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紀長澤說了這麼一番話之后, 則臨海看著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以前是佩服,向往,還有點敬仰。
畢竟面對這種能夠直接讓人殘肢再生的醫修, 很能有人不產生一些向往緒。
尤其紀長澤自己都差不多相當于一個凡人了,居然還能夠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付出眼盲的代價。
之前紀長澤對則臨海說他的眼盲只是暫時的,那個時候則臨海信了。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紀長澤說不定是為了怕他們良心不安, 這才編造出一個“只是暫時眼盲”的謊言。
畢竟他實在是經歷的太多了。
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就親眼見證著宗門被毀滅, 師長, 師兄弟,師姐師妹, 這些和紀長澤一起長大,說是親人也不為過的人就這麼當著他的面死去。
而他還要在那樣年輕的年紀開始大逃亡,甚至要為了避開追兵自散靈力。
要知道,對于修士來說靈力就是他們的一切, 紀長澤自散靈力的做法差不多就好像是一個人類絕對去做螞蟻。
這要多麼強大的心理才能承這一切。
而在承的時候,他甚至還是個孩子。
今年二百五十歲的則臨海滿臉深沉的想著。
對,沒錯,反正對于他這樣的年紀來說紀長澤的確是個孩子。
陷自己腦補無法自拔的則臨海看向紀長澤的視線時而充滿了同,時而又充滿了敬佩, 時而又滿是堅定。
紀長澤權當什麼都沒到。
反正誰都知道他眼盲。
倒是真火宗的弟子們察覺到了則臨海對紀長澤的不同。
“師叔對長澤真人也太好了吧, 昨天西于家主派人送來新鮮水果,師叔以前都是先自己吃的, 結果昨天他居然特地挑了新鮮的水果親自送到了長澤真人房中。”
“是啊,昨天我修煉累了想歇息,以前師叔都不管的,還會說自己年輕的時候修煉也是覺得難, 結果昨天他看到我在休息,居然訓斥我,還說長澤真人在我這樣的年紀比我可強多了。”
這位挨了訓斥的弟子還覺得委屈的;“我們才剛剛認識長澤真人,師叔怎麼知道長澤真人年輕時比我強,醫修不都修為不高嗎?”
“是啊,我承認長澤真人很厲害,可論修煉,肯定是我們要強一些,再說了,長澤真人上不是沒有靈力嗎?真打起來肯定是我們贏啊。”
幾人正討論著,恰恰敬年思路過,不知道前因后果,一來就聽到這番話,立刻開口:“長澤真人可是救了我一命,你們打他做什麼。”
見跟老母護小一樣的,若是上有必定滿滿炸起,真火宗的弟子們趕忙解釋:“小師妹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說而已。”
“下次不要再說了,長澤真人好歹是我們的前輩,他本就因為意外丟失了靈力,若是再聽到我們這些小輩議論這件事,心里必定不好。”
真火宗是男子集團,這一輩里只有凈年思這麼一個小師妹,弟子們都稀罕的很,說話也都沒有不應的。
“小師妹說的是,是我們思慮不周,以后不會了。”
“小師妹,你子好一點沒有,聽聞城外有低階異作祟,我帶你去玩吧。”
“異有什麼好玩的,這一路上小師妹又不是沒有見過,不如我們還是去果園玩,這個季節的果子味道最是好了。“
敬年思子活潑,又是最小的,還不是和他們一樣的男子,真火宗的弟子們都拿當小妹妹,一時都圍著嘰嘰喳喳的開始說要去哪里哪里玩。
天云宗弟子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敬年思被眾星捧月的畫面。
嚴湘自然也是看到了。
要是以前看到這個畫面肯定很高興,覺得真火宗這些弟子都喜歡敬年思才好,師兄師妹的多好談說。
真火宗弟子喜歡敬年思了,敬年思才不能出空去和搶師兄。
但是現在,卻只是不怎麼興趣的看了一眼,眼底沒有半分喜。
王鵠立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在心底冷哼一聲。
這個敬年思,不愧是凡人出,眼皮子淺。
居然連真火宗的這些歪瓜裂棗都看得上。
“師妹。”
他轉而看向嚴湘,聲音溫的好像是面對人:“你收拾的怎麼樣了?可準備好了?”
準備自然是準備好了。
嚴湘微微抿,直接問:“我們為何要突然離開?之前不是說好了要與真火宗一起走嗎?師兄你之前不也說了想要招攬長澤真人回宗門。”
王鵠立當然不可能說是“因為我聽到了紀長澤的知道有人追殺他,為了避免紀長澤連累我們,我們還是早點跑路比較好”。
他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標準的大師兄形象。
溫和可靠,對著師弟師妹們很呵護,遇見事不會先想著自己而是先想著宗門。
要不然他骨不佳修為不高,未來掌門的位置也不會坐的這麼穩當。
嚴湘以前就是因為他顯出來的表象喜歡上了他,但現在,漸漸發現,也許喜歡上的大師兄本就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這樣。
王鵠立沒有察覺到嚴湘在想什麼,他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要怎麼跟嚴湘說。
拉著走到一邊,滿臉為難,仿佛很難開口一般,這樣過了幾秒鐘之后,才咬咬牙開了口:
“阿,你也知道之前年年姑娘掉下異群的事,這件事真火宗那邊一直都覺得是你,就算是我們天云宗的人都相信你信任你,可真火宗那邊到底不是我們宗門,他們的弟子也沒有和你一起長大,自然不能信你,當初我提出要隨行,也是想要讓真火宗將這件事徹底翻篇不要再提。”
“結果現在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們天云宗的弟子努力的想要和他們真火宗弟子相,他們對我們還是有敵意,別的不說,你就說年年姑娘,本不靠近我們天云宗,每次遠遠看見我們天云宗弟子都會繞路走。”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嘆:“師妹,我和你一起長大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了真火宗這樣的態度,所以我才為了你違背之前的諾言和他們真火宗分開走。”
嚴湘聽的臉冷下,沒有像是以前那樣急切解釋,而是就這麼冷著臉看著王鵠立。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臉上神的話:
扯,你盡的扯。
嚴湘又不是瞎了聾了,王鵠立要是真的信任想要幫擺嫌疑的話,之前干什麼要將這件事提出來。
一副要為了的錯誤天云宗要彌補,所以天云宗的弟子才要跟著真火宗一起行的樣子。
明明決定是王鵠立做的,都沒有跟商量一句,結果現在倒好像是為了才那樣做的一樣。
打個比方,這就好像是有人污蔑打了別人一個耳,知道自己沒有所以極力否認,努力解釋,一邊不肯承認一邊試圖找出真相。
結果王鵠立跳了出來,以的師兄份去對被打耳的那個人說:“誒呦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阿打了你我真的很抱歉為了彌補你我們決定隨行跟在一起”。
他要是真的想要幫嚴湘,要做的就應該是幫解除嫌疑,而不是以師兄份問都不問嚴湘一句就“幫著”承認的“罪行”。
明明給蓋章了沒做過的事,偏偏還要以一副“我是為了你好”“我幫了你”的臉來面對。
嚴湘當天晚上就把自己對王鵠立這個師兄的喜歡給收了回來。
又不是狂,現在兩個人還剛剛只是心知肚明,王鵠立就能這樣代替承認沒有做過的事,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還不知道這個人會弄出什麼來。
王鵠立還在那里拉拉的說著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也很不容易,畢竟之前他為了嚴湘決定隨行,當時是他主說的隨行,現在又要離開,要承擔的力肯定是有的。
但是為了嚴湘的名譽不損,他會對著天云宗弟子們說他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師長寫信讓他們好好游歷。
嚴湘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這里也可以收到師長的傳信,王鵠立要做的就不是在這里給解釋而是直接告訴師長來信了。
安靜聽了好一會,才冷不丁開口:“我無所謂,反正我沒有推人,真火宗什麼態度我都不覺得有什麼,師兄不用【為了我】要背信。”
王鵠立:“……”
他給出這麼一個借口一方面是想著把鍋甩在嚴湘上,另一方面也是讓嚴湘看見自己為了付出了多。
結果現在理由都說了,嚴湘卻直接拆臺說不介意。
這讓他怎麼繼續往下說。
嚴湘看著王鵠立那僵的臉,心中更是失。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師兄居然變了這個樣子。
“我喜歡和真火宗一起走的,既然師兄你說是為了我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大可以不用這樣,我一點都不介意真火宗對我的誤解,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真相是什麼的。”
一口氣將自己想說的話說清楚了,嚴湘沒去看王鵠立臉上漸漸難看的臉,轉大步離開。
然后找了個角落,蹲在地上開始埋臉哭。
“……嚴師姐?”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后有人遲疑的喊了一聲。
嚴湘立刻抬頭,背對著這人抹了把眼淚,轉看了他一眼。
真火宗的弟子。
眼眶還紅著,就連鼻頭都在泛著紅,卻不肯出弱勢,臉上的表依舊如往日那樣驕傲。
“我干嘛?”
真火宗弟子小心翼翼的看著的紅眼睛:“你哭了啊?怎麼了?是修煉不順嗎?”
嚴湘很想說關你屁事,但想到真火宗對自己的誤解還是強行忍住了。
“嗯,修煉不順。”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修煉修累了,我好幾個師弟經常這樣。”
真火宗弟子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接了幾句話之后才開始說正事:“說起來我還得給你道個歉,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以為是你推得我小師妹,小師妹已經和我們解釋清楚了,說你站在那個位置本不能推,真是對不住啊嚴師姐,我不知道事真相就怪你。”
嚴湘愣了。
設想過無數種自己沉冤得雪的場景,唯獨就是沒想過敬年思會幫解釋清楚。
畢竟之前因為爭風吃醋可沒針對敬年思。
怔愣過后,心底又難起來。
就連敬年思都愿意幫著解釋清楚,可從小和一起長大的師兄卻只想踩著達自己的目的。
嚴湘了眼,心底做了一個鄭重的決定。
不要喜歡王鵠立了。
而且,還要和敬年思做朋友。
***
敬年思小小的個頭,蹲在火堆邊,對著坐在一旁的紀長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真人,我好苦惱。”
紀長澤依舊是蒙著眼,手落在火上方烤著,聽到敬年思的話,淡淡問了一句:
“你苦惱什麼?”
“嚴湘說要做我的好友。”敬年思糾結的拿著一子拉著火堆,將這幾天積攢的話全都禿嚕了出來。
“有個人說要和我做朋友我當然是很高興啦,雖然嚴湘以前針對我是討厭的,但是這個人做朋友是真的不錯,師父也說對我好的,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想著我,但是吧……太喜歡修煉了。”
敬年思托著下,明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偏偏要深沉的嘆氣。
“不自己喜歡修煉,還要拉著我一起,我也不是說我排斥修煉啦,我修煉還是認真的,但是阿是吃飯前要修煉吃完飯也要修煉,睡前修煉剛睡醒也要修煉,昨天約我去溫泉,然后在溫泉里居然修煉起來了,而且還催我一起,說在溫泉里渾放松更加有益吸收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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