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見男人腳下有影子,池都懷疑他是惡鬼偽裝來騙開門的。
呆了一下,呼吸都發:「你說什麼?」
肯定是幻聽吧,溫潤儒雅的陸老師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陸清秋淡淡乜了眼腫紅的瓣,聞到屋裏飄出來的辣油香味,大致明白過來。他錯開話題,環顧四周問:「那隻鬼走了嗎?」
池長鬆了口氣,原來真是幻聽啊。
「走了。」一想到惡鬼被符紙阻擋著進不來,心就好得不行。厚度數的鏡片也遮不住眼底的喜。
許是剛洗完澡,紅撲撲,人一副秀可餐的模樣。長發略披在腰間,全散發著一幽香。睫羽漉漉,鏡片覆上淡淡霧水。那一小節推鏡框的手指白似筍尖。
陸清秋視線從那張彷彿能掐出水來的白臉頰移開,輕聲道:「池老師,晚安。」
池先是一愣,見他抬腳準備離開,忙不迭手,著急地攥住了他睡一角。
「等等……」
男人疑地回頭,墨眸平靜無波。
池輕輕吞咽了下,低頭盯著拖鞋一頭,慢吞吞地問:「明天,一起去兒園麼?」
說著怕他誤會,收回手指,鼻尖一抬,端著高傲的姿態,勉勉強強地說:「我只是害怕明天惡鬼報復,陸老師你不要多想!」
陸清秋好似聽不懂話中的意思,不解地問:「多想什麼?」
池小臉通紅,在他認真的目下,抬起雙手用力地擺了擺,急匆匆地說:「沒、沒有什麼……」
陸清秋深墨瞳仁微閃,含著一笑意。不再逗,點頭道:「好的,池老師。」
說完便走了。
走廊應燈昏昏黃黃亮起,等他一走又暗了下來。
池心裏鬆了口氣。
明天會隨帶著鎮靈符,若能和陸老師一同去兒園,路上也能多一重保障。
這一夜睡得很舒服,不用擔心惡鬼侵擾。屋外下著雨,淅淅瀝瀝,直到清晨才停。
七點半,手機響起鬧鈴。
洗漱完換了睡,迷迷糊糊開門出去。符紙平整放在口袋裏,拿出手機給陸老師發短訊。
剛發出去,陸清秋影便出現在眼前,他站在樓道里,一教師服襯得他形越發拔。黑夜似的短髮打理過,金邊眼鏡遮住了他眼底的神。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了過去,態度溫和禮貌地打著招呼:「早上好,池老師。」
池一側臉頰睡得酡紅,腦袋幾縷烏髮微微翹起。打了幾個哈欠,睫羽潤。即便如此,也沒忘記維持人設。
「早。」高冷又不好相。
陸清秋淡淡笑了笑,毫不介意,甚至還想幫拎挎包。
只不過被池拒絕了。
怕自己待會兒忘記挎包這回事。
深有自知之明的池跟著男人來到一家早餐店前,門口擺了幾張桌子,除了他們倆,還有不人過來吃早飯。
店主一直維持著笑臉,更像一張面,顯得十分僵且詭異。
小區里的大多數人都與店主一樣,如同失了靈魂的軀殼,按部就班地行事。
池得胃疼,吃了熱乎乎的兩個包子,面才紅潤了些。捧著豆漿喝了兩口,思緒放空。
「砰——!」
一聲巨響從右側不遠傳來。
早餐店裏的眾人循聲去,當看清怎麼回事時,驚聲尖,四散而逃。
池回過神來,滿臉疑,抬眼便要看去聲響,雙目卻被男人寬大的手掌遮住。黑漆漆一片,但能聞到一腥味。
順著風口吹了過來。
「有人跳樓,別看。」陸清秋聲音清冽溫和,如一陣清風般安著忐忑不安的心。
那人離早餐店不遠,可以說十幾步的路程。從頂樓墜落,腦袋摔在花壇石階上,腦漿都濺了一地。
池慶幸自己吃完了早點,不然肯定一點東西都吃不進去。
來到兒園裏。
那段曲很快被池拋之腦後,時隔一天,再次見到這些小孩,並未同之前那般,對態度惡劣。
名為男孩的小水站起,走到鏡面牆前,認真學舞蹈。
那幾個敵視池的小孩見狀,也走了過去,站在小水旁。
池暗想。
小水應該是這個小團隊里的老大,那些小孩們都聽他的話。
只要他聽話,其他人對就不會有那麼大的敵意。
池邊教,邊調整他們的作。
而那戒尺丟在角落裏,一直沒拿出來過。
臨近中午。
園長敲敲門進來,跟說了下周的活。
在小區里擺建舞臺,然後小孩們表演才藝。池的舞蹈班,每個小孩都要上臺跳舞。
園長叮囑,舞蹈班的任何一個小孩都不能出醜。
因為這場活,有不大人要過來看。
「一支舞就夠了,舞蹈服到時候會送過來的。」園長說完最後一句話,出了舞蹈教室。
小孩們聽到了園長的話,面面相覷,出張的神。顯然,他們從未在大場合環境下跳過舞。
池推了推鏡框,嚴肅地道:「這一周我會全心全意地去教你們跳舞。不用張,舞蹈簡單,你們已經有了基礎,一定能學會。」
小孩們激不已,以往黑沉沉的眼睛此刻儘是芒。
池猜測他們會這麼開心,大部分原因是這場活會邀請他們父母過來看。
…
這一周。
那些小孩把這次活看得至關重要,比之前更用功更認真,從不喊累,不停練舞。要不是池態度堅決,恐怕他們中午休息也不會放過,一直練不停歇。
有那兩張高階符紙后,也沒再被惡鬼擾。倒是經常和陸清秋接來往,早上和他一起到兒園,下午放學又一起回家。
從那天後,並沒有再見到白鏡。
直到這天,很晚到家的看到渾是傷、倒在雜草叢邊,猶如破布玩偶般的年。
一頭雪白短髮分外顯眼,腦袋低垂,面愈發蒼白,彷彿已然失去生命征。
天暗沉,頭頂下起細細的雨。顧不上更多,攙扶他起來,進了單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