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錢花出去了,正主卻不到,若是就他一個人回去,他非要被自家主子了皮不可。
馬英現在也顧不上擺出那副“我是三駙馬邊親信我很倨傲”的模樣出來了,連連對著紀長澤賠笑:
“不然,奴才找輛馬車,您坐著馬車去如何?”
紀長澤聽了,仿佛要立刻點頭答應,點到一半,突然遲疑下來:
“算了吧,這天本就悶熱,若是坐在馬車里,那馬車本就窄小,坐在里面還不更加悶熱了,你們駙馬不怕熱,每每相聚都是坐轎子,我可怕熱的很。”
馬英心中鄙夷,覺得這九駙馬果然是平民出,都當上駙馬了,居然還這樣沒見識。
夏日世家公子們都是乘轎,要是真的悶熱,他們怎麼可能坐轎子。
他自覺自己比九駙馬更有見識一些,聲音又恢復了一驕傲:
“好九駙馬知曉,我家主子雖是乘轎,但轎中都放著冰盆,不不熱,轎還十分涼爽呢。”
出鄉土的九駙馬果然被他的話震住,驚訝的睜大眼問著:
“咦!是嗎?!竟還可這樣?”
馬英下微微抬起:“自然,京中公子小姐夏日出門,是這般。”
見世面了吧!土包子!
土包子紀長澤捧場的一臉贊嘆:“誒呀,真厲害啊,我從前住在鄉下地方,可從來沒聽說過夏天還能有冰盆的。”
馬英愈發得意:“九駙馬非京城人士,不知曉也正常,京城中但凡是有爵的人家都在府中有冰庫,冬日鑿冰存放在冰庫中夏日取用,這些冰盆便是這麼來的。”
“這樣啊。”
紀長澤連連點頭,仿佛完全被馬英的話震懾住了。
不等馬英綻開笑容再來兩句,他就道:“那你找完了馬車后,再在上面放個冰盆,把馬車弄涼爽后再來接我吧。”
“我就在這里等你,順帶喝碗涼茶。”
馬英臉上還未完全綻放的笑容僵了。
“這,這……若是要用冰的話,奴才可做不了主。”
他們府中雖然儲存著冰盆,但冰塊在夏天可是很稀的東西,他就算是自家主子的親信,也不好隨意取用啊。
“你居然做不了主嗎?”
土包子紀長澤一臉詫異:“我看三駙馬走到哪里都帶著你,還以為你是他親信呢。”
馬英:“……”
他這下連僵笑都維持不住了,只能努力解釋:
“冰十分珍貴,府中都是有份例的,就算是我們駙馬,一天用的冰也是有數的。”
“啊?這樣啊。”
紀長澤很是通達理:“那算了,既然珍貴,你不要去取了。”
馬英松了口氣:“九駙馬通達理,奴才多謝九駙馬。”
“不用謝不用謝。”
紀長澤一點架子都沒有,擺擺手就往回走。
馬英愣住,趕追上來:“九駙馬,您走反了。”
“沒反,我這不是回家嗎?”
紀長澤一邊走,一邊笑著與他說:“我子弱,質虛,走路實在是撐不住,轎子又悶熱,冰塊又取不來,所以我還是回家去吧。”
“咦,你跟著我干嘛?不用跟不用跟,我不需你伺候的,你回去幫我與三駙馬五駙馬告罪,就說下次天氣涼快了再聚吧,讓他們好好玩。”
馬英:“……”
要是九駙馬真今天不去了,那他家主子今日要損失多啊。
“九駙馬留步!”
馬英攔住紀長澤,干笑:
“奴才做不了這個主,這就去請示一下主子,還請駙馬稍等。”
紀長澤一聽,臉上先出了遲疑神,接著才點點頭:
“那也行,我就在這一邊喝涼茶一邊等你,不過你可要快些回來,外面這麼熱,若是等了許久你還沒回來,我就回家去了。”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馬英聽出來了。
到了家,就算是轎子來了,紀長澤也不會出來了。
馬英連連點頭:“是,是,奴才一定盡早回來,還請九駙馬在此等等。”
紀長澤這才坐下來,要了一壺涼茶,一副打算慢慢喝茶等待的模樣。
馬英生怕自己回來的慢他再自己回家去,也顧不上天氣熱,一路上跑的飛快。
進了天河樓,因為一臭汗帽子也歪了看著十分狼狽,天河樓新來的小二還險些上前趕人。
好在有老小二在,認出了這是三駙馬邊小廝,趕忙拽住新小二,馬英這才得以順利上了二樓。
樓上,三駙馬和五駙馬正笑著說話,時不時再看一眼樓下唱著的戲。
氣氛正好著,馬英就上來了。
三駙馬一眼看過去,臉就沉了下來:“你這是怎麼弄的,竟搞這種模樣。”
馬英是他的小廝,在外面也代表了他的臉面。
他一狼狽,旁人只會嘲笑三駙馬。
馬英連忙戴好帽子,小心的將前因后果講了一遍,重點突出自己為了不耽誤三駙馬給他辦的事,一路冒著天熱飛奔,這才搞得這樣狼狽。
“什麼?!!”
三駙馬手里端著的一杯茶直接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濺出不茶水。
旁邊伺候的另一個小廝趕忙掏出手帕去小心拭他的手。
“我約他來,他竟還敢嫌熱,這鄉下來的賤民,不過是運氣好才了駙馬,現下還敢跟我拿大了。”
見他氣的臉漲紅,五駙馬不不慢喝了口茶:
“我瞧著倒不是拿大,只是吃不得這種苦頭罷了,那九駙馬是個什麼樣子你也清楚,對著你我二人向來是親熱的,約的又是天河樓,要不是實在弱,他是萬萬不敢推拒的。”
三駙馬冷笑一聲:“可他還是推拒了。”
“照我說,哪里需要這麼麻煩,還要我們幾個天天陪著他演戲,直接打斷他一條,或者打死也行,九公主沒了駙馬,日子能好過到哪里去。”
他說了一番打死當朝駙馬的話,馬英與五駙馬的小廝卻都垂著眼當做沒聽到,臉上一詫異也沒有。
顯然,這些話三駙馬以前沒說。
五駙馬放下茶盞:“你總是這樣沉不住氣,公主的吩咐你忘了嗎?若是真打殘了他打死了他,九公主沒了駙馬,陛下必然會想送出去和親,到時公主怪罪下來,你擔當得起?”
三駙馬頓時不說話了。
他們國權貴不興寡婦再嫁,但其他國家可不是。
許多國家里,嫁了好幾次的人都能當皇后。
陛下雖然厭惡九公主,但也正是因為厭惡,他不會舍不得將九公主送出去和親。
而若是九公主真的翻了做了其他國皇室的妻子,他們的公主妻子必定要大怒,將罪責怪罪在他們上的。
“既是要磋磨九公主,為何不從自下手,還要我們繞這個圈子,陪著那一個鄉下人吃飯看戲,真是無趣。”
五駙馬顯然比三駙馬更沉得住氣:
“九公主到底是陛下脈,就連楊妃娘娘都不敢做的多過分,我們若是真了手,被查出來,哪怕是陛下再不在乎九公主,那我們也是抄家滅祖的罪名。”
為了一個九公主,這點風險他們才不會去冒。
所以寧愿麻煩一點,接近紀長澤,導他去做就好。
只要做的天無,無論怎麼看都是紀長澤做的,到時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陛下的怒火有了人承擔,這件事自然能悄無聲息的過去。
三駙馬知道這點,但也還是十分埋怨:
“這些時日我花錢如流水,公主卻還怪罪我沒什麼進展,真真是夾板氣。”
說起這個,五駙馬也是心里有怨氣。
公主們之間的仇怨,自己在宮中解決不就好了。
偏要他們親自手。
可他們哪個不是王公貴族出,就算是對付一個不寵的九公主,后那麼多的親族,也要小心謹慎才能開始。
不然一不小心出個紕,公主們是陛下的親生兒,他們卻會直接全族獲罪。
而公主又子刁蠻,一點點不如意就要鬧脾氣,真真是讓人苦不堪言。
幾位駙馬為了對付紀長澤,都沒調查。
自然也知曉九公主溫順,甚至親自下廚為九駙馬做羹湯,于是,心底便又多了一些嫉妒。
每年皇家家宴,駙馬們都要到場,他們也是見過九公主的,長的真是貌如花,比那些姐姐妹妹們強多了。
格還這麼好,若不是母家不行,又不寵,有這樣一個公主人在家豈不是。
可惜,便宜了紀長澤這個鄉下來的平民。
五駙馬心底流轉種種想法,看了一眼左右,確定周圍只有自己人后,才肆無忌憚的對湊到三駙馬耳邊,悄聲說:
“你也不必抱怨,等事了,你我去躺春香院,也算是值了。”
三駙馬會意,臉上立刻出了笑來:“五駙馬竟也有此念想。”
他們早就商議好了流程,既然公主們要的是讓九公主盡屈辱,那對子來說,最屈辱的自然是被侮辱了。
劇本都寫好了:九駙馬染上賭癮,竟膽大包天遮掩了公主的份,將之賣青樓,幾位公主察覺到不對將人救出來時,九公主已經被灌下啞藥,接了不客。
到時候,罪名是九駙馬的。
而為了皇家聲譽,九公主也會被陛下親自死。
搞出這麼一個方案,駙馬們自然也是有點別的想法的。
反正到時候九公主被送進青樓,嗓子啞了,眼睛再蒙上,又不知道客人都是誰。
他們幾個眼饞九公主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有這個機會,當然是先便宜了自己。
“真是可惜了九公主,竟跟了這樣一個鄙之人。”
五駙馬搖擺著扇子,臉上滿是憾之。
九公主雖然如今看著還稚,但若是再養幾年,定然是個絕艷人,可惜了,是個公主,再不寵,也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早就手了,哪里還用搞這麼多彎彎繞繞。
因為想到了等事了之后自己可以收的“報酬”,三駙馬神了起來,也沒再抱怨個不停了,對著馬英說:
“你去府中,一輛馬車,再拿我的牌子要一盆冰盆,讓九駙馬坐車來。”
“是,奴才這就去。”
馬英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了,生怕自己這邊請示好了,那邊紀長澤卻又回了家不肯出來。
但駙馬爺們說話,他也不敢,只能滿頭大汗的在一旁等著。
如今得了話,連忙拿著牌子下樓,一路朝著府中跑去。
他去的自然不是公主府。
三公主生母雖然位份不高,但背靠楊妃娘娘,又得陛下寵,在公主府里那是有著絕對的實權,駙馬的話本不管事。
駙馬現在想花錢,在外面用冰這些,都是回的自己家,刑部侍郎府去拿。
馬英從府中取了冰,又要了一輛車,火速套車去茶水鋪子接人。
在他走后,三駙馬的大嫂聽著丫頭稟報,微微皺眉。
哪有小叔子分了家還時不時來家里要東西的,可公婆還在,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忍了下去。
算了,不過一盆冰罷了。
紀長澤這邊,在喝了一盞茶,吃了一盤涼菜,還跟出來買菜的春竹打了聲招呼,悠哉悠哉上一點汗也沒了之后,也終于等來了馬英。
看到馬車后,他連連點頭:“這馬車可真是華貴,上面居然還有雕花。”
馬英跑的累死,也沒心再得意什麼了,只著氣道:
“九駙馬,馬車也來了,冰塊也放進去了,您還是快一些上車吧,我家主子和五駙馬可是都等著您呢。”
紀長澤笑笑:“好啊,我這就上去。”
“不過你很熱嗎?怎麼一的汗?上服好像都要汗了,瞧著有點不面啊。”
累得半死的馬英:“……”
此刻,他很想直接掐過去,然后大吼:
我為什麼熱這樣你心里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