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蘭,四聯公社的相親怎麼樣了?”
大隊部門口,姜舒蘭剛回公社,瞬間就被姜家人給圍著了。
還不待反應過來,上背著的軍綠水壺,就被姜母給接過去。
順帶瞪了一眼問話的大兒子,“問什麼問?沒看到你妹妹累了一天了,還問這種糟心事!”
聽到母親的話,姜舒蘭瓷白的臉稍緩。
只是,面對母親的期待的笑容,小臉瞬間繃。
生得十分漂亮,瑩白,杏眼桃腮,微微蹙起的眉尖兒,讓人生不出半分責怪來。
一看這,姜母心里就有數了,低了大嗓門,故作輕松,“沒事沒事,你別往心里去,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實在是不行咱們招個上門婿!”
“小妹別怕,萬一嫁不出去,哥養你一輩子。”
“老姑,實在不行,我長大了娶你!”
旁邊的社員們看到這一幕,微微咂舌。
這論寵閨,寵到姜家這地步,十里八鄉都是頭一份。
有隔壁公社不知者,議論紛紛。
“是誰啊?怎麼相親不功不被家人罵,還被家人番安?”
“姜舒蘭你都不知道?”
這話一說,隔壁公社的人,頓時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那可是我們公社出了名的人,一是會投胎,二是長得漂亮,三是有文化,你說這羨慕不羨慕人?”
“快,點?”
“那我就先從會投胎說,姜家祖輩都是生男丁,姜舒蘭前頭四個親哥,五個堂哥,六個侄兒。整個老姜家上下數三代,就一個閨,如珠似寶,生慣養,你說會不會投胎?”
“再說長得漂亮,你也看到如花似玉的臉蛋,跟仙下凡一樣,漂亮得。至于有文化,可是高中畢業,當年公社高中的校長信誓旦旦,姜舒蘭會是高考狀元,就是可惜——”
“可惜什麼?”
“高考推遲,姜舒蘭被耽誤了。若是別的人家,遇到這種況,肯定將閨趁早嫁出去,但是姜家就不一樣,他們舍不得,生生地在家養了五年,要不是被急了——”
也不會去急著相親了。
“被誰急了啊?”
對方一問。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原先還在那嗑閑話的人。
瞬間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樣,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這是姜家的。
誰敢提,就等著被姜家全家罵吧!
被家人圍著各種安,不要灰心的姜舒蘭,好不容易勸他們先回家。
則轉頭去大隊部跟婦聯主任,代一下相親況。
這次他們四個公社組織的聯誼相親活,是被第一個報名上去。
也是被他們公社當代表,第一個去別的公社,參加完活回來的同志。
只是,姜舒蘭剛走近大隊部一樓后面辦公室。
就聽見一陣談。
“你們瞧見沒?這次姜舒蘭相親怕是又不功了?”
“這都十幾次了吧?鄭家那位條件多好啊?為啥就不答應了?”
“誰知道呢?許是被姜家的人給寵得無法無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旁邊那位說這話的人,抑制不住的冒酸水。
明明都是一樣的鄉下人,姜舒蘭的日子過得卻比城里人還好。
連帶著相親,都是先挑,挑剩下的才到別人。
就算不想要的鄭家那位,們卻攀不上。
姜舒蘭聽不下去,深吸一口氣,砰——的一聲推開門。
刺耳的聲音,讓辦公室的同志齊刷刷頓住,驚愕地回頭。
就見到門口站著的姜舒蘭。
背著夕,冬日的夕在上鍍上一層金,越發顯得段纖細。模樣極為出挑,藏藍棉襖白圍巾,越發顯得眉目如畫,朱皓齒。
因為生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火苗。
同志們有些尷尬,轉而又是理直氣壯。
“看什麼看?我們又沒說錯?”
“相這麼多次親,又沒人要,還不是一個大齡剩?”
“就是,臉長得漂亮有文化又如何,還不是嫁不出去!”
姜舒蘭長得漂亮,哪怕是今年都二十二了,熬了十里八鄉出名的大齡剩。
但是就這,不管到哪里,還是人群中的焦點。
有在的地方,相親的次數,多會黃。
時間久了,大家對姜舒蘭也有了怨言。
面對眾人的攻擊和指責。
姜舒蘭倏地平靜下來,指著自己的臉,“你們是嫉妒嗎?”
“嫉妒?嫉妒你會勾引人?”被了肺管子的同志,口不擇言,“真不嫌棄丟人!”
還拿好臉蛋引以為傲。
“吵吵什麼?”
從另外一間辦公室,過來了一位穿著靛藍棉猴兒,圍著格子圍巾的中年人。
先前還吵得最厲害的同志,瞬間閉。
旁邊原先同仇敵愾奚落姜舒蘭的同志。
瞬間往前垮一步,擋住了姜舒蘭的子,朝著對方諂道,“蔣主任,你怎麼來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們本公社的婦聯主任蔣秀珍。
主管紅星公社以及下面十八個大隊,所有適婚同志的相親。
而這次四聯公社相親活,也是其中組織者之一。
蔣主任掃了對方一眼,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句,“都是年紀輕輕的同志,別學長舌婦背后道人長短。”
這下,先前議論的同志們,臉唰地一下子紅了,心里惴惴不安。
蔣主任不再看們什麼反應,而是把目放在姜舒蘭上,公事公辦,“姜舒蘭同志,跟我來下。”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原先嚷最厲害的同志,忍不住道,“蔣主任,你是不是找錯了?”
姜舒蘭剛參加完四聯公社相親活。
這會在找,難不又給開后門?
蔣主任皺眉,連敲帶打地厲聲道,“我找誰,還要跟你們報備嗎?”
們要是漂亮些,有文化些,娘家條件好一些。
至于次次都最先找姜舒蘭嗎?
原先,還質問的同志,頓時不敢吭氣了。
眼睜睜地看著,先頭還對嚴厲的蔣主任,轉頭看向姜舒蘭的時候,態度和氣。
“舒蘭,跟我來匯報一下四聯公社的相親況。”
因為份問題,蔣主任不參與姑娘們之間的小矛盾,轉就離去了。
可就是這樣,周圍的同志們,也被敲了一記警鐘。
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姜舒蘭跟了上去。
哪里想到,向來溫賢惠的姜舒蘭,突然回頭,粲然一笑,“抱歉,又是我先挑,您們啊,慢慢等!”
本就生得漂亮,這一笑,明艷到不可方,真真是一個好。
明明是道歉的話,卻生生多出了幾分炫耀的意味,讓大家臉頓時難看了幾分。
赤果果的得意。
“得意什麼?”有個年輕的同志,差點沒忍住氣哭了,“太過分了!”
“神氣什麼?江知青還是燕大畢業的首都人,都沒囂張。”
被點名的江敏云有些神恍惚,腦海多出了一些七八糟的記憶,還不待回神。
就聽見同住的知青說,“那能怎麼辦?誰讓長得漂亮,還有個婦聯主任當親戚。”
這下,大家瞬間安靜了下去。
唯獨,江敏云神晦不明。
姜舒蘭離開后,便直接去了蔣主任的辦公室。
敲了敲門,對方剛一出聲,就跟著推門而,一氣呵,沒有任何停頓。
瞧著嫻的作,顯然是經常來婦聯主任的辦公室的。
“大嫂。”
一進門,姜舒蘭瑩白如玉的小臉,就垮了下來。
蔣主任也一改之前的嚴厲模樣,遞過去一個搪瓷缸,搪瓷缸里面熱氣騰騰,是一杯紅糖水。
“先暖暖。”嘆了口氣,“下午相親又沒?”
算是看著姜舒蘭長大的。
當年,因為婆婆高齡生產沒有水,還過一段時間。
說起來是小姑子,實際跟親母也沒區別了。
姜舒蘭點了點頭,抱著紅糖水小口的抿著,眼眶發紅,“大嫂,鄭向東欺人太甚!”
“我一去,他當場放話,說誰敢跟我相親,他就去擼誰的家!”
小姑娘生得干凈漂亮,泛紅的眼尾,惹人憐。
看著自己疼的小姑娘,被人這般欺負。
蔣主任心里也難,攥起來的拳頭,又無力地放了下來。
只能道出一個事實。
“舒蘭,姜家斗不過鄭家。”
鄭向東便是盯著舒蘭的那個二流子。
他父親是軋鋼廠的車間主任,母親是工會的人,到他自己也是委會的人,好不風。
他家世出挑,自己也有本事,唯獨他有羊癲瘋。
發起病來,讓人心驚。
姜家自然不會讓姜舒蘭嫁給他,但是替舒蘭擋了兩年,已經是姜家最大的能力。
姜舒蘭捧著搪瓷缸,霧氣遮住了瓷白臉,茫然,“那我就只能嫁給對方嗎?”
“那肯定不行!”
蔣主任想也沒想的拒絕,“嫁人當嫁全,不為自己,也為孩子考慮。更別說,鄭向東這個人瘋起來,用這種損的法子你,就算是他沒病,也不能嫁,人品不行。”
話鋒一轉,“我喊你來,正是為了這件事。”嚴肅了神,“舒蘭,你想不想替你自己,替家人躲過鄭向東?”
姜舒蘭吸了吸鼻子,聲音糯糯,“想。”
做夢都想。
“咱們周遭公社的人,怕鄭家,可城里有份有地位有能力的人卻不怕!”
“誰?”
“軋鋼一分廠副廠長鄒躍華。”
見舒蘭完全懵,蔣主任輕咳一聲,解釋,“對方單位好,職位高,前途無量,別人怕鄭家,他可不怕——而且對方就喜歡你這種,漂亮有文化,賢惠聽話,娘家家風正底子厚,這樣出來的姑娘——”
“不會待他孩子。”有些難以啟齒,“就是對方離異,有兩個娃、”過去當后娘。
姜舒蘭抿著,被家千萬寵著長大,從未想過要嫁給二婚男,給人家當后娘。
鄭向東不是良配,鄒躍華又何嘗是?
見姜舒蘭不吱聲。
蔣主任嘆口氣,看著小姑子那般好,有些無力道,“舒蘭,除了鄒躍華,沒人能夠護得住你。”
不能,姜家不能,姜舒蘭自己更不能!
姜舒蘭垂眸,想到為擔驚怕的家里人,想到走投無路的自己。
突然道,“我答應。”
接著,腦海里面響起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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