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簡餐的工夫, 路上行人已經多了不。
穿著黑禮服的老者略顯不耐地推開面前推銷游泳健的機人,抬頭再往前看去,卻見方才還在人群中穿梭的徐徒然, 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他心暗罵一聲, 又往前走了幾步,抬高帽檐四下搜索,終于再次捕捉到那抹穿著亮橙運服的影——只見步履匆匆, 正拐進一旁的小巷。
老者忙舉著拐杖追了過去, 在走到小巷口時,面上卻顯出幾分遲疑。
這小巷狹窄幽深,充斥著的氣息。地上不知為何, 有大片的水跡, 還散發著寒氣。朝里一眼去, 空無一人。
但看這結構, 里面應也沒什麼可以躲人的地方……
老者眼中浮出懷疑,卻還是試探地往里面走了幾步,手中持著拐杖, 一派戒備。
忽聽“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滴進了領子里。激起一片涼意。
他不解地手了脖子, 后知后覺地抬頭, 終于和頭頂的人對上了視線。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 穿著亮眼運服的老阿姨,正蹲在他頭頂一塊突出的外置設備上, 一手捂著,眼淚正啪嗒啪嗒往下掉。
老者:……
老實說, 乍一眼看到, 還嚇人的其實。
他瞟了眼對方的口袋, 默了一下,握著拐杖的手微微用力,面上卻出一個安的笑容:
“請你冷靜,不要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
那老阿姨維持著蹲在外置設備上姿勢,捂著的手逐漸松開。抬手了下眼睛,里咕噥了一句什麼。
噎噎的,聲音有些含糊。因此老者反應了一會兒才終于搞清,說的是,“聽你鬼扯”。
他神頓時一變,用力握手中拐杖,瞳孔微微擴張,顯出貓眼一般的形狀,忽見上方的大姨手指輕輕一——
周邊的環境瞬間起了微妙的變化,令他本能地瑟了一下。眼睛一閉一睜,瞳仁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因為的束縛,他一時無法確定那變化的所在,只下意識往后退去,想要與這家伙拉開距離。沒想剛退幾步,腳下忽然一。
!!!
他震驚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腳下的冰面,待要穩住,已然來不及,整個人都重重往后摔去,哐地倒在地上。
“……唔,痛……”老者徒勞地掙扎了一下,艱難瞪大了眼睛,又見對方手指一,一層冰霜宛如活般順著地面蔓延開,將他服牢牢粘在了地上。
一都不了了。
老頭泄氣地閉了閉眼,再次往前看去,正見那老阿姨一面著眼淚,一面緩緩站起來。
他終于明白,那老太婆是怎麼爬上那麼高的外置設備的了——
只見對方直起,直接一腳踏出。隨著的作,冰霜堆的樓梯自發自地凝結形,將一路送到地面。
然后在轉息之間,又盡數融化,化為撲啦啦的雪水,覆滿地面。
那些帶著寒氣的水痕,正是因此而來。
……這是,天災屬?
失策了。還以為是個普通能力者……話說回來,為什麼也能在這里用能力?
老者不聲地想著,心中掠過幾懊悔,很快又掩下了眼底的震驚。
“朋友,你反應過度了。”他很好地控制住表,試圖和對方講道理,“我真的不是壞人。”
“來。”徐徒然哭得肝腸寸斷,說得毫不客氣,“不是壞人你一路從餐廳跟我到現在?”
而且早在餐廳時,就到了危機預的提示——不過當時人太多,搞不清來源。離開餐廳后又等了一陣,直到這家伙追出來,才真正確定況。
不僅如此,這家伙引起的危機預警報還特別響。起碼遠比昨天面對那個小保安時響得來勁。要說這家伙沒點份,徐徒然是肯定不信的。
為了捕這家伙,可以說是下了大本。先是以“絕對王權”圈定小巷為國土,又用規則增加了“七號冰”的強度并控制個人緒起伏,順便隔絕外部視線。之后又用七號冰堆疊樓梯,躲到上方,嚴陣以待……
雖然盡力控制了緒變化,但使用技能帶來的副作用依然很明顯。徐徒然哭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索便不說了,直接蹲下,在老者的上掏起來。
沒幾下,順利掏出了一張份卡。徐徒然瞟了眼上面的名字,卻是瞬間一怔。
“……飯飯?”
*
飯飯。
徐徒然對這ID有印象。
多組聯機游戲時遇到的新玩家。往好的方面說,是個堅持自我,不屑合作的孤高野馬,往壞的方面說……
嗯,其實徐徒然曾經懷疑過他不是人。
而現在,嘶,怎麼說呢……看著倒真像是個人,就是和想象得差得有點遠……
看看份卡,又看看癱在地上的老頭,不太相信地又確認一遍:“飯飯?”
那老頭“嗯”了一聲,沒好氣地抬眸:“有事?”
徐徒然淚眼朦朧地瞥一眼,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紹一下,張白雪。我們游戲里見過的。”
老頭:“……”
他邊的八字胡都翹了起來,不過很快,目就轉為了然:
“這不是你的本來面目吧。張白雪也是假名?”
徐徒然靠著墻壁,盡可能平靜地反問:“你呢?這是你的真實樣子嗎?”
“當然不是。”老者輕哼一聲,看似對自己外形還不滿的,“我是自薦要去檢游戲的。找的那人本來不想帶我,說不能坑小姑娘。我只好騙他說我是老頭。”
還是患絕癥的那種。
因為患絕癥,所以想要給自己挑一個合心意的死法。而作為一個熱游戲的老年人,他自愿加這場以生命為豪賭的游戲,想要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一個轟轟烈烈的句點。
——這是他用來說服那人的說辭。為了增加說服力,還用了一些能力。好不容易,總算是哄得對方將安裝包轉給了自己一份,讓自己也擁有了游戲資格。
徐徒然聽得嘆為觀止,手一抹淚水:“他還真信了啊。”
老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他要不信,我至于變這副德嗎?”
徐徒然:“……”
如此看來,自己會被設定老阿姨還真不是被故意針對……說起來,食月也曾說過,他在這兒的外表和現實出很大。
難道和之前猜的一樣,就是依據他人心中的印象來構建形象?這也太不友好了。
徐徒然暗嘆口氣,好不容易控制住洶涌的淚水,不出意外地到自己又有些犯困了。再次打量起躺在地上的飯飯,吸了吸鼻子,懶懶開口:
“也就是說,你是故意想進這個域的?你哪個組織的?目的是什麼?”
“不懂你說什麼。”飯飯語氣冷靜,“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那游戲有什麼花頭而已。”
徐徒然:“那你剛才追我干什麼?”
飯飯:“看你有眼緣,不行嗎?”
徐徒然冷笑一聲,將對方的份卡揣進口袋:
“行,那你就繼續在這兒躺著吧。這東西歸我了。”
飯飯:“……”
“誒,你等等!你等——”見徐徒然當真開始往外走去,他臉微變,驀地提高音量,“行了我說實話!我是獨立能力者!沒有組織!因為想調查這次事件,所以進來,可以了嗎?”
徐徒然掩著打了個呵欠,又轉了回來:“還有呢。剛才追我的原因?”
飯飯:“……”
“我……我應到你口袋里有可憎,懷疑你也是能力者,所以才跟過來。”老頭翹著八字胡,說得煞有介事。
然而——“謊言。”
徐徒然面無表地盯著他,毫不客氣道:“別裝。我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
的危機預曾經因為他而響過。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老頭:“……”
真夠了……這家伙是有野傾向嗎?怎麼這麼難應付。
他閉了閉眼,無奈道:“行吧。我承認。我剛才其實是想搶……拿走你口袋里的東西。我覺得它說不定會有用。”
這倒說得過去。
徐徒然微微抿,勉強算是接納了這個說法。
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將他的那張份卡又拿出來,塞回對方口袋:“好了,還你。給你個忠告,這上面的點數,也別去充。”
直覺覺得和這家伙合不太來,轉就想離開。沒走幾步,又被那老頭住:
“等一下,你不會就想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吧?”
……?
徐徒然轉,微微挑眉:“你上那些冰已經化了。難不還要我扶你嗎?”
老者:“……”
“問題是我腰閃了啊!腰!腰!”他忍無可忍地起來,“你好歹得負點責吧?”
……啊?
徐徒然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巷子外面看了看——因為之前已經“下令”阻隔視線,所以此時外面行人來來往往,本就沒注意到里面的靜。
“……”徐徒然的良心掙扎了一下。主要是現在實在太困了,又著實信不過這家伙,不想和他多接。
想了想,道,“我離開后,路人肯定會注意到你。你可以讓他們……”
“你拉倒吧。那些意識能靠譜就怪……”老頭嫌棄地咕噥著,正準備離開的徐徒然停下腳步。
頓了幾秒,又轉了回來。站在老頭邊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花白的發垂下些許,隨風微微飄著,眼神冷靜而銳利。
“你剛才說,‘意識’,是什麼意思?”輕聲問道。
老頭:“……”
*
意識。
簡單來說,就是從人的潛意識中提取出的形象,經過加工后便投放到這個世界的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稱之為“模擬人格”。
半小時后,次城區全自診所的某間病房。被打了速愈針的老者生無可地癱在病床上,一面玩著投影小游戲,一面給旁邊的徐徒然懶洋洋地科普。
徐徒然趁著他方才就醫的工夫,好好打了個盹。這會兒神還不錯,思維也還跟得上。
警覺地與他保持著距離,坐在房間最角落。思索片刻,有種豁然開朗的覺:“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居民,實際是有四種群構。”
伴生、能量、意識,和人類。
伴生是除了域主外最危險的。擁有較好的思維能力,且對域主忠心耿耿;能量沒有伴生那麼強,同樣屬于域主一方,且必要時,會被域主直接控。
至于這個意識……
徐徒然面沉:“聽你的意思,這種意識,實際是來自人類的潛意識。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是不會被域主所控制的?”
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大部分路人都無法喚醒的危險預知——因為他們并非明確屬于域主一方,也不會共域主的好惡與敵意。
“簡單來說,是這樣。”老頭幽幽道,“反正就是被拎出來充當NPC的就對了。”
被提取出的意識,擁有基本的行為邏輯與思維能力,能夠自主行與生活,又不至于聰明到能影響整個新生城的運作,可以說是充當NPC的絕佳素材。
一個人的潛意識,就是一個龐大的素材庫。更別提這個域主已經拉進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類……
每個人的潛意識里提取一些,就足夠填滿一座城了。
“居然還能這樣。”徐徒然蹙眉,“難怪。這個域里居然有這麼多居民……”
對飯飯的話,實際還是有些懷疑。雖然這邊的驗確實和他的話對得上,而且這個域主之前就展示出了讀取和影響人類意識的能力,但創造大量模擬人格什麼,還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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