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又一次看向了門衛室的那一瞬間, 那名來訪人員已經完了個人信息的登記,在將筆還給門衛之前,習慣的在手指間轉了小半圈。
撲通。
這一刻, 蔣天瑜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面前的電梯門向兩側開,慢吞吞的進了去,在心里默數了幾個數后, 那名來訪者果然也上了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對方友善的笑了笑,作之間充滿了陌生人的疏離。
男人長相清秀, 高大概在一米七七左右, 材有些瘦削,穿著英范,年紀估著也就在三十出頭的樣子。
默默地站在電梯的角落里,蔣天瑜下意識的收了懷中的。
目卻若有似無的一直在對方上盤旋, 從頭到腳。
最終男人在審訊室所在的樓層下了去,蔣天瑜的一雙眸則是緩緩瞇起, 注視著那道離開的背影直至電梯門自關上。
當折返回重案組的時候, 陸黎還吃驚。
打了一聲招呼,便去旁邊的那間小辦公室拿回了手機,出來的時候剛好趕上了陸黎帶著人著急忙慌的往外走,于是順問了一句:“怎麼了?”
“樓下又來一個自首的,你說這不是添呢嗎!”陸黎罵罵咧咧。
不怎麼意外的蔣天瑜又提出了想要過去看看的想法。
這回陸黎終于有點反應過來了, 狐疑的盯著看了兩眼,似乎是在思索如此反常的原因所在。
蔣天瑜面不改的隨口就扯:“醫生都說手很功,你們祁隊應該快醒了, 可他偏偏就是不醒。”
“你也知道的, 他最心的就是工作上的事, 我就想著等回去醫院的時候多和他念叨念叨你們組里的事兒,沒準對他的恢復能有好。”
這個理由過于無懈可擊,陸黎很容易的就被說服了。
蔣天瑜最終如愿以償的呆在了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里,靜靜的看著那名長相清秀的男人和陸黎之間的周旋。
“姓名。”墻上的揚聲里,傳來了陸黎的詢問聲。
“張博裕。”
“份證號。”
“3013……”
“說說吧,今天過來公安局是干什麼的?”
“自首,我于9月3號凌晨在城西將死者李玲西殺害。”男人坦然的回應道。
但就是因為太坦然了,反倒搞的陸黎心里有些沒底。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前那個主過來承認罪行的神病就已經浪費了警方不的人力和時間了,再來一個這樣的,他們的工作干脆別做了。
要是放在之前有祁子昂坐鎮統籌,重案組也不會這樣狼狽,關鍵是沒了領導還趕上聯合行收尾把人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這兩個人要面對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關鍵重案組手頭又不止這一起命案,著實讓他們焦頭爛額。
恰好,這時候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了去,遞給了陸黎幾張紙。
上面是這位名為張博裕的男人的個人信息,很全面。
微微皺眉大致瞄了幾眼,陸黎雙手環,語氣平穩的開了口:“你是件工程師,家也不住在案發地、城西的隆興區,你和死者的社會關系也并無重合……”
“張先生,口說無憑啊。”
“在您之前還有一位也是過來自首的兄弟,你們倆這樣爭先恐后,我們也很頭疼的。”
“你查死者李玲西肯定是查不出什麼的,因為我和在案發當天之前,的確沒有什麼關系。”說到這,張博裕的姿態也稍微放松了一點,后背倚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平靜的不像是在承認殺人罪行,反而像是和別人隨意的閑聊著今天的天氣。
聯想起死者生前所從事的職業,陸黎頓時揚了揚眉。
這是招piao產生了矛盾,惱怒,激犯罪?
對面的男人似乎一眼就看了他心中所想,微微側過臉從鼻子里出了一聲不大明顯的嗤笑,然后繼續道:“你們可以去查查朱亞麗這個人,……和死者李玲西算是同事。”
“至于我和朱亞麗之間,我認為稱得上是人的關系,雖然相識的方式有點難以啟齒,但我對的是真的。”
“很可惜,對我好像沒什麼 ,在騙了我一筆錢之后跑了。”
‘朋友’消失之初,張博裕還掙扎著找尋過一段時間,但朱亞麗似乎更換了聯系方式,江城是個人口數量可觀的大城市,對方如果有意想躲,很容易。
過了兩周,終于確定了朱亞麗的確是卷錢跑了之后,他據之前二人相的過程及聊天時候說過的話,找到了人在城西隆興棚戶區的住址。
很顯然,李玲西和對方不僅是同事關系,還是合租的室友。
兩個人都會頻繁的帶人來家里,誰也不嫌棄誰。
案發當天的深夜,死者李玲西和找上門來的張博裕發生了口角。
張博裕覺得死者肯定知道朱亞麗的去向,自然不會被對方呵斥了兩句后就選擇離開。
如此,沖突升級了。
混之中,張博裕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剪子,捅向了死者李玲西。
“一共十二下,傷口遍布于死者的前及腹部。”男人還在繼續毫無波瀾的陳述著:“事后,我小心的抹去了現場關于自己的痕跡,實在抹不去的就暴力毀掉了,再加上案發之后沒多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所以我就放心的走了。”
“兇被我帶離了現場,扔在了華新區學府路33號附近的下水道里。”
“還有我的手機,事后也被我一起摧毀扔去了那個位于郊區的大垃圾理廠,你們可以試著去找找,技能不能還原里面的數據不提,這都過去三四天了,我覺得找到的機會不大。”
“所以你們不如從朱亞麗那邊手,找到也能側面印證一下我沒有說謊。”
“……”
在男人終于說完了的時候,陸黎眼角的下意識的了兩下,這種莫名其妙就被人安排了一臉的覺,多有點不爽。
“距離你犯案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既然想要自首,怎麼才來?”他語氣不善的接著質問。
但審訊桌對面的人卻并沒有對他最后的這個問題進行回應,只是在短暫的沉默過后,略微揚起了下:“我看天氣預報說,今天夜里還會有雨,這位警,你作再不快點,我可就不確定兇還會在原來的位置了。”
陸黎臉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帶著邊的人起走出了審訊室,把門撞的砰砰作響。
當蔣天瑜也從觀察室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正在打電話搖人過來對方才自首的這個張博裕進行周的看管。
雖然對方到底有罪沒罪,最終還需要警方拿證據來說話,但這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能馬虎大意了。
在安排妥當之后,陸黎和打了一聲招呼便急哄哄的走了。
夜降臨,審訊室所在的樓層一如既往的安靜。
期間,張博裕在取得看守民警的同意后,在兩個警察的陪伴下去了一次衛生間。
幾乎在同一時間,蔣天瑜也從走廊盡頭的休息室走了出來,和三人撞了一個對面。
其中一個民警陪著男人一起進了衛生間,另一個則熱的同寒暄了兩句。
因為祁子昂的關系,過去時常會出市局的辦公大樓,是以樓的大部分同僚,都認識。
“弟妹,你這是……”這名稍稍年長的民警好奇的看著。
蔣天瑜面如常的回應:“過來他辦公室取兩件裳,覺得有點口干,所以順便到休息室那邊喝了點水。”
祁子昂現在的況,大家都清楚,聽這麼說,年長民警表很是同。
“剛剛聽陸黎說,重案組正在偵辦的那起命案有人自首了?”十分自然的把話題過度到了案件上面,目狀似無意的掠過了一旁的洗手間。
這個樓層的洗手間格局特殊,從門口就能看到里面的影影棟棟,而且為了避免發生什麼意外,一點都不隔音。
年長民警沖著里面努了努:“就是那個。”
有些為難的收回了視線,蔣天瑜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對方現在已經是涉案嫌疑人的份了,所以在警方的看管下,注定不能和其他人再有什麼過多的接。
“現在只等著陸黎他們把兇等證帶回來,如果相關證據沒有可疑之,案子就該結了。”民警繼續說著。
思索了兩秒,蔣天瑜笑的出了聲:“可惜趕上了孫叔休長假,不然以他老人家的眼力,從案發當天現場周邊的監控錄像來看,總能發現些端倪的。”
既然不能明著說,那就只能暗著來了,話中有話。
當初孫叔和祁子昂就是靠著整個人的姿態確定了的份的,現在剛好反了過來,從之前細致觀察的況來看,蔣天瑜覺得這個張博裕一定是換了芯子了。
如果張博裕從一開始就打算自首,那麼他就不會破壞了案發現場的痕跡證據,更不會選擇丟掉兇。
假設里的那道靈魂真的是祁子昂的話,肯定是能聽懂說的話。
蔣天瑜抿了抿,不僅僅是變什麼樣祁子昂都能認得出來,他去了哪里,也是能一眼就發現的。
“這不是事兒趕事兒嗎?要是祁隊沒……”年長民警說著就嘆了一口氣。
“醫生說了,他機能恢復的都好的,醒過來只是時間的問題。”蔣天瑜語氣輕快的回了一句,下一秒卻猛地皺了皺眉,右手輕輕的護住了小肚子。
“怎麼了,弟妹?”
面對對面民警的關切,笑著搖了搖頭:“沒,就是剛查出來懷孕了,估計是今天折騰兩趟有點累到了,回頭躺躺就好。”
“真的?好消息啊!真是恭喜……”
這邊民警的話音未落,那邊衛生間里就有了靜,下一秒張博裕的影就出現在了門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蔣天瑜的肚子看。
眼底閃過一笑意,蔣天瑜背地里松了一口氣。
讓他繼續再裝啊,雖說知道祁子昂的用意是想要快點破案快點靈魂歸位,不想中途節外生枝。
畢竟他附的這個是實打實的兇手,萬一對方拿回了控制權后知曉了蔣天瑜和他的關系,終究是不大安全。
什麼都懂,但下午同乘電梯時候的冷漠還是讓有點鬧起了小脾氣。
“解決完了?解決完了就快點回去!”年長民警轉頭催促著年輕的同事帶著男人返回審訊室。
看著兩個人往回走后,他復又扭過頭安了兩句:“你現在況特殊,一定照顧好自己,別讓祁隊擔心。”
“嗯。”蔣天瑜的聲音比之剛才要響亮了不:“反正不管多久,我和寶寶都會守在他邊等他睜開眼的。”
張博裕在聽到這句話后,腳下明顯一頓。
就這樣,蔣天瑜心不錯的回到了醫院,好說歹說的把還想繼續守在這里的徐立達給勸了回去。
稍晚些的時候,祁父祁母拎著保溫飯盒來到了病房里。
人的緒是不會騙人的,在察覺到今日心明顯好轉了之后,老兩口跟著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是夜,蔣天瑜照常給病床上的男人做了基本的清潔,然后拿起手機刷了一會兒朋友圈。
無意中便看到了陸黎的最新狀態,瞧著字里行間心不錯,應該是案子有了巨大的進展。
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塞進了那悉的掌心里。
雖然也不確定,祁子昂是否會像自己之前一樣,長期穿梭在不同的里,但總比前兩天看不到方向的絕好的多了。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啊……”
長時間繃的弦一旦放松下來,無邊的困意就迅速將席卷,眼前一黑,蔣天瑜就這麼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
和的過玻璃窗,照在了蔣天瑜的后背上,迷蒙的睜開雙眼,稍微了,就因為迅速流通而產生的麻而呲牙咧了起來。
可還沒等把糾結的表收回呢,一扭頭就對上了一雙含笑的黑眸。
“……”
“……”
回過神后,按響了床頭的呼鈴,順勢的也落在了男人的額前。
因為傷了脖子,加上蘇醒不久,所以祁子昂并不能夠順暢的表達,但是蔣天瑜依然從他眼底深,讀懂了他想要說的話。
我你。
無所謂外表,無所謂家世,僅僅只是純粹而又熱烈的著你。
心之所向,無懼山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