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的茁壯長讓虎鯨群如釋重負, 維多利亞也終于能騰出手來繼續推進安瀾的進階課程。

　在過去的兩年時間里，針對每一種常見獵的狩獵技巧已經差不多都傳授完畢, 接下來的“提高課程”將會把重點放在團隊配合上。

　單頭虎鯨的殺傷力很大，但只有整個虎鯨群才可以被稱作是所向披靡，因為它們在團獵上的造詣爐火純青。

　這種練仰仗于大量的輸和練習。

　和進階課程時一樣，維多利亞把“提高班”課程分幾個專項，然后逐個來傳授。據它的教學順序，安瀾把重要捕獵技巧分了兩部分。

　首先是合圍的藝。

　這種捕獵技巧適用于那些沒有殺傷力的獵，比如魚類、海豚、大部分海獅和大部分海豹。

　虎鯨在襲擊這些獵時只消占住自己的進攻位置就可以形圍殺陣型, 然后據不同獵進行沖擊拍尾或追逐驅趕，有時還可能是瞧準時間的直接的高速撞擊。

　在合圍上安瀾要補充學習的東西并不多。

　自從兩年前被分配到一個拖后的包圍位置以來, 大虎鯨們在每次捕獵時都會教一點新東西，第一次去趕鮭魚洄游時就已經可以做尾擊的工作了。

　如果非要說的話, 安瀾只是在型、力量和速度上沒有達到全盛，平日里通過觀察長輩們的換位和補位, 已經初步建立起了一張立海圖，知在什麼時間節點出現在什麼方位可以取得最大效。

　既然合圍的藝可以講的不多，維多利亞就把重心放在了掩護的藝上。

　這種捕獵技巧被虎鯨用來理有還手能力的獵，比如大白鯊、帶崽的年須鯨和類似公象海豹的其他大型哺。有時候虎鯨也會用掩護配合來玩弄沒有反抗能力的獵。

　而的做法是通過快速叉游、噴出氣泡和尾拍水的方式來迷目標, 為真正于攻擊位的家族員能更安全也更高效地發襲擊。

　安瀾并不覺得這三樣技巧特別難學。

　真正讓學習技巧變得困難的是在邊上“干擾課堂”的泡泡。

　崽并不知道大虎鯨們在干什麼, 也不知道小姨在水里轉著圈吐氣泡是為了什麼, 它的眼睛里只有咕嚕嚕上升的氣泡，每一串看起來都是那麼好玩。

　再一次說明了干正事的時候最好不要讓孩子在旁邊。

　當維多利亞噴出第一波氣泡的時候, 事就向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泡泡像得到了圣誕節禮的人類崽一樣，尖著撲進了這片氣泡森林里, 把鰭展開放在大虎鯨制造的氣泡流上面, 著這奇異的。

　看它玩得開心, 正在做示范的其他長輩也開始空氣，毫無保留地施展起掩護技來。

　但它們好像有點用力過猛。

　這些氣泡像噴發的海底火山一樣打碎水流，能將任何其中的晃得找不著北，當然也包括虎鯨崽。

　到都是翻騰的海水和上浮的空氣，到都是穿梭的黑影和古怪的咔嗒聲，可憐的泡泡本來是想玩，結果被這陣仗嚇得當場愣住，完全不知道該往哪邊游。

　坎連忙收手，游過去護住了自己的寶貝。

　經過這一遭，安瀾以為小姑娘不會再闖課堂了。

　結果錯了。

　泡泡不僅還有膽子在下一次氣泡訓練中待在最近的地方圍觀，還發現了一個近乎完的圍觀場所——海面。

　大虎鯨們制造的氣泡瘋狂上涌，把海面滾得就像沸騰的開水，泡泡舒舒服服地浮在最中間，看著它最喜歡的大小氣泡一串接著一串在邊炸開。

　在安瀾的掩護技突飛猛進的同時，泡泡的吹泡泡技也在突飛猛進。

　某天下午，它制造出了一個和海面垂直的氣泡圈。

　這可能是某種天賦。

　安瀾以前只知道寬吻海豚可以制造出垂直移和水平移的氣泡圈，并且還能通過喙把單個氣泡圈分多個，或者把多個氣泡圈拼合在一起變大圈，然后讓它像滾的圓環一樣套過自己的。

　非常妙的技。

　但泡泡是頭虎鯨。

　雖然虎鯨也是海豚，但它們和寬吻海豚、飛旋海豚這些海豚在型上和旋轉速度上存在著相當大的差別，而且虎鯨的喙并不如海豚的喙那麼突出。

　泡泡能做出這種水平移的泡泡圈，并且保持一個完全的圓弧形，是因為缺一只鰭，會在失去平衡的時候進一種快速打轉狀態。

　它把殘缺變了一種玩。

　在這個小姑娘上，安瀾看到了一種超乎年齡和閱歷的灑，盡管出生時歷經磨難，但它在家族的意中長大，逐漸長了最快樂的樣子。

　而無論是人類還是虎鯨還是猩猩，擁有高智慧的生靈都有偏的事，只有接最喜歡的東西，做最喜歡的事，才會讓這些生靈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泡泡喜歡泡泡。

　又喜歡什麼呢？

　心里約約有個答案，只是還沒找到能夠做到兩全其的辦法。

　于團獵陣型教學中的維多利亞立刻發現安瀾在神游，于是先拍了拍的鰭，又用接二連三的咔噠聲來吸引的注意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安瀾原本是不想說的。

　可是注視著祖母鯨溫和的眼睛，聽著它關切的呼喚聲，不知不覺間就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幾個愿顛三倒四地說了個遍——

　想去看看常規遷徙路線之外的風，想去聽聽更多鯨魚的語言，想去探索更多埋藏在海洋中的。

　然而又放不下家庭。

　要是能偶爾出去小小地游玩一趟該多好啊，穿過酷寒的海峽，去到冰封的大陸邊，見見那些說著不同方言的同類，記錄它們的語言，傾聽它們的故事，然后再回到鯨群里來，和家人們共度時。

　莉蓮是最有個的小姨，說不定幾十年后，也是最酷的小姨、最酷的姨姥姥呢？

　說不定那時家里的崽們不用把裂頭大虎鯨當作睡前故事，而是可以聽到從各大洋里收集來的奇聞逸事呢？

　安瀾是想想，就會在心里出笑容。

　嘰嘰喳喳地說完這一長段話的大致意思，才從的緒里平復下來。

　而維多利亞并沒有對的愿加以嘲笑或訓斥，事實上，這頭智慧的老雌鯨只是低低鳴了一聲，表示它知道了，然后就回到鯨群中去了。

　什麼異常表現都沒有。

　所以安瀾也沒有把這次底放在心上。

　離開遷徙路線，去往其他大洋……維多利亞怎麼可能把這種顯然不符合虎鯨習的話當真，而且以它的閱歷也不會為這種級別的胡話到驚訝了。

　其他小虎鯨在七八歲時也會做夢吧。

　環游世界開地圖算什麼，說不定有的小虎鯨想為針對其他生態型的虎鯨殺手，有的小虎鯨想潛到海底的最深去，有的小虎鯨想變一顆海星、一只水母。

　安瀾頗為確信祖母鯨一定聽過許多奇奇怪怪的孩子話。

　想想萊頓，舅舅現在都這個樣子，在它還是只小虎鯨的時候，能說出來的愿肯定“非同凡響”。

　但讓安瀾沒想到的是，維多利亞并沒有忘記這件事，也沒有不把的話放在心上。

　祖母鯨只是仔仔細細地考慮了這件事，然后就像獅子尼婭斯比一樣，決定滿足孩子的愿，似乎全天下慈的長輩都是這樣。

　你會不會去做不一定，但作為家長，我要先準備起來。

　談話結束后沒幾天，維多利亞就在捕獵小組里騰出了一個主力位置，并且開始以最嚴格的標準要求。

　安瀾一下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