗得很呢。三高有兩樣,但是不影響日常生活。那還真沒必要從現在就開始戒口。
黎竣沒反對魏容的安排。雖然嫌上了八小時班還跑兩趟累得慌,但為了不降價偶爾來一次也不是不行。再說他媳婦兒也沒虧他,還給他爭取了三塊錢呢。
而且,第二趟上路就沒那麼熱了。六十斤可以一趟送回去,相當于就多跑了半趟。
如果老大和大嫂真的不做了,他和魏容兩個人做也不是做不下來。
三個星期一次中班,他中班的時候讓魏容辛苦點。這是自己說出來的,到時候不會抱怨自己。
黎和陳媛本來還在猶豫的,畢竟從來沒有被鄰居這麼說過。但一聽要把他們踢開立即就不猶豫了。
黎和陳媛對視一眼,“行,我們一人出一塊給老二。就照二弟妹說的辦吧,堅決不降價。就是廠里,也不能想漲工資就去鬧著要漲工資啊。”
吃過飯到陳媛收拾桌子洗碗。眾人下桌后,把十個人的碗筷抱進去洗。
黎夏端著給表姨提前夾好菜的飯碗預備回去。
家里12點20開飯,那會兒旺場差不多過了。澆頭是預先做好的,打幾個碗的底料在那里,讓表姨看著有人吃面下就是了。
反正黎夏做之后,不是趕集的旺場就不會耽誤自己吃午飯了。
魏容走過來,和一起并肩往餐館走,“夏夏,你干嘛別人都不問問我啊?”
“你比他們仨都要有想法。”
魏容道:“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吧?”
黎夏點頭,“對。二嫂,晚上肯定有人家會忍不住先來稱花的,先來的你直接給他稱兩斤。這樣有人才會急。”
這樣省得兩方真斗起氣來,需要自家人把三十斤摘完。到時候還不得過來抓的壯丁啊。
魏容眼睛亮了亮。對,這樣有人看到不是每家人都能上一斤,自然就會急眼了。
本來嘛,鬧贏了自家也就多個一、兩。要是這錢沒得掙了,比起來虧得更多。
“小妹,你確實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以前你在家擺煙攤的時候,是我心狹小了。我給你正式道歉!”
黎夏道:“我沒計較,不然我才不給你們出主意呢。”
魏容去整理小雜貨鋪的貨,看看要補什麼貨好回去拿過來。小姑子沒收房租,也一概不管。
“你們他們也真是好笑。爭贏了自己能多幾個錢?團轉四鄰的,還非得鬧一場。”
黎夏笑了一下,“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這是人。我買房子礙你們什麼事了?我搬出來你們還住得寬敞些。那咱們還是親兄妹呢,你們不還是出爾反爾了。”
魏容被說得訕訕的,“以后不會了。”
黎夏把飯碗遞給表姨,讓去坐下吃。
這會兒十二點四十多,可能還會三兩個客人。到一點就關檔了。
今天5月22號了,明天又是趕集。下午要把澆頭準備充分。
算上老頭老太的錢,的三千八已經湊夠了。接下來九天盡量多掙點,給老頭老太手頭留寬裕點。
當晚黎夏吃過晚飯洗過澡,依然搖著扇子在家里檐坎上納涼看熱鬧。今晚是真的有熱鬧看!
他們這里靠著大河,有河風吹來,涼風習習的。不彈日子還是好過的,不是必須在電扇跟前待著。
到點了,黎竣把三十斤花載回來,站在門口說了一句,“今天只有一半的花。不漲價,一分錢都不漲。摘不摘憑大叔大媽你們自愿。要稱花的就過來。”
后面的發展和黎夏想得差不多。眼見花只有平日的一半,很快有人坐不住,來稱走兩斤花。
然后來的人就多了。
“黎竣,怎麼只有三十斤,那我們后面的沒有了?”
黎竣扇著扇站在地壩里道:“不是說我們剝削嗎?那我就想著今天要稱花的人肯定啊。我稱多了回來萬一砸手里怎麼辦?你們看看我這背。”
他在地壩上轉個,給眾人看他的后背。
“我這也是賺的辛苦錢。上了八個小時的班,這麼熱的天去載回來。我們也不勉強大家,就這麼多!”
他說完就進屋去了。
黎夏遞給侄兒侄一人一片西瓜,“吃瓜、吃瓜。”
魏容給頭三個稱了兩斤的,“好了好了,都別。大熱天的都算了,回頭把花翻了。踩到了要賠的,四五塊一斤呢。這樣,大家一家一斤吧。之前說我們是搞剝削的就不要稱了。”
黎夏搖著扇子進去,黎竣跟說,“我不想再跑第二趟。今天就三十斤了!”
黎夏笑嘻嘻的吐出西瓜籽,“三塊錢工錢呢,就這麼舍了?”
黎竣哼了一聲,“我想了一下。你二嫂說得好聽,肯定不會真拿給我。兩塊錢,我懶得跑了。而且讓外頭那些話多的老頭、老太太也長個記。”
黎夏道;“不只兩塊啊。了三十斤,提也得四塊五。”
黎竣便有些猶豫起來。一下子六塊五,有些難以接。而且大哥、大嫂都愿意給兩塊工錢了他還不去,那損失就該他一個人承擔。
回頭還得挨魏容的罵。
外頭的聲音還在傳來,“魏容,就是他第一個說你們在搞剝削的。你不要稱給他!”
黎夏探頭一看,是排最后面的老太太在檢舉揭發。前面有人稱了兩斤,到本該沒有了。檢舉了三個人可不就有了。
三十斤花很快稱完了。今晚賺八五,這讓很多老頭老太不能接。
反正是吹著電扇、看著電視捎帶手的事。便問魏容,“還能不能跑一趟?”
魏容一臉的為難,“不是我出力啊。我一個人也不了那個罪。”
“那你問問黎竣呢。我看他還在歇氣,還沒去洗澡呢。”這幾天黎竣也是一天洗兩次澡。
“我問問他吧。”
黎竣大聲道:“不去,回頭又出變故算誰的?”
外頭老頭、老太答道:“不會、不會,以后都不會了。”
魏容推黎竣一下,“四塊五呢。”
黎竣道:“那你先把你那一塊給了,兩口子也明算賬。”
“那還不是左邊口袋到右邊口袋啊?”
“那也得給。”
魏容不得已掏了,“快去!”家里眾人被弄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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