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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 第84章 鯨魚戒指

 這個只剩一天的展覽,到最后,還是沒能完整地看完。

 求婚的場景跟商行舟想象中不太一樣,沒有熱烈的人群,氣球和玫瑰、水般的祝福。

 但在寂靜悠長的無人還是答應嫁給他。

 他將鉑金圈輕而緩地推進的中指,溫盞說不清楚為什麼,那個瞬間,眼淚忽然掉下來。

 所以……

 后半程慌慌張張,商行舟再也顧不上看展覽,掐著的臉頰幫眼淚。

 往前走,他就背后靈似的亦步亦趨跟著,無措地低聲問:“怎麼了,怎麼了?”

 “不知道。”溫盞低頭眼睛,聲音輕而,“可能,沒經歷過。”

 商行舟心里得一塌糊涂,俯親吻的臉頰,以及手指。

 聲音很低,一聲聲喊:“盞盞。”

 他的溫盞。

 兩個人離開展廳,四點四十。

 外面的雨已經完全停了。

 天空放晴了些,水洗過一樣干凈,天邊暈染著大片淺的晚霞,地面上水坑映出淡藍的天。

 T大館這扇門,平時走的人本來也不多,恰逢學生放假,路上行人更加零星。

 商行舟去開車,溫盞立在路邊乖乖等,無名指上鉑金環的有些涼,一路過來,沾染溫。

 抬起手靠近看,小圓環表面并不完全平整,側面鏤刻“;SXZ”,旁邊竟然還刻著一只小小的鯨魚。

 上車,扣安全帶,商行舟從車載冰箱里拿白桃汽水給:“有點涼,你放會兒再喝。晚飯想吃什麼?想去外面,還是回家?”

 溫盞緩慢地眨眼,睫上掛著水汽,嗓音仍然很:“我現在不太能思考,你開車開慢點,讓我想想。”

 商行舟低笑,將邊車窗降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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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風卷,吹散悶熱。

 車向前開,沿著道路向下,高大的樹木樹冠被吹得搖曳,晃著,小小的斑一枚枚掉下來。

 溫盞眨著眼想了很久,輕聲問:“為什麼是鯨魚?”

 “在你日記里看到過。”商行舟修長手指搭在方向盤,微頓了下,主解釋,“我不是故意看的,我只是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多我不知道的事。”

 不能那樣。

 不可以只是自己,一個人,躲起來難過。

 明明分別的時候,也不是只有在哭。

 溫盞現在整個人都很平靜,拇指挲戒指,好像被全世界的意濃烈地包裹,與意識分裂地變兩半,一半興得想大喊,一半變海洋一樣的寬廣平靜。

 搖頭:“沒關系的。”

 “我看到你說,周末留在學校了沒有回家,覺得很輕松,不用面對家里人了,可以一個人坐在自習室里看書或者寫作業。”

 對快樂的定義真的好簡單,高中周末留校,抱著書去自習室的路上,撞見商行舟從旋轉樓梯上下樓。

 遠遠瞥見,立刻開心地覺得,留校是正確的決定。

 ——真好,又多見了他一面。

 商行舟憑著記憶,徐徐復述:“‘晚上一個人上自習,希能坐在窗戶邊。三四月,窗邊的櫻花就開了,到那時,覺會有鯨魚從天上游走。’”

 腦子里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放到二十幾歲去看,溫盞有些臉紅:“但是……你不會覺得很奇怪,或者,非常稚嗎?我媽以前總說我漫畫看太多了,所以腦子里沒有正常人的東西。”

 楊珂希能活得更現實一點,但溫盞本人的生活環境,明明可以更無憂無慮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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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行舟低笑,搖頭:“活在現實里的人,煩惱會更多。我更希小溫沒有煩惱,或者,實在逃不開時,有可以躲起來做夢的地方。”

 只要那個幻想世界里的溫盞活躍著,那麼現實里的,永遠不會被擊倒。

 溫盞心臟重重一跳。

 車子駛離校區,遇紅燈停下。

 倒計時結束,就會重新并不息的車流、回歸日新月異的人類社會。

 商行舟手心微微,垂眼整理襯衫袖口,一路上沒太直視溫盞,余里,靜靜地注視他。

 他心臟忽然跳得飛快,有點不知道該把手放哪,啞著嗓子,聲音平直到近乎張地,喊:“溫盞。”

 眼睛漉漉:“嗯?”

 他說:“我以后,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嗯。”

 “給你買很多吃的。”

 “嗯。”

 “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嗯。”

 “……”

 倒計時結束,漫長的車流重新開始流

 商行舟沒有立刻轉向,垂眼看,目落在扣著鉑金環的無名指,嘆息似的,喃喃:“溫盞,我好你。”

 他說:“謝謝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

 當晚,商行舟的朋友圈又炸了一

 他八百年不更新態,每次上來都放大招,扣著溫盞的手掌,發了條:

 「我的孩。」

 點贊數以指數速度增長,溫盞瞥一眼,巨長的名單,大多是不認識的人。

 評論區的祝福商行舟統一發了回復,對這事兒意見最大的,還是紀司宴。

 他在幾個哥們的小群里上躥下跳,尖:“什麼!你這就把婚給求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商行舟從來就不按計劃走,他想兩百個方案,最后也不一定會實施!只有我這種怨種,會認認真真幫他改方案!三十個!三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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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三十個方案的時間,我能做多事!商行舟這狗東西,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浪費我寶貴的生命!!”

 石一茗:“小點聲,你吵到我們家狗了。這有什麼啊,怎麼這麼沒見過世面?裴墨不是說了,等他結婚,你要給他改五十個呢。”

 紀司宴:“呸!!”

 溫盞樂壞了,趴在沙發上抱著恐龍抱枕,探著腦袋看商行舟回消息,揚起小臉問他:“你真想了三十個?”

 “假的。”商行舟修長手指簡明扼要敲了個“哈哈”敷衍紀司宴,按熄屏幕,長手臂把溫盞撈過來,“我想了三十四個。”

 “哇。”溫盞驚嘆,“你想得出這麼多方案,怎麼不去開婚慶公司。”

 “……”

 好奇:“給我看看。”

 商行舟悶笑,把文件從電腦發到iPad,調出來給看。

 溫盞扔掉抱枕,跑過來靠在他上。

 手指劃著屏幕往下瀏覽,方案確實多,都不算特別常規,每一個都致,能看出花了心思。

 邊好友普遍未婚,也從沒研究過相關的流程,覺得新鮮,一邊看一邊點評:“這個好像不錯,這個也不錯。”

 停頓一下,又表示:“這個plan里氣球是的,那鯨魚也改,會更好看一點嗎?”

 商行舟想象了下,覺得可以,拿筆標記:“行,改個。這些方案留著,等結婚紀念日用。”

 溫盞兩眼笑橋,iPad合起來還給他:“但這些方案里,我最喜歡的,還是T大館那個。”

 毫無征兆,但意洶涌。

 商行舟攥住的手腕,把拽過來親吻。

 求完婚,商行舟立刻想把別的流程也提上日程。

 他的假期所剩不多,到醫院給左手拆了繃帶,醫生夸他恢復得好:“軍人就是不一樣啊,你這恢復期,比一般人的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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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意,轉過去看溫盞,想讓夸夸。

 結果溫盞眨眨眼,有點擔憂地看醫生:“有什麼后續注意事項嗎?”

 “噢,有。”他雖然恢復快,但左手之前的傷勢確實嚴重。醫生囑咐了些細節上的問題,讓放心,“你老公的已經比很多人都好啦,不用太擔心。”

 溫盞這才稍稍放心,輕聲:“好。”

 理完他的左手,兩個人一起去見之前約好看耳朵的醫生。

 路上行人如織,溫盞手臂掛在商行舟臂彎里,跟他,垂著頭寫備忘錄。

 他余瞥見了,出左手給看:“沒關系的,我已經好了。”

 “但是,還是會不太放心你啊。”溫盞悶聲,“商行舟,你活久一點吧。”

 商行舟笑意飛揚,站在高大的白楊樹下,的劉海。

 “。”他說,“以后右手上國家,左手留給你。”

 商行舟的假期完全結束之前,溫盞收到醫生開的、關于耳朵的檢查報告。

 距離那次炸,過去了長一段時間。

 的聽力其實已經恢復大半,溫盞自己覺沒那麼明顯,但按照醫生的說法,很快就可以痊愈。

 “真好。”溫盞站在鏡子前,耳朵,“我又是健康的小溫了。”

 商行舟被到,慵懶地靠在沙發,想了下,低低:“小溫。”

 小溫蹭地轉過來:“嗯?”

 “晚點兒,我媽媽,可能會打個電話過來。”商行舟想了半天沒想到怎麼措辭,干脆單刀直開門見山,“過段時間會回國跟我們見面,但在那之前,我們今晚,要先視頻通個話。”

 溫盞慢吞吞:“喔,好呀。”

 “不知道你想不想見,如果不想,可以不臉的。”朝他走過來,商行舟將撈到邊,“我媽是一個……說好相,也算好相,但說不好相確實又有點刁鉆的,那麼一個人。不過婚后離我們很遠,不需要跟有太多接。”

 溫盞沒什麼心理負擔:“可以啊,我們一起吧。”

 視頻通話時間定在晚上,晚飯時間于是提前了一些。

 溫盞吃得太飽,有點小張,接通電話,看著那邊亮起來。

 “商行舟!”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高清晰的畫面,那頭是一張都市麗人總裁的臉。

 國這會兒是白天,坐在臥室,長卷發,穿一件寬松的居家T恤。

 稍上了點年紀,但保養很好,看不出太多歲月的痕跡。

 撐著下高興地看了看商行舟,下一秒視線轉過來,發出驚嘆,“這就是你的小未婚妻呀?長得好可!”

 溫盞耳發熱,商行舟在攝像頭外默不作聲扣住的手,平靜地頷首:“媽媽。”

 談話不長,后半程,溫盞去給商行舟倒水。

 接水的間隙里,商媽媽手指落在電腦屏幕,紅的指甲敲了敲,忽然道:“問你個事兒啊,商行舟。”

 商行舟:“嗯。”

 “你結婚,商銳準備給你點兒什麼?”

 商行舟思考片刻,沒太在意過親爹的態,只說:“他好像說要給我準備一套房子的首付,和一輛車?”

 “他果然和過去一樣小氣。”商媽媽不不慢,笑笑,“你去告訴他,我是流資金,就給你準備了這個數。”

 手指比劃,說:“我名下那幾套舊金山的房子,還有我們家南京的老宅,上海那幾個公司的份,都婚前轉給你未婚妻吧。你要是來不了,以后讓自個兒過來度假。”

 溫盞一回來就聽見這句,在心里被嗆了下。

 但商行舟想了想,覺得也行:“好。”

 給溫盞的東西,他都沒拒絕。

 但要帶給商銳的話,他沒打算說。

 掛了電話,溫盞有點茫然:“你媽媽剛說,要給我什麼?”

 “房產,還有一些份。”商行舟用解釋的語氣,忽悠,“是正常流程,大家結婚都會有的,不要有心理力。”

 溫盞將信將疑。

 律師幾天后上門,在此之前,這事兒不知怎麼,還是傳到了商銳耳朵里。

 他給商行舟打電話,一句話沒多說:“婚房我全款給你付。”

 商行舟聳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但他在很多天后知道,商銳說完這句話,涂雁晚的臉當場氣綠了。

 這就很讓人神清氣爽。

 商行舟表示了一點小小的高興:“果然,我心眼也不算大。”

 溫盞樂了:“你爸媽,這是在較勁?”

 商行舟眉峰微聚,很快又松開:“可能吧,不重要。”

 他對著鏡子打領帶,太久沒穿過這麼正式的服,有點生疏。

 綁得太用力了,溫盞過來幫他松領口,手指到他冷白的結,笑起來:“你怎麼把自己栓得這麼。”

 “要見丈母娘了,有點張。”商行舟聲音微啞,順勢攬住的腰,親親角,“接個吻吧,緩解一下你先生的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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