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真背著小書包,按照地址到了地方,是一個廢棄工廠,外面有蜿蜒而去的賽道,一眼不到頭。
墻面藤蔓肆長,頹廢荒蕪,有種野蠻生長的覺。
外面停了好多跑車,外面全是關于超跑的海報墻繪,應該是有人買下來改超跑俱樂部。
里面傳來震耳聾的音樂聲,瘋狂,炙熱,讓人無法忽略。
顧語真踩在地上都覺音樂的震。
低頭給李涉發了消息,‘我到了,你能出來一下嗎?’
顧語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那邊沒有回復。
只能往前,用力推開鐵銹大門進去,音樂聲更大了,男生生喝酒蹦迪,大跳熱舞,旁邊停著的超跑各式各樣,都是從來沒見過的。
顧語真有些不適應這種狂熱的氛圍,不過人很多,音樂聲也大,沒人注意到。
顧語真四看,沒看見李涉。
“你真來啦?”王澤豪從旁邊過來,驚訝地上下打量一眼。
顧語真點了點頭,“李涉呢?”
“就在你后面。”王澤豪沖后面努了努。
顧語真轉看去,李涉手里拿著罐酒,靠在吧臺和對面的人說笑。
顧語真正準備過去,王澤豪替喊人,“涉哥,你寶貝同桌來啦!”
顧語真腳下一頓,周圍音樂聲還是很大,只是覺這邊的人都往這里看來。
和李涉說話的人聞言停下說話,李涉往這邊看來。
顧語真連忙走過去,拿下背著小書包,遞到他面前,“還給你。”
李涉往后,手肘靠在吧臺上,手里拿著啤酒罐,沒有要手拿的意思,“什麼東西?”
顧語真上前把包放在吧臺上,拉開拉鏈,出里面的現金小心地給他看,“我把錢全提出來了,還給你。”
很清楚李涉的格,要賬號肯定不會給,只能給現金。
旁邊人有些疑地看著他們。
李涉看了眼包里的錢,看過來笑了起來,手拿起一疊錢,“搞得像行賄。”
“五十萬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要?”
顧語真認真搖搖頭。
李涉也沒有再多說,拿過書包隨手扔在旁邊的沙發上。
顧語真愣住,“你就把錢放這里?”這里這麼多人,一回頭就不見了。
李涉仰頭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啤酒罐一,隨手擺在吧臺上,薄上沾染了水意,他看了一眼,有些醉意地回了句,“你讓我背著一袋現金到走?”
顧語真有些語塞,過去拿來書包,在他面前掂了一掂,“也不是很重。”
“要背自己背回去。”李涉隨口回了句,轉往外走。
顧語真看他走遠,追上去,“那你告訴我個地方,我去把錢給你放好!”
音樂聲太過嘈雜,將的聲音徹底淹沒,李涉沒回頭,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懶得理會。
“什麼東西神神的,還專門找地方放?”王澤豪走近,手一拉包,“艸,你拿這麼多現金干嘛?”
顧語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把包遞給王澤豪,“你幫他拿著吧。”
王澤豪連忙舉起手往后退,“這茬我不管啊,要還你給涉哥。”
安斐上來看了一眼包里的錢,“阿涉給你的?”
顧語真點頭,“他不拿回去。”
安斐似乎無法理解,甚至有些無語,“給你就拿著,這麼點錢用得著這麼張,拿回家做個小本生意也不錯,非要折騰什麼?”
顧語真其實不知道怎麼和安斐這樣的富家子弟打道,甚至是李涉這個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怎麼相。
沒有再說話,上前一步把包塞給他,“你給他吧,我先走了。”給了錢,轉離開。
“等一下。”
顧語真回頭看去。
安斐倒是沒有把小書包再還回來,而是很直白地說了一句,“顧語真,有些東西一輩子都不可能是你的,堅持也沒用,明白嗎?”
顧語真心里忽然擰得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慌不擇路轉出去,差點撞上了旁邊的吧臺。
王澤豪有點看不下去,“你干嘛和人這樣說,傷人的。”
安斐看了他一眼,“我讓長痛不如短痛,糾纏下去也是白費勁,等小舒一回來,就什麼都不是。”
王澤豪當然知道張梓舒的存在,但還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傷人,“也沒糾纏什麼呀,和涉哥就是同桌而已。”
“都談過一年了,看樣子本沒放下。”
王澤豪瞪大眼,“談了?什麼時候的事,純談?”
“談了一年了,能只是單純牽牽手接個吻嗎?”
那也確實。
以涉哥那個格,上學時隔三差五談,兩三個禮拜都撐不過,連名字都記不清就分了,能談到一年,怎麼也不可能是清清白白地蓋著被子聊天吧。
“你也不是不知道小舒,等人一回來,隨便說句好話讓他斷了,他絕對會斷,那時候才傷人。”安斐拍了他的肩膀,難得好言相勸,“你們好歹也是高中同學,你說話,說不定還會聽,幫忙勸一下,別到時候鬧得太難看,還白白耗廢了青春。”
王澤豪還是很震驚,沒想到兩個人竟然真的談過,他是完全沒看出來。
-
顧語真快步跑出去,才到門口,就聽到外面的說話聲,是個生,聲音很甜,“哥哥你就給我一下你朋友的號碼吧,那是我的理想型。”
“你在這等一會兒,他們很快就回來。”
“那能不能先加哥哥的,然后哥哥再把人推給我?”生有些俏皮地開口。
李涉一聲輕笑,話里有些吊兒郎當,“你這是要他的號碼,還是要我的?”
生笑起來,馬上就承認了,直白而又撥,“還不是因為們說哥哥不給聯系方式,不然也不用這麼迂回呀。”
顧語真聞言停下腳步,站在影里沒有出去。
“哥哥沒興趣。”李涉漫不經心敷衍了句,似乎就往前走了。
等沒了聲音,顧語真才慢慢走出去。
外面站了兩個生,其實一個生看著人走遠,有些不甘心,“看著會玩的,怎麼連個號碼都不給,你還說追帥哥要臉皮厚點,還不是要不到號碼?”
“這種級別的大帥哥,難度就是比較高的,算了,換個簡單的吧。”
“可我就饞這個,太絕了,一看就很會談。”
“饞也沒用,人家沒興趣,別想了。”
顧語真聞言低下了頭,夜下不仔細看,都看不見的存在。
-
顧語真出了超跑俱樂部,不自覺跟在他后面走著。
天黑沉一片,天邊墜滿星星,半夜里的風有些涼。
李涉卻像是一點都不冷,只穿了件單薄的外套,一路安安靜靜往前走。
路燈一盞盞打下來,他的影時而拉長,時而變短。
路上的店幾乎都關了,只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開著。
他走進便利店。
顧語真也停了下來,看著他進去買東西,玻璃窗沒擋著他的影,站在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額發微,清晰流暢的下顎線,懶散中著散漫,一直很理解生為什麼上去要他號碼。
他一直很好看,連在一中那樣以績為先的學校,都能憑借這張臉殺出一條路,哪怕他從來對學習沒興趣,還是很多生喜歡他。
他真的有一種蠱人的能力,讓人不自覺地想知道他這樣不守規矩,什麼無所謂的人,眼里只有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甚至于想到如果他眼里只有自己,又會是什麼樣子?
高中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到了,哪怕他那個時候只跟說了兩句話。
李涉買了煙出來。
這一路過來,一眼到頭,顧語真也沒有躲的地方,心下慌跳。
希李涉已經醉了,本認不出。
李涉站在便利店門口點了煙,夜里的寒風微微吹過,拂過他的發,他的服都有些,一看就是玩鬧過后的懶散和隨意。
深夜的風有些涼,捂了捂自己的胳膊,再抬頭看去,李涉已經抬眼看了過來,像是看見了。
他抬手了一口煙,指間的煙被周圍的風吹得忽明忽暗,人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好長,額發垂下,看不清他眼里神。
顧語真有些僵住。
李涉看了半響,輕輕吐出煙,微微亮起的火一閃而過,映出了他的眉眼。
他確實在看。
顧語真呼吸都會有些頓住,他眼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但一瞬而過太快,沒有抓住。
顧語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往他邊走起,“我把錢給安斐了,你玩好記得拿回去。”
李涉了一口煙,低頭吐出,看了一眼,“不缺錢就別混圈,不適合你。”
沉默了一陣,“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李涉沒有再說話,扔下煙頭,拿腳踩滅,“只是提醒你一句,沒背景就別做這行,壞人比你想象的多。”
“如果有問題,我會報警的。”
李涉抬眼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擺明說的是廢話。
顧語真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廢話。
就算報警,沒有實際犯罪,依舊沒有用,等出了事,那也晚了。
沒有再說話。
李涉也沒勉強,也只是提醒一句,“那隨便你。”
顧語真看著他從旁走過,燈下影子拉長,到這里,輕而易舉就到的。
這條路只有他們,沒有別人,再多的就是滿天的星星。
下意識跟上,他卻忽而停下來,轉看過來,“還有事?”
“我……我看你喝了酒,先送你回去。”
李涉微微挑了眉,看過來的眼神很直白,“你覺得我不清醒?”
顧語真看著他的眼睛,竟然回答不出來,覺一下就被他看穿了,有些不自在。
他對從來游刃有余,只會讓別人了陣腳。
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因為喜歡一個人而失控?
……還是有的。
只是那個人不是。
李涉看了很久,很散漫地說了句,“又想談了?”
他的聲線懶散,天生有些曖昧,哪怕是簡簡單單一句話,都能說的特別人。
顧語真整個心跳鬼使神差的快了。
“你先提的分手,顧語真。”李涉說得明白,擺明沒興趣再繼續,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他們分手的原因,也從來不想知道。
一盆涼水澆下來。
清醒了。
顧語真眨了下眼,笑了起來,笑意淡得看不出來,“是啊,我提的……”
心口猛地收了一下,忽然眼眶有些潤,飛快地眨眼睛,掩飾淚意。
李涉沒有再多說,轉就走了,路燈下他的影,漸行漸遠。
顧語真視線漸漸模糊,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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