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垂柳縣看似安寧平靜, 實際上那三家富戶已經在趕忙的清算賬單整理該補多稅時,紀長澤已經坐在縣衙里大致了解完了垂柳縣。
垂柳縣,臨海, 地方大,人也多,但因為地偏遠,再加上土質特殊, 百姓們再怎麼勤快糧食也收不起來。
在安國一般臨海的城市都窮不到哪里去, 垂柳縣是個特殊況, 這邊雖然臨海,但這一片海域海盜肆, 普通百姓本不敢出海打漁,就算是商家運貨大多也都不敢走水路。
百姓不能出海打漁就只能在近海抓一些海鮮或者種地為生,但這邊就挨著海邊,海鮮本不缺, 賣也賣不出個好價錢,種地就更慘,也不知道為何,垂柳縣的地無論伺候的多麼心農作都長的不好。
垂柳縣偏遠,也沒什麼出名人, 沒背景沒拿得出手的東西, 又這麼貧困,歷代知縣大多也都是沒什麼背景或者家窮沒錢運作才被定下垂柳縣。
沒錢就不能經濟支持, 沒背景就不能向朝廷要錢要糧要兵,心好的知縣有心無力,期滿離去時垂柳縣大多以前是什麼樣后來就還是什麼樣。
還有那心壞的,面對這麼一個窮地方也不放過, 搜刮民脂民膏,跟當地富戶要錢。
當然了,雖然說員求財是普遍的,但大部分人還是會留幾分面子,不會把百姓得活不下去,他們都是寒窗苦讀辛辛苦苦才坐上的位,就算是貪財也不會自毀前程。
原主可就不一樣了,人家那是借著朝廷的大旗填充自己的荷包,他是借著岳父的名聲直接搶奪。
這也得虧垂柳縣是個窮地方,普通百姓吃不飽飯了哪有錢讀書,商戶倒是有錢但要麼是沒過三代,要麼是過了三代但家中子弟并無大志向,是三十年了沒出個秀才,不然原本的時間線中原主也不會作威作福那麼久,是把人搞得家破人亡得普通百姓上京告狀了才下臺。
雖然目前看來垂柳縣的確是從上到下都稱得上是困難模式,但紀長澤還是順順利利的從其中找到了幾個好。
一,垂柳縣讀書人不多,百姓們不通文墨,也習慣了聽朝廷的,基本上縣衙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會像是別的地方那樣,縣中的舉子啊,xx退休回鄉啊,或者xxxx的子弟一大堆,一旦知縣決定做的事和他們的理念不和,麻煩就一大堆。
二,雖然垂柳縣的富戶有錢,但都是商戶,垂柳縣這邊居住環境并不好,夏天熱的要死,冬天冷冷的,就算是燒煤炭也效用不大,基本上能拉到背景的商戶都找機會搬離了垂柳縣,留下來的都是一些有錢但沒權沒勢的。
商戶地位低,能夠和員有關系的不是自就和員有親就是這個員也是商戶出,稍微做大一點的都不樂意和商戶有,能收禮那都是看得起對方了。
這些留下來的商戶就屬于那種送錢給別人別人都不一定要,要了也不一定幫忙榜示的,不然也不會原主要錢他們就算心不甘不愿也還是給了。
對于這些留下來的商戶來說,他們能攀上的最大靠山就是紀長澤這個知縣。
垂柳縣沒人有背景,大家要麼苦哈哈要麼窮兮兮。
但對紀長澤來說是好事。
都沒背景,他這個知縣就是老大了,目前來說,垂柳縣就是他的一言堂。
將心底的困難模式改簡單模式,紀長澤將看完的縣志放了回去,開始回憶上面的上。
很好,上們年紀都很大了,眼看著就能到告老還鄉的年紀,這個年紀的老們心態一般都很穩,越是快到退休,越是三不管。
反正你們底下的干啥就干啥,干什麼都別扯上我,我要安安靜靜等退休。
不過這些老大人們是萬萬沒想到,底下居然會出了原主這麼一個憨批,人家都是在一群羊里轉悠,這只羊拔點,那只羊拔點。
誰讓你逮住一只羊死薅了。
結果原主罪有應得了,這些上司們也沒落個好。
當然,換紀長澤就不一樣了。
他了外面的衙役進來,讓對方去找個正種著莊稼的田地,裝一些土回來送到衙,那衙役得了大人傳喚還以為是什麼好事,聽見是這麼個要求,看向紀長澤的眼神頓時就非常迷茫加復雜了。
但他不敢說“大人您要是想要土咱們院子里一大堆呢直接挖就行了,干什麼還費這個勁”。
如今是新上任,大家都想在這位娶了京城大家千金的知縣老爺面前好好表現表現,別說挖土了,就是挖不可描述都行。
等著衙役走了,紀長澤甩甩袖子站起來朝外走。
外面的衙役連忙行禮:“大人。”
“嗯,不用跟著了,本回衙。”
衙就是縣衙的院,安國倒是沒有規定知縣必須住在縣衙里,大家都是有錢自己買宅子住,沒錢就住縣衙,不過大多數知縣都選擇住在縣衙。
畢竟一般都是三年期滿離開此地,要是買了宅子等到搬走的時候也不好理,租宅子的話三年又太長,萬一主人家出個什麼變故人家要回收宅子那就尷尬了。
原主是不想住在縣衙里的,畢竟垂柳縣這麼破,歷代知縣有錢的直接出去住,沒錢的也沒錢修縣衙。
于是到了現在,后衙水的水,斷瓦的斷瓦,門壞了窗戶掉了床塌了,各種各樣的事。
原主不了這委屈,因此一心一意想著換地方住,可問題是他之前在京城花錢大手大腳早就沒多錢了,哪里買得起宅子。
魏小姐倒是有錢,可那是夫人的嫁妝,此時的原主還是要臉的,說不出要夫人用嫁妝補家用的話,雖然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他想的是魏小姐是大家千金,從小生慣養的,定然是吃不了這個苦頭,就算是他不提,到時候魏小姐自己也會提的。
等到那個時候,他就做出一副“人就是氣”的模樣,順了魏小姐的意,功換宅子。
結果讓原主沒想到的是,魏小姐雖從小金尊玉貴的養大,卻不是那種氣的人。
知道夫君家只是稍微比農戶有錢一點的商戶時就已經有了跟著一起吃苦的準備,夫君本就沒什麼財力,做總要和同僚際,給上送禮,與親朋也要送節禮,每年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朝廷俸祿就給那麼一些,魏小姐雖有嫁妝,但也并不是花不完的,爹娘疼,給的嫁妝本就有許多了,也不可能找娘家幫忙,要做的就是開源節流,開鋪子掙錢,怎麼能因為自己住不慣縣衙就要求換宅子住。
可惜魏小姐滿心滿意為了夫君,卻只得來了他的冷淡對待。
紀長澤回衙時,魏小姐正坐在下,認真做著手中針線。
是家中長,底下還有個弟弟,與弟弟一樣是君字輩,大名魏君燦,因為家里再沒別的姐妹,底下人一直都是喚姑娘。
此刻跟著陪嫁來的一個丫頭抱著被褥出來曬,見著正在做針線,連忙將被褥往準備好的地方一放,上前道:“姑娘昨夜不是沒睡好嗎?還是別做針線活了,好好歇歇眼,有什麼讓奴婢來做就好了。”
“也沒別的事做,反正也是閑著,做做針線活也沒什麼。”
魏君燦笑笑,手上不停。
那丫頭探頭看了看,看出這是男子的裳,頓時明白過來,笑著說:“原來是給姑爺做的,那是要姑娘親手做的。”
院子里走進來一個端著盆的老嬤嬤,聽見這話嚴厲訓斥一句:“翠兒,你怎麼總是改不了口,都說了多遍了,要夫人。”
年輕的小丫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行了禮:“翠兒記住了,多謝張媽媽提點。”
怕再挨罵,趕忙找了個屋里還有被褥要曬的借口小跑進了屋。
這丫頭也就十四歲的年紀,俏皮可,魏君燦喜歡的,見著逃也似的跑了,才笑著對張媽媽說:“媽媽別怪翠兒,這些天我悶得慌,多虧了逗笑逗我開心,喚我姑娘,也是想讓我開心。”
這句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張媽媽卻心疼的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木盆:“夫人別急,老爺新上任,總要忙碌一些的,您看魏大人不也是這樣嗎?有什麼事就非要做了才算完,等到忙完了才回院子里,等到老爺忙完了,肯定會回來陪著夫人的。”
魏君燦聽著說的話,略有些茫然的放下手里針線:
“可這些時日夫君很與我說話,就算同床共枕也是如此,我還聽聞他在外宴請了一些商戶,若是按照規矩,應當是夫妻一同出席才對,可夫君竟一句都未對我說過此事,還是我派人去夫君回來用膳才知道他去宴請商戶了。”
有些話不合適說出來,魏君燦已經憋了許久了。
就算是子再怎麼溫和,夫君一直冷淡,也會忐忑不安的。
這些話不能對那些不知世事的小丫頭說,就只能對著張媽媽說了。
張媽媽看出了魏君燦眼底對失去夫君寵的恐懼和對未來的迷茫,是魏君燦的嬤嬤,一直看著魏君燦長大,心底是把當做兒來疼的,如今瞧著曾經總是溫溫安然度之的姑娘開始不安惶恐,心底也為心疼著急。
“許是老爺家鄉與京城不同,南有南的規矩,北有北的規矩,夫人別多想,您生的花容月貌,正是花季,又對老爺一片真心,老爺重您還來不及呢。”
雖也覺得紀長澤冷落自家姑娘,可面對著極其沒有安全的魏君燦,還是只能安。
“夫人想想,之前老爺對您多好啊,如今也只是因為公務繁忙才沒了空隙,等到老爺忙完了自然就好了。”
雖然上這麼說,張媽媽心底卻不是這麼想的。
瞧著,這位姑爺雖然生的一表人才,但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好。
之前在京城時,姑爺的確是對著姑娘溫,小夫妻兩個很是意了一陣,但在來到垂柳縣后,他的態度就眼可見的冷淡了下來。
張媽媽不想把自己看大的姑娘嫁的郎君往懷里想,可姑爺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了。
在京城時對著姑娘好,那是因為老爺就在京城,離得近,若是他對著姑娘不好,告狀一告一個準。
來了垂柳縣,天高皇帝遠,老爺不能為姑娘撐腰了,自然也就不用裝了。
張媽媽心底已經有了不祥的預了。
尤其是在紀長澤宴請商戶后。
一般員來了縣衙不是應該先理以前留下的事務嗎?們這位姑爺卻是先宴請商戶。
商戶有什麼好宴請的?他們除了錢還有什麼?
姑爺宴請商戶,恐怕就是為了要錢……
而一個剛剛上任就找本地商戶要錢的人,他能是個好嗎?
張媽媽不想把這些說出來讓本來就不安的魏君燦多想,但是在魏家長大的,從小伺候魏夫人,嫁給了府中的二管事獨子,后來魏君燦出生,魏夫人信不過別人,便又問愿不愿意做娘,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就答應了。
在府中這麼久,張媽媽也清楚許多事,因此也十分清楚若是這位姑爺真的不是個好的話,他做出的事不姑娘連累,恐怕就連府中的魏大人都要遭拖累。
猶豫了一會,還是咬咬牙,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魏君燦。
魏君燦震驚的仰起頭看:“真有此事??”
張媽媽連忙說:“這都是老奴猜的,只知道老爺宴請了商戶,夫人先別著急,也有可能是為了別的事,今晚上老爺回來的時候您問問,若是無事自然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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