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蘭掛了電話后，陷沉思。

　“舒蘭？怎麼了？”

　好久沒等到舒蘭回去的，馬霞跑了出來，招呼。

　姜舒蘭笑了笑，“沒事，就是我家也在問，家庭聯產承包制的事。”

　這下，馬霞眼睛一亮，“你怎麼給他們回答的？”

　姜舒蘭，“我覺得這個可行，就讓我家人，直接去生產隊承包土地了。”

　馬霞，“能跟我說下為什麼嗎？”

　“因為，跟著組織政策走，總是沒錯的。”

　這話一落，馬霞迅速有了決斷，“了，我知道我家人來找我，我要怎麼回復他們了。”

　姜舒蘭嗯了一聲，“大家現在都是著石頭過河，只能說是慢慢往前走。”

　“但是我想，國家總不會坑老百姓的。”

　姜家。

　姜家三哥掛了電話，一路就往家里跑，才十月份的天氣，他們東北這邊就已經穿上了棉襖子了。

　他雙手揣著棉襖，免得風，一路氣吁吁地回家。

　全家人都在等著他結果。

　“舒蘭怎麼說的？”

　姜家三哥一回來，家里人就跟著問了起來。

　“舒蘭說，可以承包，既然是組織發話了，咱們跟著組織走，總歸是沒錯的。”

　這話一說，姜家人都忍不住跟著興了起來。

　“那就行。”

　回答的是姜家大哥，他當即站了起來，手握拳，“我要去承包三十畝，不，五十畝。”

　對于農民來說，土地是他們最為親切的東西。

　看著姜家大哥這般激的樣子，姜父了一口旱煙，吧嗒吧嗒把煙袋鍋，放在桌沿旁邊，敲得梆梆梆作響。

　“五十畝？你一個人種得了？”

　“而且，一家一戶最多能承包多，這個還不知道呢，豈是你說要多就要多的？”

　這——

　一下子給姜家大哥潑了一盆子冷水，他瞬間冷靜了下來，“爹？那這麼辦？”

　他就一把子力氣，唯一拿得出手的活，就是種地了。

　對于姜家大哥來說，這輩子的幸運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了姜父的大兒子，第二件事是娶了蔣秀珍這麼一個能干，又識文斷字地吃公家飯的媳婦。

　姜父沒吭氣，看向蔣秀珍，“秀珍，你也算是公家人了，這每家每戶能承包的土地有限量嗎？”

　蔣秀珍點頭，“最主要的是對土地年限的限制，而不是對數量，但是我想著，不可能每家每戶不限制的，到最后咱們公社肯定會按照每戶人家來劃分的。”

　“那就是了。”

　姜父了一口旱煙，吐了個煙圈，繼續緩緩道，“既然是這樣，我看實在不行，我們就把家給分了。”

　“爹！”

　這下，姜家人都跟著激了起來。

　父母在不分家，這幾乎是他們這一片土地，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了。

　“如果政策是需要一家一戶承包有上限的話，這個家，是肯定要分的。”

　因為只有分家，才能承包更多的土地，這個道理，現在大家都懂。

　這話一落，大家都跟著安靜了下去。

　姜父覬這大家的神，沒有之前那麼反對了，這才繼續道，“這樣算下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頓了頓，他目在姜家四哥上停留了片刻，“還有老四，分開后就是四戶，再加上我和你爹娘單獨立戶，加起來就是五戶。”

　頓了頓，他突然想起來個事，“老大家的，像舒蘭這種外嫁出去的，可以分嗎？？”

　他們是一家人，總不能把舒蘭單獨排除在外面。

　蔣秀珍搖頭，“不行，外嫁算夫家。”

　這——

　姜父有些失，“那就先這樣按照五戶來算，你問清楚，看下每家每戶最多能承包多。”

　蔣秀珍很快就打聽清楚了，回來跟大家說消息，“還是十畝地。”

　“那我們就算是分家后，最多能分五十畝。”

　但是，家里真正能種地的，只有大房和二房，老三心思不在種地上，老四有殘疾，也種不了地。

　“老三，你確定，你不參與種地？”

　姜家老三點頭，“我想做生意，我問了舒蘭，也說可行。”

　頓了頓，見大家齊刷刷地著他，他也不尷尬，繼續說道，“你們看看咱們生產隊的高水生。”

　“他們高家以前可是最窮的人家。”

　現在的日子可是一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

　外人不知道，但是姜家老三卻是清楚的，他去過幾次黑市，都遇見高水生，和自己的小打小鬧比起來，高水生在黑市才做得更大。

　這——

　“老三，你有把握嗎？”

　姜家老三連忙點頭，“絕對有，而且現在的況也不像是之前查得那麼嚴格，爹，我想試下。”

　不然，他會后悔一輩子。

　“那，姜家三房不參與種地，承包的土地，由姜家大房承擔，姜家四房承包的土地，則是有姜家二房承擔。”

　“等屆時收了以后，大房和二房只需要給老三和老四定量的糧食就好了，至于給多，你們雙方自己討論，我不甘于。”

　“大家有異議嗎？”

　姜家人齊齊地搖頭。

　這個已經很好了。

　“就是，爹，能不能分家不分開？”

　姜父搖頭，“分開吧，等逢年過節大家在聚在一起就好了。”

　這——

　姜父在姜家就屬于一言堂的地位，他決定的事，下面的人幾乎很能反對的。

　當然，姜母和姜舒蘭除外，們兩個算是唯二能改變姜父想法的人。

　像姜父這般果斷的到底是數。

　在不人家都開始起了紛爭。

　而姜家這邊因為協商順利，在第二天就去了公社大隊部，分到了五十畝地，并且挨個按手印。

　姜家算是一個表率，也是第一個按手印選擇承包土地的人，給后面的人起到了不示范作用。

　等回到家后，看著那摁了手印的合同。

　姜家大哥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激道，“我們也有自己的土地了。”

　以前是給公家種地，如今卻是給自家種。

　倒是，蔣秀珍沒那麼樂觀，直接道，“承包這麼多地，種糧食，還是種什麼？”

　這一下把大家給問住了。

　種什麼？

　“我想種糧食，還是種大米和小米。”

　姜家大哥甕聲甕氣道，對于種地的人來說，白花花的大米，他們沒有任何抵抗力。

　“我們一家才多人？五十畝大米，你覺得吃得完嗎？”

　十畝大米的產量，他們都不一定吃得完。

　一下子又陷了低迷。

　“那怎麼辦？”

　姜家大哥只會種地，他沒想過這些事。

　“你們忘記了？我可以賣啊。”

　姜家三哥突然說道，“我既然打算去做小買賣，大米這種俏貨，我絕對能賣出去。”

　“總之，大哥你們只管種就是了，銷路我來想辦法。”

　糧食從古至今，都沒有賣不出去的。

　有了這話，姜家大哥也把擔憂給了下去。

　倒是姜父他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咽回去了，“那先這樣定了。”

　“老三，去把家里的事和舒蘭說一聲。”

　姜家三哥點了點頭。

　等姜舒蘭再次接到家里的電話，說家里已經分家了，還懵了好一會，但是想到這次家庭聯產承包制的事。

　又覺得不意外了。

　“承包那麼多土地，打算種什麼？”

　“就種大米。”

　“銷路想了嗎？”

　“我不是打算做點小買賣嗎？我銷量我就來負責了。”

　姜舒蘭擰眉，“三哥，五十畝的大米，你一個人吃不下。”

　“而且，最好的小銷路也不是老家，而是南方。”

　是最有會的人，南方的大米沒有他們老家大米香甜。

　不是不好，而是說東北那種黑土地種出來的大米，一般地方真的比不上。

　這——

　“舒蘭，你的意思是？”

　姜舒蘭，“先看看政策，如果可以的話，銷到南方來。”

　實在不行，就由私變公，以公家名義出售到南方，就不會有任何被抓，被查封，被連累的風險了。

　這話一說，姜家三哥的呼吸都加重了幾分，“這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們全家人都怕自己給舒蘭添麻煩。

　“不會。”

　姜舒蘭低聲道，“這個不會有任何麻煩，不過我完善下，看下怎麼解決。”

　“你先讓大哥只管種地就行了，剩下的我們來解決。”

　“，有了你這句話，我就算是徹底放心了。”

　姜家三哥之前在家放大話，他其實自己也沒有太穩的譜，不過和舒蘭這一通電話打得，他覺得穩了。

　姜舒蘭嗯了一聲，“家里種地可以，但是你提醒下大哥和大嫂，學華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

　姜家三哥點了點頭，“我曉得。”

　等掛了電話。

　宿舍的人打趣，“舒蘭，你又和家里人打電話啊？”

　那電話那麼貴，一分鐘要三，也不知道舒蘭每次一打就是半個小時，是怎麼舍得的。

　姜舒蘭點點頭，“你們要打嗎？”

　馬霞搖頭，“我上次和家里說清楚了，就讓他們直接承包土地準沒錯。”

　旁邊的方琴突然來了一句，“羨慕家里有地的這種。”

　之前在當知青的時候，每天種不完的地，覺得煩得很。

　如今回來首都，發現一蔥都要自己買，才發現種得得好。

　這話說得，姜舒蘭和馬霞沒法接。

　馬霞突然轉了話題，“對了方琴，你和馬建明什麼時候結婚？”

　兩人對象有一段時間了。

　這話一說，方琴笑瞇瞇道，“才剛大一快結束呢，還不著急。”

　“這大學都沒畢業。”

　“而且建明說了，等我們畢業就辦一場面的婚禮。”

　說這話的時候，方琴一臉幸福。

　這——

　話題又被聊死了。

　姜舒蘭借口財務專業作業比較多，去寫作業了。

　留著馬霞去聽方琴和馬建明兩人的恩事跡。

　馬霞苦著一張臉，向姜舒蘭求助，姜舒蘭跑的飛快。

　也不知道怎麼的，當時開學的時候，方琴還好的，這和馬建明對象后，一回宿舍邊掛的就是馬建明。

　這次數多了，大家也聽膩歪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79年的七月份，高考大軍再次來臨。

　姜舒蘭忙碌自己的同時，還不忘給姜學華和黎麗梅兩人寫了信，寄了最新的高考資料回去。

　對兩人都寄以厚，希他們能夠如愿以償考上大學。

　而黎麗梅也不負眾，在第三次參加高考的時候，終于如愿以償的考上了首都政法大學的法律系。

　姜舒蘭的得知報考這個專業的時候，忍不住慨道，仿佛是宿命一樣，黎麗梅再次走向了法律專業，只是這輩子比上輩子，提前了快十年。

　是由衷的為對方高興。

　至于，姜學華則沒那麼好運，哪怕是復讀了兩年，仍然只考了一個大專。

　在拿到這個分數后，姜學華和自己妥協了，在全家人都在辛苦掙錢種地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家埋頭苦讀，績卻依然不理想。

　可想而知，他并不是一個讀書的料子。

　思來想去，大專就大專吧，就報個省城的大專，在家門口，還能照顧妻兒父母。

　沒錯，姜學華在去年已經升級當了父親。

　姜舒蘭對于姜學華做出的決定，并未干預，表示只要他想通了就行。

　姜舒蘭都沒反對，姜家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反對了，姜父雖然失，但是卻知道，像舒蘭和鐵蛋兒這樣天然績好的學霸，到底是數的。

　他們姜家能有兩個人，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而姜學華能考個大專，這樣算來，也是不錯的。

　于是，就這樣定了，姜學華去了省城讀示范專業。

　在姜家人看來，大專不足以驚艷，但是在生產隊的社員們眼里，這姜家真是好生風，一下子出了兩個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