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權有錢好辦事。
翌日午后,房契便到了尹明毓手中。
四張薄薄的紙,薄到手上力氣稍大些便能扯碎,但放在手心里卻覺得分量極重,不過快樂的重量本就該這麼重。
尹明毓舉著地契番看,看了一遍還不夠,又挨個看,若是眼神能當筆使,地契上都要被看出花兒來了。
金兒銀兒也都替高興,笑容比昨日還收不住。
東院里的婢們瞧見們兩個這般,本就子平和的倒罷了,其他心眼兒小的,有怨沒怨都在心底暗暗酸一句:得意忘形。
可惜沒幾個是真清高的,大多數見到金兒銀兒,甚至尹明毓那幾個沒有存在、做著閑散活計的陪嫁婢們,也都開始討好,尋常說話都要好聲好氣地稱一聲“姐姐”。
而原先大娘子在世時被排出東院的青玉和紅綢,對繼夫人表忠心后也重新為東院的紅人。
角院還能夠出點事兒便合上門,降低存在,夕嵐和石榴在東院的位置卻尷尬起來。
東院里全都在觀,東院的勢力是否會重新洗牌,權力將會傾向誰的手中,究竟是繼夫人的兩個婢、還是青玉、紅綢,或者仍舊在夕嵐手中……
只要尹明毓一句話,便會有結果。
夕嵐照舊兢兢業業地做事,石榴則是萎靡又擔憂。
“胭脂就這麼被趕走了,咱們日后在東院可如何自?”
“胭脂會被趕出去,是犯錯,跟咱們有何關系?你老實做事,不出岔子便是,況且……”夕嵐平靜道,“主子若真想置你我,又豈是你我能夠違抗的?”
石榴咬住,落寞地點頭。
夕嵐轉頭,眼神才閃過一黯然。
再是如何腦筋清楚,可若是真的跌谷底,被趕至邊緣,這樣的落差,誰又愿意瞧見呢?
但尹明毓就像不知道東院里這些彎彎繞繞似的,兀自快樂。
教金兒仔細收好地契,過一會兒又教拿出來,后來總忍不住惦記,干脆全都攤平整齊地擺在書案上,一抬頭瞧見,角便會上揚。
好心一直延續。
謝欽的教養,他是男子該心寬廣,不應太過與子計較,是以即便昨日帶著氣悶離開,今日晚膳還是來到東院用。
未到晚膳的時辰,他進書房看書,正好看見未收起的房契以及渾散發著喜氣的尹明毓。
“郎君,今日請你吃席。”尹明毓爽朗道。
的神太明,謝欽神微緩,看向那房契,不甚理解,“只是幾張房契罷了……”
尹明毓不影響,神如常,“郎君安耐毀譽,八風不的境界,自然不是我這般的俗人能夠領會的。”
謝欽眉頭一蹙,出言道:“我并無貶低之意。”
“我自然知道郎君的為人,不會誤會郎君。”尹明毓笑得風霽月,“若人人擁有珍寶,見過世面,識得世間大道理,興許皆可波瀾不驚,但我是不要的。”
尹明毓拿起房契,眉眼彎彎,財迷地打量,“我就當俗人,俗人的快樂郎君想象不到。”
謝欽看向那房契,隨即視線落在眉眼上,若有所思。
晚間無事發生,隔日,前院忽然來了一個小廝,捧著一盒東西。
尹明毓不解,教金兒去問,過了會兒,金兒抱著木盒回來,驚喜道:“娘子,小廝說這是郎君給你的。”
“給我的?”尹明毓接過來,打開,就見木盒里放著一塊指長的銀魚。
一臉莫名,傍晚謝欽過來,便拿起胖胖的銀魚問他是何意。
謝欽語氣輕描淡寫,“于我只是尋常之,輕易可得,我送予你,既不費力,你亦可得歡喜,何須用意。”
他說得太容易、太淡然,所以本來可以有些溫的送禮之事,也變得像是公事公辦。
尹明毓神復雜。
佩服之中有一些無語,無語之中又有那麼一酸,誰又不想擁有這種闊綽的從容呢?
不過……尹明毓角止不住地上揚,已經有了。
當然,這并不妨礙繼續悄悄腹誹:謝欽這般,定然極難滿足,肯定不容易快樂……
而謝欽的行為并沒有一次便止住,他還舉一反三。
一連幾日,他皆讓小廝定時送東西到西院,基本都是銀制品,銀葉子,銀花生,甚至干脆一把碎銀子……
尹明毓:“……”
雖說每日都有天降之財到手,是很讓人高興,但完全不介意被巨大的驚喜沖昏頭腦。
如果沒有……好吧,也沒那麼在意。
·
這一日,謝夫人特意派人尹明毓到西院,為的是秋獵的一應事宜。
尹明毓一到西院,謝夫人便多打量了幾眼,笑道:“看來你今日心頗好。”
神能控制,氣息和眼里的遮掩不了。
快樂藏不住。
索尹明毓本來也沒打算一直套在一個殼子里,的目的始終是過得舒服,清楚謝家,早晚要慢慢刷新謝家人對的認知,讓他們習慣的子,更包容一些。
于是尹明毓便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不是拿到房契了嗎?我是個沒見識的,高興好幾日了……”
謝夫人好笑,尹明毓也跟著傻笑。
謝夫人搖頭,回歸正題,先問對秋獵出行可有想法。
尹明毓沒有秋獵的出行經驗,從前尹家參與進去時,皆是嫡姐出面,待到嫡姐去了,嫡母韓氏沒心,長嫂陸氏有孕,便有兩年時間,尹家眷沒去秋獵。
但的人生經驗教給了許多別的道理。
比如教導者似乎都喜歡拋出問題,教人回答,再指出問題中的紕,以此來加深被教導之人的了解。
頭頭是道和一無所知都不是此時最適合最省力的答案,所以尹明毓心念一轉,偏題了。
“我聽說龍榆山獵場風景極,若是要踏秋,該是要多準備些適宜的食用,母親,咱們謝家可有莊子在附近?莊子上產什麼?”
謝夫人耐著子道:“謝家在山下有莊子,屆時咱們一家皆住在里頭,大郎許是要伴圣駕左右……算了,這兩日我安排時,你在一旁學著吧。”
尹明毓干脆地答應,然后便開始跟在謝夫人后看忙活。
秋獵統共不過四日,加上來回的兩日,六日的時間,謝夫人將謝家上中下四代人出行要準備的東西全都得一一理清楚,厚厚的單子,即便有往年慣例參照,依舊要親自過目一遍。
謝家所有人出行,府里的事也需要安排,另外還要防備這幾日會發生意外……
諸如此類,極繁瑣。
這還是大多事都分配給仆從了,若是再大些的事,恐怕要忙得腳不沾地。
這是大家,小戶人家產業倒是,可仆從也,許多事都要一個人做,也不好分辨哪個要更輕松些。
而這些,是宅夫人習以為常的日常,謝夫人已經做了幾十年,大概也就大娘子嫁進來后那段時日,能夠幫一幫。
尹明毓坐在謝夫人旁,只看著都覺得夢回前世。
主干活兒是絕對不可能的,便親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又把方才吃的極味的點心放到謝夫人手邊。
謝夫人空看了一眼,心神又重新回到手里正事上,“你吃吧。”
“……”尹明毓聽話,又默默拉回點心碟子,慢慢吃。
只能幫忙祈禱時間過得快點兒,早些到秋獵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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