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三分嗤意的輕笑在這昏暗死寂環境里, 格外響耳。
“你笑什麼?”
‘凌上峰’聲音有點冷,質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凌上峰這種惡,渣滓, 就該去死!我在為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討回公道!但凡你還有點良知……”
“虛偽。”
趙如眉字句清晰打斷‘凌上峰’的話, 下頜微揚, 氣場清凜而平靜:“為什麼不敢承認是你想殺他, 你在怕什麼?害怕自己沒有占據道德制高點嗎?”
‘凌上峰’愣了下, 嗤笑著大方承認了, “沒錯,我的確想殺了凌上峰, 因為他做的那些惡事。協助我,除掉一個大惡徒,這難道不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送上門的主線跟機會,我怎麼覺得這像抹了毒丨藥的蛋糕啊!?]
[這也太簡單了吧?眼前這個是真的凌上峰嗎?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修羅副本就這?不會吧, 不會吧!]
[個人覺得這里面肯定有詐!]
一位新坑的觀眾覺得這個作似曾相識,嘗試著發送彈幕,結果被直播間警告不得副本規則, 第一次警告,若警告累計三次,將封ID七天。
這位觀眾憋了憋, 暗發了一條彈幕:[該容涉及嚴重劇,不予展示。]
新人觀眾:“……”
可惡啊!
這種明知有問題卻被捂的覺太難了,也讓這位新人觀眾盯著屏幕格外著急。他之前追的一個主播就是死在這個套路上, 好不容易上一個對胃口的主播, 可惡可惡可惡!
“讓我幫忙也可以。”
趙如眉看著青年所坐位置, 坦然說:“凌上峰如果真的做了這些惡事,那他死有余辜。我只有這最后一個問題,你做的這一切,只是復仇?”
“當然不!”‘凌上峰’不假思索道:“我還是為了萬千貧苦百姓的福祉著想,只有將這些惡人除盡。百姓們才不會被欺,才能過上好日子。”
“就這麼一直殺下去?殺到再也沒有惡人?用這個方式,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趙如眉問。
“對!”
‘凌上峰’眸中兇意畢,充滿戾氣道:“所有為惡者,都得死!”
這夜很深冷,也很長。
趙如眉被這句年意氣風發的話及了往事,懷緬幾秒,似清池般無風無浪的空明心境漾起了微波,心平氣和說:“你想用殺戮去改變,但最終得到的,只會是殺戮。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
“剝開你所有偽裝與掩飾,你最的是滿足自的殺戮與快意,而不是改變他人曲折命運的快樂和自豪。”
“不!”
‘凌上峰’打斷后,約覺得子這番話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有些煩躁說:“你究竟明不明白現在的百姓有多苦!?這一切都是這些無惡不作的惡徒造的。殺了他們,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山匪也不必再被困在山上。”
“那你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造就了這種干了壞事,得不到懲罰還能逍遙法外的惡徒存在?”趙如眉平靜問。
‘凌上峰’瞬間被這句話問倒了。
“是因為錢財開路?因為兇惡家丁鎮場?還是因為商勾結?甚至于是百姓的弱嗎?是律法的缺失嗎?是制度的落后?是縣城的掌權人愚笨不懂百姓疾苦?為什麼百姓大多苦不堪言?”
趙如眉每一個問題都點到了風沙縣城當前的現狀上,‘凌上峰’了,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個制度就是個吃人的東西。它弱強食,榨底層價值,視底層為螻蟻,供應上層吃喝樂。所以弱者才會一直孱弱,而強者恒強。”
趙如眉認真分析說:“你若真為了貧苦百姓好,應該想辦法改變環境,視百姓是一個完整的人。決惡前搜集證據確認事實確鑿,再詢問百姓的意見聚攏人心……”
“呵——”
‘凌上峰’忽然冷笑著打斷了趙如眉的話,嘲弄道:“我還以為你在玩什麼把戲,原來是拐著彎想為這些惡人求,凌家布粥早就把縣城這些人心都收攏了,他們會同意決凌家人?”
“你低估了百姓心中的秤砣,也低估了他們能量。”趙如眉說。
“不必說這些虛的。”
‘凌上峰’很不耐煩:“你真要助紂為,放過凌上峰這個惡?”
“我以為不阻攔已經是對你的支持。”趙如眉狀似意外問:“如果我手,那殺死凌上峰的究竟是你,還是我?我不手,你是不是就殺不了他了?”
“哼——怎麼可能!你不殺,好,好,這個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
‘凌上峰’搖搖晃晃站起來,強著怒意橫了眼暗的子,“希你不會為今日所做決定而后悔,你葬送了沙壘道所有山匪下山與出人頭地的機會,你就是他們的罪人,也是叛徒!”
“我認為他們跟著我,比跟著你有前途。”趙如眉理所當然說。
“就憑你?!”
‘凌上峰’心中火氣更大了,像是要證明他能行,沖到了水池旁。看著這漆黑水面,只要一腳踏下去就可以,可他的心卻因為昏暗環境,逐漸冷靜下來。
失算了……
原以為沙壘道大當家應該很憎惡這群惡,定然會幫忙,想不到也是一丘之貉。
凌上峰必須死。
他做了那麼多惡事,就不該活著。
肯定有辦法能打。
一時間,雙方誰也沒說話,似乎在思量著各自的籌碼。
就在‘凌上峰’有了大致計劃,打算再度協商時,趙如眉比他更快開口,語帶詫異:“你為什麼還不殺死他?是因為仁慈心發作嗎,還是說本就辦不到?”
‘凌上峰’:???
[我愿稱之為最強補刀!]
[從之前那兩個家丁的表現就覺很怪了,果然……]
[這麼快就攤牌,會不會造損失?]
[損失?戰后仰.jpg。相信我,你還在第一層的時候,大佬已經在大氣層了,不要挑戰大佬的布局跟計劃啊!]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就喜歡助力這種讓人尷尬的場面!]
“嘻嘻……”
‘凌上峰’忽然扭頭看向趙如眉,里發出詭譎悚然的笑,“沒關系,沒關系。我先留凌上峰一條狗命,就看是你護得快,還我殺得快,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
“墮落的正義,可不是正義。”
趙如眉話音一落,站在水池邊的凌上峰忽然往后仰倒,直摔在了鵝卵石地面,腦袋落在草地里。
趙如眉在原地站了將近兩分鐘才邁步走近,期間看了眼主線任務,仍舊是變更后的容:協助殺死凌上峰(0/1),不信這個主線,對于完不完也就不在乎。
花費近三十秒來到不省人事的凌上峰邊,趙如眉蹲下了下他脖頸。
脈還在跳。
活的。
趙如眉沒有急著弄醒他,而是用小塊A4紙碎變星星點點芒,照亮了凌上峰的臉。他無,但好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呈現夸張的青灰。
想到凌家老小之前落在他上的眼神,沒有毫意外,仿佛們眼中的凌上峰就是一個皆有的正常人。這個臉普通人或許看不見,但還需進一步實驗。
當下的重點是弄醒凌上峰。
他沒死,那對于附在它上的邪怪,興許能提供有用的報。
邪怪給出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多了,眼下趙如眉急需印證一部分充當基石,再去推敲。
趙如眉抬手掐了掐凌上峰的人中,從力道輕度、中度、中重度、重度,他雙眸閉,連人中都掐紅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已經超出了暈眩范圍,屬于昏死。
理論上這種狀態下的凌上峰如果不能自己清醒,那就算被利捅穿軀也不會醒來。毫無疑問附在他上的邪怪是真的想要殺了他,若這種狀態這的不會自行蘇醒,那邪怪大可以跳井或是放火自燃有的是法子……
它為何不這麼做?是有什麼限制?
這個問題思考起來可能太多,趙如眉暫時了下來,拿出空白A4紙集撕了一張,集中小塊紙的能量充當裁紙刀,切割出一條頭部較為鋒利的細紙,其寬度可能不超過1毫米。
這點細紙所負荷的能量微乎其微,到本調不起來,趙如眉取近一靈能包裹這細紙,對準凌上峰額頭的一個位,在觀眾以為要慢慢試探的時候,眨眼就沒了近半。
昏死的凌上峰倏然彈坐起。
趙如眉出鮮紅細紙丟至一旁,凌上峰里‘啊’了聲,眉頭皺抬手捂住了腦袋,哀嚎道:“我頭好痛,好痛啊!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咦?”
【主線任務:?(0/1)任務倒計時14天9小時26分。(注意,山匪若全部死亡則視為任務失敗。)】
凌上峰清醒的瞬間,趙如眉的主線任務又發生了變化。從完山匪心愿,到協助殺死凌上峰,再到現在的‘?’號,不論容如何改變,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任務倒計時跟最后面那一句提醒。
[這套路也太深了吧!如果老婆協助殺死了凌上峰,這個副本算完嗎?]
[主線任務容造假的副本我湊巧看過,為了不被屏蔽就不說了,只能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
[既然不是真的主線任務,那就算完了,也不能離開副本啊!]
[如果凌上峰真干了那些惡事,那他死有余辜,不過眼下還是有點價值的,榨干再理他。]
在觀眾討論期間,凌上峰腦袋捂著捂著,隨痛有所緩解,他后知后覺注意到當前的環境變了。看著自己完好的雙手凌上峰滿臉驚喜,環顧四周見到趙如眉,想要抓住的手臂卻被躲開了。
“有什麼疑直接問。”趙如眉退了一步平靜道。
“我,我記得我之前好像已經死了。我死后下了地獄,匍匐著過穿過長滿尖刺的地面,那群兇惡鬼差還踩斷了我一雙手,好痛,好痛好痛啊……”
凌上峰回憶在地獄里的驗,五搐,手掌抱住了自己臂膀瑟瑟發抖,瞪大眼睛盯著趙如眉追問:“我沒死對不對?我沒死,我是不是沒死?”
“你沒死,但又確實死了。我雖用祖傳法將你喚了回來,可這一回只能暫時留你幾日。等鬼差找上門,你還得過難關,能不能徹底留在間,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趙如眉面不改說。
但凡是個正常人,聽到這話不但能秒懂其中含義,甚至還會反駁一句:我始皇帝,打錢!
偏偏,凌上峰不屬于正常人范疇。
好不容易離地獄,哪怕一秒他都不愿意再回去了!
“天師,天師!您要什麼,對了,對了,我有錢!我凌家是風沙縣城響當當的大戶,如果是銀子您要多我都可以為您籌備!只要您開這張金口,什麼要求凌家都能辦到。求求您救救我,千萬別讓我再被那鬼差抓去了!”
凌上峰哭得涕淚橫流,最初活在這世上,有吃有穿有得玩耍他還不覺得。去了地獄走一遭,他才知曉活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愿再下去的。
“我原本在山上修行,是聽聞風沙縣城出了怪事才下山,我替人辦事,從來是辦多大事收多錢財。你這單從喚醒你那刻起就已經接下,不過錢財且不著急。我問你,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如何死的?”
趙如眉不疾不徐問,不急著談錢與只辦正事的態度反倒越發讓凌上峰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