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嶺,你與說!”
趙嶺先是寵若驚了一下陛下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接著會意,趕忙對著還在泣的何小姐道:
“夫人,正是如此啊,你那個夫君在你宮后毫不傷心想念,第二天就迎了妾侍進門,如今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昨日我還從宮外回來的小太監說,瞧見他往青樓去了。”
自己的太監總管說完了,小皇帝在一旁冷哼一聲:
“聽到了?你心心念念,那人可沒念著你。”
何小姐哭累了,換了一種泣方式。
“哭哭哭,你便哭吧!!一會朕帶你出宮瞧瞧,你便知曉你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人了。”
紀長澤惡言惡語完了,一甩袖子,狠狠瞪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人:
“愣著干什麼,還不給你們夫人換潔面,難不要朕帶著一個滿臉淚的人出宮?!”
他拂袖離去,徑直朝著外面的院子去了。
屋,伺候何小姐的宮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上前勸說:
“夫人,您別這樣了,若是惹怒了陛下,怕是不夫人,夫人原本的夫君,夫人的家人都要牽連。”
“您快別哭了,奴婢們給您換,陛下今日已經算是對夫人開恩了,若是往常里有人惹怒了陛下,陛下可是會直接讓人拖下去打的。”
何小姐也就順勢借坡下驢,將手放了下來。
方才本來就因為知曉了自己那個夫君的事哭的眼睛都紅了,如今放下來之后眼睛紅腫,其他人也沒懷疑。
只以為何小姐真的是因為不想伺候陛下,這才惹怒了陛下,非要帶著何小姐去看看夫君本沒想著。
他們一邊給穿服,一邊小心勸說:
“陛下心里肯定是還有夫人的,夫人這次出去可莫要再跟陛下鬧脾氣了。”
何小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底一直在想著剛剛陛下說的事,還有那個簡直錯百出的賬本。
陛下的境到底艱難到了什麼地步?
若不是艱難的不行,如何會不惜自污來麻痹對方。
甚至會缺人到了,連一個子都要想辦法弄進宮中出力。
何小姐心底想著很多東西,面上難免表現出一些,其他人見了倒是也沒多想,只以為還在思念著外面的丈夫。
們也有一點詫異,陛下脾氣一向差,結果居然能夠容忍何小姐。
不過再仔細想想,男人對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也正常。
畢竟之前陛下年紀小,雖然搶了這麼多人回來,但是也從來沒有進過后宮。
如今他終于開了竅,雖然脾氣還是不好,還是喜歡遷怒,但好歹,他看著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些包容。
這對于一直都戰戰兢兢一點都不敢做錯的宮人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
他們簡直恨不得陛下馬上就發現后宮這麼多人的魅力,然后沉迷其中,不要再像是之前那樣看誰都不爽了。
紀長澤也沒等太久,何小姐就被們打扮好了送了出來。
因為是要出宮,所以特地選了一件比較樸素的服換上了,頭發是何小姐自己弄的。
小皇帝看出來了,好像還在生氣,眼皮抬了抬:
“走。”
何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低眉順眼的跟在他后一起朝著外面走去。
太監總管趙嶺不愧是太監總管,在紀長澤等待的功夫里,他已經快速的找到了何小姐夫君住在哪里。
何小姐肯定是不知道的,畢竟在被皇帝看中宮之后,作為的丈夫,皇帝也是補了一個升的。
升之后,這位就在京城買了個很小的宅子用來放他的人。
趙嶺在路上叭叭叭的就把剛剛詳細打聽到的何小姐丈夫信息說了出來,紀長澤面上看不出什麼,倒是何小姐,看著眼眶更紅了。
嘖嘖嘖,可憐啊。
趙嶺在心底想著,這麼一個人,本來為人婦被陛下看中搶走就已經很倒霉了,結果倒是一心一意為著丈夫守貞了。
現在卻知道夫君就沒在意過,反而過得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想想就覺得慘。
當然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吃瓜人,無論心底是怎麼想的,趙嶺說出來的話還是沒什麼偏向的。
“別的也沒打聽到了,之前那個小太監也是好奇才問了問,奴才與他關系好,他便在閑暇時與奴才多說了幾句,方才去問,他只說仿佛那家的老太太很是滿意那幾個妾侍。”
何小姐的臉又難看了幾分。
從前一直很婆婆的苛責,只是每次不了的時候,夫君總是勸說那畢竟是他娘親,為他的妻子就要幫著孝順。
所以就算是再怎麼痛苦,也還是忍著努力孝敬,想要化對方,讓婆婆知道的一片真心。
結果三年了對方見了還是跟見了棺材一樣,倒是對幾個妾侍滿意。
何小姐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何這般真心,卻只換了夫君與婆婆這樣的待遇。
紀長澤還是暴躁人設,笑了一聲:
“你瞧瞧,你還惦記著他們,殊不知他們拿你做踏板石不知道做的多開心。”
一行人坐著馬車,到了趙嶺打聽到的地方。
因為對方沒什麼錢,所以買的院子也很偏遠,位置也比較小,畢竟是京城,寸土寸金,能買到這里已經是升薪酬變高的原因了。
他們就坐在馬車里,看著外面門口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門口跟其他的老太太聊天。
雖然聽不見們說什麼,但看滿臉的趾高氣揚與得意,再看看時不時指指點點在旁邊端茶倒水,給肩捶的幾個年輕子,大略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在炫耀自己這被人伺候的日子有多舒服。
趙嶺見陛下和何小姐都在看著外面,也跟著向外面,看了一會給兩人翻譯道:
“那個老婆子說兒子有出息,升之后就納妾來伺候,不像是之前那個媳婦,不就是個秀才的兒,還端著架子每天只知道看書看賬本,一點都不知道要怎麼伺候婆婆。”
紀長澤詫異的看了一眼趙嶺。
這家伙還懂語,是個人才啊。
趙嶺見陛下瞧著自己,有些不自在:“陛下,怎麼了?”
紀長澤:“你如何能這麼遠便知曉他們在說什麼?”
原來陛下是好奇了。
趙嶺趕忙回答:“奴才還未進宮時年紀小,父母怕奴才四走遇到拍花子的,便每次都把奴才掛在樹上的筐子里。”
“那時奴才不能下樹,覺得孤單,便會試著去猜遠的人在說什麼,時間長了,就算是聽不到聲音,只要能看到他們活,奴才就能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這還是個自學才的。
紀長澤立刻把趙嶺劃分到了技能型人才上。
而那邊的何小姐,卻是神猛地一頓。
看到的夫君回來了。
一走進小巷子,原本還在殷勤照顧伺候老太太的妾侍們立刻便站了起來,一個個語的迎了上去。
他的樣子看上去頗為用,一副愜意極了的模樣。
明明之前,也是這麼照顧他的,可他從來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而不像是現在這般,仿佛這些如花一般的子照顧他是了什麼委屈,很是辛苦一般。
從前為著他,熬夜看賬本,一個晚上一個晚上的熬,他公務上的事理不了,幫著理,做出來的結果,拿去給他上司邀功。
結果換來的,就是這些嗎?
紀長澤也看到了外面的況,他沖著何小姐聳聳肩:“你看到了。”
何小姐點了點頭,臉上落下一滴淚:
“看見了。”
看的很清楚,很明白。
在要為了他,為了家人妥協而到愧疚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卻正在左擁右抱。
才剛剛宮多久啊。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何小姐放下了簾子,狠狠閉了一下眼,向紀長澤:“陛下,我們回去吧。”
紀長澤一笑:“好。”
他知道,第一個下屬已經歸隊了。
仔細拉了一下原主搶回來的子,至婚姻狀態基本都不怎麼如意。
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巧合,但所有信息集合在一起來看就不是這樣了。
時下子婚一般都是十七八歲,原主喜歡“年紀大”的,像是何小姐這樣二十一歲還屬于他搶回來的子中比較年輕的。
原主搶人還有個要求,他不搶有孩子的。
倒不是覺得搶走母親人家母子分離什麼的,而是單純的覺得生了孩子的人就沒了那他想要的氣質。
就算是曾經懷孕流掉的也算。
而在這樣的要求下,一般“這麼大年紀”還沒孩子的,婚姻狀態能幸福到哪里去。
就算真的是自有問題,當一個子不能生育時,在如今的社會環境,所有人都會給力。
而只看原主搶人善后行為的順利來看,們的丈夫沒有一個是真愿意為了妻子站出來的。
大部分都是接了位,重新娶妻或者納妾,沒想過自己的夫人是否自愿。
還有小部分更離譜,就如同那個劉忠跟何姑娘的丈夫一般,只差要放鞭炮慶祝自己可以半點名聲不損的“被迫”失去妻子。
畢竟那可是皇帝,他們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只能接。
至于妻子,要是死了,他們在外面哭兩場。
要是沒死,那就說明這個人不貞不潔,被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占有了居然還不死,呸!令人不齒!
這就是時下人的思想。
雙標都不足以形容了。
原主是個暴的,底下的臣子們能歹竹出好筍的還真不多,畢竟但凡是三觀正直一點的,要不就是被兌的待不下去,要不就是自己不了辭離開。
在烏煙瘴氣的環境里,你不烏煙瘴氣你就是個異類。
平民子們有十幾個,紀長澤算了一下,好消息是,大部分都是寡婦,就算不是寡婦,對于平民來說,讓漂亮人出來拋頭面的家庭,也不怎麼樣。
畢竟在當下這個環境里,這樣是要被人笑話的,而們若是家里況沒那麼糟糕還出來,就說明了們的家人并不在意們被笑話。
紀長澤琢磨著,他必須得加快進程了。
得趕在宮外安排人手。
像是這些被搶奪宮的子們家里的環境,他還可以找個“因為何姑娘惦記以前的丈夫,他想知道這些子們以前的家里如今如何”的借口。
但別的可就沒這麼簡單輕松了。
現在手里什麼都沒有,要是被黃面發現了他在干什麼,怕是到時候紀長澤就只能眼疾手快一刀把人捅死了。
但朝堂一團,如果捅死了黃面,就算是紀長澤也至要辛苦倒騰大半年才能勉強清出個樣子來。
既然有黃面這個現的刀在,他何必要去自己辛苦勞心勞力呢。
回到府中的黃面收到了來自宮中的信息,看著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一邊念叨著自己是不是風寒了,不然怎麼后脊背一直在冒涼氣,一邊看完了手里的信。
上面詳細寫了皇帝回去之后都干了什麼,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這些細作還是黃面在皇帝還小時就安在宮中的,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沒了當初的謹慎與小心。
畢竟皇帝顯然已經長,很顯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年紀小,玩樂,好掌控。
簡單掃了兩眼,看到皇帝去找了何氏,結果何氏思念原本丈夫哭泣不已惹怒了他,帶著何氏出宮去看丈夫現狀時,還笑了一聲。
到底是個小屁孩,一天天的就知道爭風吃醋。
扔下手里的信,他直接讓人自己的妾侍過來伺候。
如今年紀大了,隨著力越來越不行,黃面便越來越喜歡年輕漂亮的子,他覺得這樣可以年輕的活力。
等著妾侍的過程中,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完給江將軍使絆子上眼藥的行。
但想想宮中還有個江氏在以寧死不屈的態度做抗爭,便又重新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心什麼呢。
就小皇帝那個子,江氏哪里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他把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到時候可就是跟江將軍結了死仇,他再好好的挑撥離間一下,小皇帝自然會因為害怕江將軍報復出手的。
就照著江姑娘那個剛烈的子,怕是不出三天就能收到的死訊了。
他在這邊暢。
而那邊的紀長澤,已經帶著何姑娘回了宮。
江姑娘不像是何姑娘那樣好打發。
這位是真正的將門猛。
雖然長相艷麗,但打架更狠。
要是紀長澤上去跟說“你聽我說,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拉拉”,怕是要在“你聽……”這就被揍了。
揍了不說,也不會信紀長澤說的話。
不過問題不大。
紀長澤問趙嶺:“你玩過堆瓦嗎?”
趙嶺茫然搖頭:“奴才沒玩過,那是什麼。”
“很好玩,今晚上我就帶你玩。”
紀長澤向宮殿上的瓦片,想,瓦片們都堆在一起,只要一個倒下,剩下的自然也會跟著一起倒。
很好,這個思路不錯,他要給它取個名字,就:連瓦效應。
傍晚,江姑娘還在砸門。
從門口已經開始打哈欠的守衛就可以看出來,江姑娘的力相當不錯,不愧是將軍的兒。
守衛們都開始打瞌睡了,還在生龍活虎。
江姑娘這個時候已經大概知道自己恐怕出不去了,但就是不甘心,想著“我出不去你們也別想消停”,鬧一會歇一會,歇一會鬧一會。
正鬧騰著呢,外面被鎖死的窗子突然打開了一條。
接著有個人丟了個紙條進來。
江姑娘狐疑的撿起紙條,只見上面用著蹩腳的字大致寫著,他小時候曾經是戰城里的孤兒,在差點被胡人殺死時被江將軍帶人破城救了下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努力,也不敢幫助江姑娘逃跑,只能把外面的釘子弄開,剩下的就看江姑娘自己了。
江姑娘一開始還懷疑,等小心往外面看去,見的確是四周沒什麼人后,才小心蹦了出來。
左右看了看,見侍衛們全在四周,貌似只有房頂這麼一條路可以走,索直接上了房頂。
小時候曾經來過宮中,雖然不大記得路,但大致方向記得,當下便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小心往前輕盈而去。
正走著,突然見到前面火一片,仿佛有人正拎著燈籠在往這邊走,趕趴下子,不讓自己暴。
前方傳來那狗皇帝洋洋得意的聲音:
“如何,朕是怎麼說的?你那夫君本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日后就跟了朕,朕給你榮華富貴,若是你能生下皇兒,朕便封你為妃。”
接著便是子的啜泣聲,哭聲里充滿了無奈。
江姑娘咬牙。
想必這就是被搶的子之一了,真是無恥!
狗皇帝仿佛迫不及待了,拉著子就進了旁邊辦公務用的大殿,正巧是在江姑娘藏著的底下。
倒也不是故意看里面場景,只是趴著的地方剛好有個瓦片壞了,又不能,里面的場景便這麼巧了眼。
狗皇帝先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還不等到閉眼以免看見活春宮,便見等到人都退下后,小皇帝和那個子神俱都一變。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遞了過去:
“你好好藏在服里,趁著沒人的時候再看,若是哪里有問題就裝作還是想念你夫君,到時朕來【問罪】,小心不要讓人發現了,若是教人發現,你尋人來找朕求救,朕一定會救你。”
“是。”
子接過本子,認真點頭,全然沒了剛剛嚶嚶哭泣的可憐模樣:
“陛下放心,民一定會算好的。”
“好了,下去吧,出去只說朕嫌你掃興把你趕出去了。”
小皇帝一揮手,子點點頭便推開門出去,一出去,便又是一陣哭泣,直看的江姑娘目瞪口呆。
還不等消化那些信息,便見一個太監推門走了過來,為難問道:
“陛下,江姑娘那邊該如何……畢竟什麼都不知道,江姑娘子剛烈,若是尋了短見……”
本來正一臉懵打算撤退江姑娘:嗯??我??
趕向下面。
小皇帝仿佛有些頭痛,了眉心,拿起桌上幾封信,煩躁的扔在一邊:
“這要朕如何和說?”
“罷了罷了,今日先不想了,等父親回來,把給父親也就好了,朕乏了,走吧。”
他帶著太監推門出去。
江姑娘簡直一臉懵,看看已經慢慢走遠的小皇帝一行人,又看看大殿里桌子上躺著的那幾封信。
猶豫了一下,跳下去翻窗進去。
好像是關乎的,而且小皇帝這前后兩個人一般的演技貌似有什麼,就看看,應該沒什麼吧?
第二日
黃面樂呵呵宮,想要去和小皇帝聯絡一下,剛到門口,就發現了端著茶杯一臉殷切的江氏。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了眼。
還是江氏。
黃面:“???”
江氏現在不是應該正在尋死覓活嗎??
他遲疑著上前:“江氏?”
江姑娘回頭見到是他,快速行禮:“臣見過王爺。”
“你……這是?”
江姑娘笑如花:
“民特地來給陛下送補湯的。”
黃面:“……”
“你不是不愿意伺候陛下?”
江姑娘拉拉:“臣對陛下一見傾心,陛下之偉岸讓臣仰慕不已,陛下愿意讓臣伺候,那是臣的福氣。”
黃面:“……”
他明白了。
他這是還沒睡醒,在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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