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昭無言以對,不是不知道說什麼,是不想和不講道理的宋花糾纏。
他說自己還有事兒要忙,就先走了。
林蘇葉去了麥田,觀察一陣子,按照顧孟昭的指點畫畫,用手量量自己的手臂,還真是的,不是一條直線下來的。
看干活兒的社員們,把廓畫下來,回頭再填充細節。
地里干活的人瞅見,有人就忍不住多瞅幾眼,覺得可真好看。
夏天穿服薄,段窈窕,容貌清麗,看一眼都讓人疲憊消除,看兩眼就心里火辣辣的,干活都有勁兒。
觀察他們,他們也看。
自然也有羨慕嫉妒說閑話的。
“可真好命啊,一天天的什麼都不干,吃香的喝辣的,這會兒還當起文化人兒來了。”
“可不嘛,人家又上學又畫畫的,聽說還做會服呢。”
“嘖嘖,真是好命。”
“張,好歹和你一個村的,你不跟著好好學學,做服、畫畫、識字,學一樣也好啊。”有人就招呼旁邊呼呼啦啦割麥子的張。
張對林蘇葉那是既想親近又嫉妒,總覺得林蘇葉是自己好朋友,也應該把自己當好朋友,對林蘇葉的手帕這個份有一種占有,覺得非自己莫屬。
道:”我倒是想,你看我這手是拿筆的?“
瞪了那個婦一眼,“你娘家姊妹兒不是在縣里當干部?那你咋不學學也去呢,是不稀罕嗎?”
對方被懟得臉拉下來,悶聲不吭去割麥子了。
那些純粹把林蘇葉當一幅畫看,對沒有惡意的社員們就很高興,紛紛嚷著讓林蘇葉明兒還來。
有大人看著,干活兒都帶勁兒呢!
可惜大人畫一會兒,突然把東西一收拾就走了。
林蘇葉聽了顧孟昭的話以后,在觀察社員勞的時候突然對影明暗和立的關系來了覺。
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就是會造視覺的差別,明白了,但是的想看看專業書上怎麼說。
一口氣回到家,拿出信紙就趴在飯桌上寫信,讓薛明翊幫買書!
薛老婆子剛喂完豬,正準備做晚飯,見林蘇葉突然跑回來趴在那里寫信,敏道:“這是又管他爹要什麼?”
還以為兒媳婦收到一大筆錢就不作了呢,結果本難移呀。
林蘇葉要專心寫信,顧不得閑聊。
薛老婆子手里拿著笊籬,歪著子抻著脖子探頭看林蘇葉寫什麼呢。
一邊看一邊忍不住一字一頓地念:我要學畫畫,你給(幫)我買幾本書,要有麥(素)苗(描)……
林蘇葉:“別念了!”
立刻檢查一下是不是自己寫錯了,幫字是對的,老太太不認識,素描的素自己寫得不對勁,拿出顧孟昭寫得看看,的確寫錯,趕改改。
薛老婆子嘖嘖兩聲,“你這字寫得太難看、太丑了!”
林蘇葉:“…………”你還不會寫呢!把筆往桌上一拍,“你寫!”
薛老婆子撇撇,“我一把年紀,手眼花的,要年輕二十歲,那指定比你寫得好看。”
一副只要我不寫,我就比誰都寫得好的自信。
林蘇葉:“以后家里流給他爹寫信,你不是能嗎?”
薛老婆子立刻慫了,“莎莎手不能寫,我手也不行。”
林蘇葉正寫信呢,會計騎著自行車飛奔而來,在大門口喊:“明翊媳婦兒,電話!”
林蘇葉:“啊?”
趕站起來往外走。
電話等著,那得多錢呢,雖然薛明翊打電話不要錢,可這邊接電話要錢的呀。
再者電話線路,占著一條,別人打不通就需要等,所以麻溜地往外跑。
會計倒是想騎自行車帶著,卻又不好意思,看兩條跑得辛苦又不忍,便自己腳下一蹬先跑了。
林蘇葉家離生產隊部不遠,一路小跑也就兩分鐘,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紅得跟了胭脂一樣。
撲到桌子上一把抓起話筒,氣還沒勻呢,一個喂連著息聲送過去。
那邊一直耐心等待的薛明翊猝不及防被媳婦兒的聲灌了一耳朵,他頓時一個激靈,耳朵連著脖頸一片都浮起細小的疙瘩。
他低聲道:“不要急,先口氣。”
林蘇葉又兩口氣,“我怕電話等著呢,跑過來的。”
薛明翊沒急著說話,安靜地聽勻氣息。
林蘇葉:“那個……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沒有急事他會寫信的。
薛明翊:“我這里有調,暫時不能給你寫信了。”
林蘇葉“哦”一聲,尋思他這個調是駐地換防還是工作調,夢里好像也有,不過在夢里只能跟著孩子,所以不知道。
剛寫的那封信,看來不能給他寄了,這倒是沒什麼,就是孩子們估計有點失不能給爸爸寫信。
薛明翊聽哦了一聲就沒說話,不知道是失還是無所謂,就道:“你們還是可以給我寫信,會有人定期轉的。”
他們要開展一次和其他部隊的聯合演習,演習之后會重新劃分駐地、重組一些番號,同樣也會撤銷一些部隊番號。如果這一次演習他表現依然優秀,就可以升職,直接進指揮部掛副職學習觀,還會被派去軍校進修一到兩年,出來會繼續升職,安排重要職務和工作。
這些都是保容,家屬也不能的。
林蘇葉很道:“還是不給你寫了吧,免得打擾你工作。”
小嶺自從啟了書寫開關以后,熱衷于給爸爸寫信,現在有一起學習商量,兩人嘀嘀咕咕能寫好幾頁紙的廢話。
這都占用他的寶貴時間,還是算了。
薛明翊:“……”媳婦兒這麼干脆,一點都不留,就有點心塞。
林蘇葉:“你放心地工作,家里一切都好呢,咱娘好,小姑帶著老三割麥子,干勁十足!”
不能讓他知道老太太掉水里去的事兒,免得他擔心。
薛明翊勾了勾角,“你呢?”
林蘇葉一怔,我?道:“也好。孩子們都好,大軍小嶺幫生產隊拾麥穗掙工分,莎莎特別想你,每天都給你畫畫像呢。”想起莎莎畫得各種歪瓜爸爸,忍不住笑起來。
聽著媳婦兒的笑聲,薛明翊耳朵里的,依然把自己忽略了,沒有多說關于的一個字。
他低聲問:“這一次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以前打電話寫信總會要錢或者什麼東西,這一次不要?
林蘇葉樂了,誰說薛明翊是木頭,這不的嘛。輕聲道:“我想買幾本教畫畫的書。就……顧知青說可以買……”頓了頓,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看一眼,念道:“素描、線描、水。”
薛明翊:“好,給你買。”
林蘇葉怕他沒錢,忙道:“就用工資買,下個月匯點就行。你上次那四十塊是不是借人家的?”
薛明翊:“沒事,過一陣子還有獎金呢。”
林蘇葉尋思電話費太貴,而且還占著線呢,不好耽誤時間,就想掛掉。
薛明翊卻想再聽多說幾句話,告訴,“手表你堂姐已經收到了。”
林蘇葉:“那就好,我還一直懸著心怕丟了磕了呢,沒事吧?”
薛明翊自然不知道有事沒事,是小沈說林婉晴同志收到的表了,既然沒找那就是沒事。
他嗯了一聲。
林蘇葉就想掛電話。
薛明翊:“你的畫。”
林蘇葉忙道:“還學呢,畫得不好。”
薛明翊:“好,給我寄一幅。”
之前的家信里有畫的小畫,家人的臉、花草、小,都很好看。
他想要一幅單獨的大一些的,可以掛在自己房間里。
林蘇葉有點害,“我還沒學好呢。”
薛明翊:“沒關系,我喜歡。”說出我喜歡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耳朵慢慢地紅了。
旁邊的小沈和金丹兩人眉來眼去,都憋著笑,聽薛團給媳婦兒打電話可真有意思。
薛團只有在這時候是溫的。
林蘇葉發誓自己不是幻聽,好像聽到電話里有人用氣聲笑了一下。
怪不得會計說總機的接線員會聽電話呢,原來是真的啊。
的臉也紅了。
打電話的兩人沉默了有兩秒鐘,誰也沒說話。
小沈就給薛團腦補了一堆沒有說出口的甜言語。
薛明翊以為媳婦兒不會答應給他寄畫,誰知卻聽說了一聲好,接著說再見就把電話掛斷了。
掛得非常干脆,毫不留。
薛明翊握著話筒停留了一秒鐘才扣上,沒聽到媳婦兒的甜言語有點失落。
一秒鐘以后他便恢復了清冷的模樣,看向小沈。
一直看熱鬧的小沈立刻正襟危坐,一副自己絕對沒有聽的架勢。
薛明翊:“小沈,你幫我聯系出版社,買一些畫畫方面的書。”
薛明翊雖然不會畫畫,但是要研究地圖、地形、地貌,有時候也需要自己畫幾筆,也不是一竅不通的。他給小沈說了林蘇葉要的幾類,另外再加幾樣,反正聯系一下出版社,直接買齊了給家里寄過去。
小沈聽得直咋舌,這種畫畫的書很貴,相當貴,買這麼多嗎?
他善意地提醒:“薛團,這種書先買個一本,要是學得好,可以繼續買。都貴的。”
薛明翊:“沒事,每樣都買一本,讓自己挑。”
給媳婦兒買東西,從來不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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