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瀾拼命支撐著的時候, 壞孩聯盟的其他員也沒有閑著,而是在“大家長”壞孩的帶領下充分發揮團獵的優勢,偶爾還會到其他掠食者那里去“打打秋風”。
齊心協力, 們撐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雨季即將抵達尾聲的時候, 安瀾明顯覺到活躍在中部地區的掠食者數量迎來了一次退, 再加上旱季大遷徙會帶來的流效應,這樣激烈的競爭應該很難再次上演。
時間流逝, 崽們的“探索期”也已經過去。
等到安瀾帶著壯壯和聯盟會合時, 幸存下來的三只亞年都變得更加穩重了, 可能是因為條和食短缺雙管齊下的緣故,其他兩只崽看起來都有點細瘦,唯有壯壯還保持著自己名字的風格。
但是......怎麼說呢?
形勢如此困難, 能活下來就值得慶祝。
反倒是笨笨的況讓人喜憂參半:它不知道接了哪只雄的追求,趕在雨季結束前完了鎖配,全然沒意識到這會加重它在旱季的負擔。
這只明明于壯年期的斑鬣狗自己還總表現得像個亞年,一惹麻煩就瞪著漉漉的眼睛朝聯盟員張, 安瀾被盯的次數最多。現在還整出揣崽的事,無比確信自己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因為營養不良長小貓崽子的侄子侄。
好在生活中總還有點讓人敞開了高興的事。
壞孩聯盟的堅持意義重大, 先不說后輩們的能力得到了鍛煉、聯盟誼得到了考驗這些難以測量的好,從氏族部關系這方面來說, 們就避開了好幾場“災禍”。
有趣的是——這個結論是安瀾聽說的。
因為亞年開始跟隨大部隊活, 也不必像從前那樣嚴看護,可以頻繁折返到巢區附近去查看況,同時聽一聽在氏族員之間“口口相傳”的八卦。
最經常和安瀾說八卦的氏族員是箭標。
對, 就是那個箭標。
以往這位“金牌陪練”看到對手就會眼神一厲,這回它雖然也吊了吊眼睛,在吊完之后卻按捺不住一顆長期留在巢區看熱鬧積累的八卦之心, 又因為自視甚高,平常除了幾個長輩之外沒有什麼“社關系”,只能跑來和“老對手”發泄發泄。
安瀾第一次聽它開口時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接連聽了幾次,就開始習以為常,甚至恍惚間找到了小時候坐在風口聽母親講故事時的覺,區別只在于當時還有表姨陪聊,氣氛炒得熱火朝天,現在卻只有一個連敘事都干的箭標。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見過表姨了。
斑鬣狗氏族的員更替速度實在太快,當年被拿來斷立威的高位者早在今年旱季之前就失蹤了,王無限近兩位數的盟臣也換了好幾個,能活下來的多有點運氣在上,能活得好的更是大自然的寵兒。
黑鬃王就是這麼一位角。
時隔數月,它終于在一眾追求者中選定了對象,完了鎖配,不僅得償所愿,還超額完目標,誕育了兩只健康漂亮的雌崽。
如果只有一只雌也就罷了,但在兩只都是雌的況下,哪怕發生意外,也還有一只崽能去繼承母親的地位。與之相對應的,公主卷尾的繼承權也離了“被剝奪但隨時可能復原”的狀態,變了“大概率不可能復原”的狀態。
卷尾高不高興,沒有斑鬣狗知道;但是黑鬃王那是相當的高興——還有什麼比大號練廢之后又得到兩個資質極品、可以隨意發揮的小號更讓人高興的事呢?
正因為它過分高興,一些舉就多有點“過”。
按照箭標的說法,公共巢區從先前開始氛圍就有點繃,幾個大聯盟在王矛盾的態度和命令下產生了嚴重隔閡,彼此之間、同盟臣之間,屢屢發生流沖突。到了最近,這種暗流涌不但沒有平息,而是轉為了驚濤駭浪——
黑鬃王干了一件讓全氏族都為之震的大事。
和許多學者了解的一樣,斑鬣狗需要通過威其他斑鬣狗臣服的方式來確立權威,從而確保整個氏族的等級秩序流暢運行。
對崽們來說,向(同胞)的權威確立從剛出生就開始了,向外的權威確立則從會從可以邁出巢進行試探社的那一刻開始上演,而母的介則要遵守“三步走”模式。
偏偏黑鬃王就不樂意遵守這個三步走的慣例。
在兩名小公主第一次踏出的時候,它沒有等待崽自行和“同齡人”接的意思,而是主帶著崽在靠近的地方晃了一圈。
當時不僅僅是帶崽母被迫向王和還很懵懂的崽做出了臣服姿勢,在場的所有氏族員,包括那幾個地位最高的聯盟領袖,都被要求向還于路都走不太穩狀態的崽低頭。
注意了——是被逮著要求低頭。
安瀾一貫知道斑鬣狗的地位直接承襲于它們的母親,而王的后代就是氏族等級樹的第二個位階,可就自己這麼多年在巢區生活的經驗來看,高位者在一天時間帶著崽把巢區無差別轉個遍的況簡直是聞所未聞。
人家都是和同樣帶著崽的母打道,目的在于培養崽的等級意識和強弱知,你在這里大搞特搞無差別制,是要提前鍛煉如何“登基”嗎?
高位者們面上畢恭畢敬,心里都在口吐芬芳。
想想吧——能把一只看到安瀾時想的頭三個詞就是“打架”,“打架”和“打架”的小傲慢到抓著說八卦還說得津津有味、不肯停息的地步,那是得有多憋屈啊!
好在壞孩聯盟躲出去了,這才不用經歷在向王臣服時捎帶向只有三周大的公主們臣服的糟心事,這會兒兩只“皇家崽”都能利索地跑了,上的黑也在慢慢褪淡,再被迫臣服就不會有那麼震驚和屈辱。
安瀾也做好了臣服的準備。
事實也的確如此,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雖然沒有趕上的時期,但還是被要求向公主們表達了一次忠心,那天王全程都跟在崽邊,大抵是擔心年斑鬣狗有意或者無意傷害到金貴的——這個年紀的得跟棉花糖一樣,隨便來個年族裔,大口一張,牙齒一合,它們就連個嗚咽聲都發不出來了。
雙方的會晤......還友好。
安瀾既然投這個陣營,在確定走不走下一步、能不能扎扎實實走出下一步之前都會力求維持現狀,并且對王曾經教導過的這件事也很承,因此沒什麼猶豫地做了個臣服全套。
黑鬃王則是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寬和,面對主站起來近的高位者,它只是簡單地齜了齜牙,嚨里滾的咆哮聲才微微一響就被收斂了回去,變作和善的問候。
大概是教得多了、倚重得多了,無論再怎麼知道要警惕,要利用,都會有種帶后輩的覺,而且安瀾投誠后也算是為它立了不功勞,所以兩邊相得異常和睦,讓許多明里暗里打量的氏族員失不已。
崽都是“見風使舵”,不,應該說“會看臉”的生,發現母親對面前的壯年同類流出的善意比惡意多,便進了探索新世界的興狀態,一個勁地繞著安瀾打轉,轉了幾圈,就盯上了垂下去的尾。
其中一只崽張試探了一口。
安瀾立刻覺得自己的表扭曲了一瞬——
斑鬣狗這種出生就是滿配的殺傷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大,那一口下去,饒是已經年很長時間了,渾上下長的不說是鋼皮吧,怎麼也是差不多的程度,還是被咬得虎軀一震,酸爽直沖天靈蓋。
更憋屈的是,箭標還在不遠幸災樂禍地吐出了舌頭,明明是一只斑鬣狗,卻做出了比狗子還要狗子的表。
安瀾:“......”
懂了,也是被咬過所以才憋屈是吧?!
深吸一口氣,勉強收拾心,以應對黑鬃王不間斷的打量,后者不僅沒有喝止崽,甚至還有鼓勵的意思。雖說制止并不是斑鬣狗社中的應有之義,鼓勵襲擊才是常態,但那個態度擺在王和臣屬之間,是個高位者都要咬牙。
一直到社結束,黑鬃王的眼睛還黏在崽上,片刻都移轉不開。
安瀾......安瀾只能理解。
卷尾和更早的崽出生時它還于想要謀算寶座卻迫于形勢不得不放低段的階段,不能給崽提供自認為最好的東西,現在,它是名正言順的王,最大的敵人已經“認輸”,剩下的幾個聯盟之間又可以相互牽制,所以自己有多,就想要捧出來多。
在這種待遇下被養長大的崽,不說會不會傲慢,會不會目高于頂,至型和實力肯定有所保證,只要有足夠多的臂助,傲慢也不是問題——
傲慢總比弱強。
那些過于忍,毫無鋒芒的,一直在退卻、卻從未展示過獠牙的,就連上臺競爭的資格都沒有,而傲慢的個中還能被討論討論服不服眾。
不過后者也沒有討論的意義。
在黑鬃王如日中天的當下,假如沒有狩獵意外、戰斗事故發生,沒有第二個希波聯盟崛起,而希波本也不帶著臣屬殺回馬槍,兩位公主的未來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安瀾此刻看著它們,看到的卻是自己首次進巢區時王室小團當著帶崽母的面從頂部大喇喇躍過時的畫面。
順著這個想法,看向了不遠的樹蔭。
在那里,站著神焦躁、坐立不安的卷尾。
它邊仍然環繞著兩名屬于母親的盟臣,但在此之外,竟然再找不到第三名拱衛者,作為前任繼承人,到退位都沒有發展屬于自己的小團,就連安瀾都不知道該評價什麼。
或許王明晃晃的行終于撥開了卷尾腦海中的迷霧,讓它意識到自己不再是榮耀的繼承人,而是在迎來不可避免的式微,就像一塊斷裂的泥板,沿著斜坡,前方是湍急的河流;
又或許它從來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只是在命運沒有做出最終宣判時,多還有點僥幸的心理,到此刻才被徹底擊碎,就好像風中熄滅的燭火......
無論是什麼都好,它的未來也可以想見。
卷尾永遠不可能取得像希波那樣的存在——
至現在,安瀾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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