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比一日熱,到了七月底八月初是最熱的時候。俗稱仨伏天。
古時候沒有風扇也沒有空調,還得日日穿著等長袖長,幾件裳一上可真是熱得人心發慌。如今葉嘉也盡量減了午時擺攤的時長,每日寧愿早起去也不愿盯著大日頭。東西早點賣完早點收攤兒。葉五妹還想中午的時候趁天熱賣一賣涼面,被葉嘉給制止了。
再貪財也不好一個小姑娘頂著大日頭去買東西,若是中暑熱死了可怎麼辦?
不過即便不是午時頂熱的時候,弄個爐子做吃食也是熱的很。火烤著,每日都大汗淋漓的。葉嘉往日是沒有苦夏這個說法的,如今愣是瘦了小十斤。
余氏看那腰肢越來越細都十分擔心,如今都開始學熬湯。余氏別的東西懂得不多,滋補的湯卻是懂不。葉嘉時常會給零花錢,什麼時候想吃點什麼可以去買。余氏懶得吃鎮上點心鋪子的點心,就都存著買藥材了。把往日自己吃著養子養皮子的藥膳給重新弄出來,選了些不那麼名貴的藥材,經常出藥材鋪子。弄回來就熬湯給葉嘉喝。
雖然味道不咋地,但余氏買藥材是花了錢的。葉嘉摳摳搜搜慣了,好東西著鼻子喝。這麼一個月半個月的喝下來,都白得發了。本就白皙的皮子越發的水靈,子也越發的窈窕起來。
不知是葉嘉錯覺還是怎麼滴,都覺得自己拔高了一指節長。
“唉,允安不在家啊……”余氏這麼日日瞧著,背地里那一個唉聲嘆氣的。兒媳婦給養得這麼俊,他那個瞎眼的蠢兒子還在外頭沒回,糟心!
葉嘉裝作沒聽見,生意照常做,又忙活起來香胰子的事兒。
一直這麼零散地買材料,太耗費心神也太不穩定。葉嘉第二次買材料時,干脆跟賣澡豆皂莢干花的店家商議定一個長期購貨的契書。這門生意葉嘉已經跟玲瓏胭脂鋪定下來,簽了五年的契,等閑不會斷掉。那這邊的材料采購也該穩定下來才是。
市面上賣澡豆的不多,但是也不是只有一家。
澡豆的品其實差不多,就算有點差距但也會有價格差來彌補。葉嘉思來想去,決定把幾個東西分開來買。這也是沒辦法,沒有專利保護,他們只能通過手段來規避這種風險。畢竟原材料都在一家進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曉得配料?
余氏自然是沒意見,做事都以葉嘉為主。如今之所以跟著葉嘉四走,也是為了未雨綢繆。哪日葉嘉騰不出手時能及時替上:“干花和香料我來買,品質差別我一眼能瞧出來。”
這也算余氏的強項了,葉嘉點點頭:“豬胰子那邊就孫叔去定吧。”
東鄉鎮的鋪有兩家,這也是東鄉鎮百姓的日子好。鋪才比李北鎮多。一家一日能殺兩到三頭豬,最多能拿到五條胰臟。上回買豬胰臟是連著三天拿才湊夠的。實在不夠,四天也行。豬胰臟不急,急的是澡豆皂角等東西,需要提前磨。
葉嘉跟余氏對比了幾家買澡豆的商家品,最終選擇質量最好的一家。
這一家賣更像個雜貨鋪子,里頭什麼東西都有賣的。澡豆賣的貴,鎮子上的人買都是小斤兩小斤兩的買。葉嘉一口氣要了三十斤,不必伙計說話,掌柜的自己就跑出來招呼。
葉嘉也不跟他繞彎子,徑自問他若是多買,再定個長期固定的契書,店家能給便宜多。
事實上,澡豆這等東西別看著不起眼,實則不常出現在尋常百姓家中。大多數窮苦百姓用的都是皂莢,皂角。澡豆自打玲瓏胭脂鋪開始賣香型香胰子都不暢銷了。富貴人家用香胰子的多,這些金貴的東西都要砸手里。這一聽葉嘉說要長期買,還買的多,自然就打起神來。
“這得看客人要多。”店家做生意的自然也是明人,“要的多便宜的自然也多。”
“這是自然。”道理誰都懂,葉嘉也不藏著掖著,就說自己一個月至要拿到十斤,“但這個分量也只是暫時的,等后續漸漸走上正途,二十三十斤也是能拿下的。”
找上門的生意自然沒有往外推的?一聽后續的需求還能擴大,有錢不賺那是傻子!
掌柜的生怕這送上門的穩定大客戶跑了,當場就小伙計拿了筆墨紙硯跟葉嘉簽了契書。葉嘉本以為至要費些口舌協商價格,結果掌柜的爽快,直接給讓了一層利。讓葉嘉以澡豆三錢五十文的價格定了長期合作的契書。契書定的是五年,澡豆質量有保證的況下不會毀約。
后續若葉嘉加大需求,還是會以這個價格進貨。
葉嘉看著價格心里慨,果然是化妝品行業無論哪個朝代都是暴利行業。哪里曉得是香胰子的盛行,讓店家以為澡豆賣不出去才惹得烏龍。若是知道,定然要在心里慨,知識改變命運,配方就是金錢。
這麼容易定了契書,后頭又換了家鋪子買皂莢。皂莢就好買多了。這東西便宜,市面上哪兒都有。都不需要刻意去定長期供貨契書,甚至瓦市的小攤販上都能買到。葉嘉一看市面上這麼多,倒是就不著急了。轉頭去找余氏。余氏正在另一家藥材鋪子里買香料。
經常賣藥材,跟藥材鋪子的掌柜混得。買香料這事兒也容易,葉嘉去找到時已經把契書定好了。此時正在看鋪子里新上來的梨花膏。
那梨花膏就是用來抹臉的,聽說對凍傷和曬傷的創口有治療效果。鎮子上有人買了回去是當藥膏用的,但是余氏打開來聞了聞,就知道這玩意兒跟一種往日貴族婦人的香膏很像。上沒有傷口也能抹,能還能淡斑。
“掌柜的,這個多錢一瓶?”余氏看到這玩意兒第一想到的是自家用,給兒媳婦抹臉抹手。兒媳婦經常干活兒,人長得再干活多了手也是會糙的。多買幾瓶回去子,上也能的。
那是個藥膏,用藥材制的膏子當然價格不便宜:“那一瓶得二百文呢。”
這價格一說出來,余氏想買個十瓶八瓶的話就湮在了嚨里。葉嘉沒想那麼多,看實在喜歡,正好上也帶了銀子就讓拿:“想拿幾瓶就拿吧,家里這個錢還是能出得起的。”
余氏往日沒覺得旁人給買東西多高興,如今就聽葉嘉這一句‘這個錢還是出得起的’。
心里琢磨了一下,臉一瓶手一瓶子一瓶,老了就拿一瓶好了,媳婦兒至得三瓶。想了想,就說:“先拿個五瓶吧。”
五瓶就是一兩銀子,葉嘉眼眨不眨地就給了。
余氏揣著五瓶膏子放背簍里,婆媳倆才回到家,余氏就把膏子能潤的效果給說了:“嘉娘啊,這四瓶你拿回屋去,臉手準沒錯。”
葉嘉本來是隨便聽聽,一聽到這心就咚了一聲:“娘怎知這個藥膏子能臉手?”
“這有什麼?這膏子的味道一聞我就曉得里頭放了什麼。”余氏可是燕京雙姝之一,打小到老。什麼護頭發的方子護皮子的方子,的方子,可都是命人搜羅過的。的膏子用的多,自個兒也是手調過的,這麼點小東西不是一聞就能聞出來?
葉嘉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了眼梨花膏,沉起來。
余氏還沒意識到商機,但葉嘉鉆錢眼里,只腦子里一過就覺得這里頭有賺頭。但前提是,余氏說的都是真的,膏子確實有用:“那行,我先手腳用一段時日看看。”
婆媳倆回到家,香胰子就得制起來。月初這段時日很趕,必須得空出晾干的時間。不然來不及。他們到家時,葉五妹已經在院子里收拾豬頭了,葉四妹著個肚子把韭菜端高,人就站在竹筐旁邊收拾韭菜,大家忙的時候也會搭把手。
葉嘉把東西都放回屋子,扭頭去后廚做飯。
這邊才把飯給做好,院子外頭就跑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那人背著個大包裹,穿著兵卒的裳。余氏看了一眼立馬認出來是驛夫,當即眉開眼笑地迎上去:“可是我家允安有信來?”
“是的,”驛夫從大包袱里頭拿出兩封信遞給余氏,“有兩封信。”
余氏收了東西,忙回去屋里拿了點茶水出來給驛夫喝幾口。問他吃了沒,勞煩他大熱天的跑來一趟。又拿了些葉嘉做的小炸金給他。那驛夫喝的剛好是井水鎮的綠豆湯,放了糖的那種。一口喝下去心涼,拿著一小包吃的頓時眉開眼笑:“多謝了,我這就要回去了。”
人一走,余氏拿著信就去了后廚找葉嘉。
果然,一封信是給余氏的,報平安。另一份信是給葉嘉的,上頭直接寫了‘娘子親啟’。余氏一看這兩字那笑容能從角拉倒后耳,看來塞得那東西頂用。給那蠢小子刺激那麼一下,果然就開竅了。余氏沒敢開那個信,喜滋滋地塞到葉嘉的懷里。
葉嘉看了眼封頁上的四個大字,眉頭一挑,正準備打開。扭頭見余氏還站在旁邊沒走,一雙眼睛盈盈地過來,地往手里的信上瞟。
葉嘉無奈遞給:“……不然娘來打開看?”
余氏忙擺擺手,揣著手扭頭就跑了。
葉嘉打開來,兩頁紙。第一頁就一段話,寫的是:為夫相貌能值幾錢?能否廉平兼折扣?第二頁紙上畫了一幅畫。看得出來他很努力學葉嘉的簡筆火柴人,但是奈何善丹青者有吹求疵的習,畫了個寫意的小人。蹲在葉嘉那個火柴人碗旁邊,往的碗里丟了好幾枚金元寶。
然后落款四個字:要哄,討食。
葉嘉的臉噌地一下紅了,抿了抿,有點意外:“……沒想到這廝學的還快!”但是,抄襲可恥。
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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