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公主韓靖大婚——
中秋一過,天氣日漸涼爽,沒了夏季里的那份酷熱,氣候正是適宜,公主府的府門、石獅、廊下四都掛滿了喜慶的紅綢。
今日是五殿下和韓靖大婚,天剛開了一個口子,府上便忙了一團,管事嬤嬤手里捧著個托盤,正要送進屋去,便見通傳的小太監從門外匆匆過地走了進來,神一提,不待那太監稟報,劈頭便問道,“駙馬爺出發了?”
小太監剛從馬背上下來,氣吁吁,點頭道,“出發了,兩刻前離開的府邸。”
以往韓靖一直住在督察院,一個月前,婚期定下來后,才搬回了自個兒的府邸。
今日大婚,照著規矩駙馬爺得先過來接上五公主,一同進宮拜見皇上和皇后。
得知人已經出發了,嬤嬤趕進屋去稟報。
五公主已經收拾妥當,冠霞披加,從頭到腳都著華麗,此時正坐在了床榻上,偏過頭,問太子妃,“皇嫂再瞧瞧,可有哪兒不妥”
昨兒白日太子妃便來了公主府,一直陪著。
除了太子妃,顧家的幾個表姐表妹、恭王妃、壽王妃都來了,坐了滿滿一屋
唐韻被一問,又湊過去,仔細打探了一陣。
臉上的新娘妝容,是太子妃親自監督著嬤嬤替描的。
有了自個兒的前車之鑒,太子妃沒讓嬤嬤涂太多的脂,比起太子妃那會兒的新娘妝,要自然許多。
五公主的五本就生得好看,如今一盛裝,妝容一描,將其清秀的五,勾出了幾分艷麗。
唐韻笑著點頭道,“放心,咱們的五殿下著呢,國天香,待會兒駙馬爺見了,保準會移不開眼”
五公主被這一打趣,臉生了紅,了一眼屋外漸漸亮開的天,心頭不覺又繃了起來,再也沒了心思說閑話。
也并非是因嫁人而張。
與旁人不同,算起來,這已經是的第四樁婚約,三次都沒,別說是,就連江陵城的百姓,心頭都在懸著。
都在等著瞧這第四樁親事,到底能不能順遂。
一個月多前,五公主沒留在宮中待嫁,跟著韓靖一道回了公主府,回來后卻也沒能如愿,皇后派了管事嬤嬤上門。
管事嬤嬤一句‘不吉利’,徹底地將唬住了。
本就是個不吉利的人,斷然不能再去犯了忌諱,憋著一氣,主將韓靖攔在了門外,沒再見過面。
這一個多月里,韓靖每日都會派邊的小廝李默到公主府,名則是過來送東西,實際是在安,告訴,他無恙。
不擔心韓靖會丟下,可,萬一有了意外呢
若非太子妃一直在耳邊,時不時地逗兩句,五公主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唐韻見一雙手地著,手指頭都泛了白,輕聲地問,“張?”
問完,不待五公主回答,唐韻又道,“我當年嫁給你皇兄時,也張,兩日沒歇息,生怕自個兒出了差子,讓你皇兄失”
五公主又才接了的話,好奇地問道,“那皇兄當日是何反應?可有被皇嫂驚艷到?”
唐韻眸子一頓,搖頭道,“驚艷沒記有,驚嚇倒是有。”
五公主疑地看著。
唐韻笑著埋怨道,“也不知道是誰興起的那新娘妝,當初我可是抹了半盒在臉上,你皇兄進來,將扇子一摘,瞧了我好一陣,險些沒認出來。”
為了逗五公主,不讓那般張,唐韻不惜兜了自己的底,頗有些心酸地道,“你皇兄還懷疑我是不是個冒牌貨,當場就讓人端了一盆水進來,非得將我得臉給洗干凈了”
話音一落,五公主、連著屋的人,均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嬤嬤趕在那陣笑聲上,走了過去,面雀躍地稟報道,“駙馬爺快到了,五殿下準備準備,咱們也該出去了”
嬤嬤話音一落,屋的人都張了起來,齊齊起了,唯有五公主心口繃住的一弦,放松了一些,面也緩和了許多。
昨日半夜,五公主便起來收拾,一屋子的婢嬤嬤忙乎了半夜,這會子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五公主迫不及待地起,太子妃忙地手扶住了的胳膊,嬤嬤上前將托盤里的團扇遞給了,“五殿下慢些,當心腳下。”
天一旦開了個口子,線便亮得極快,熹微的晨籠罩在公主府上,門外的紅毯從房門前一直鋪到了府門口。
太子妃扶著出了門檻,便也沒再跟著了,將給了一旁的管事嬤嬤,看著一步一步地朝著門外而去。
紅火的婚服拖在的后,從臺階上緩緩而下,唐韻的心口倒是“咚咚——”地跳了起來。
今兒也不只是五公主一人張,唐韻的一顆心,暗里也早跟著提了起來。
剛認識五公主的那會兒,剛經歷了一場。
六七年過去,自己已了的皇嫂,膝下都有兩個皇子了,這位小姑子的婚姻,卻經歷了幾番波折。
唐韻知道的心結在哪,這些年也勸過不回,如今見自己終于想通,肯邁出這一步了,便再也經不住任何的打擊。
唐韻看著人下了臺階,手心不覺已經出了一把汗。
心頭正張著,門口突地傳來了一陣靜,稟報的小太監進來,立在門口,唱了一聲,“駙馬爺到”
話音剛落,一道影便從門口走了進來。
一深紅的長袍,姿高挑拔,面容俊朗,腳步踩在紅毯上,走出了一子風,不是駙馬爺韓靖又是誰
唐韻長松了一口氣。
五公主團扇擋面,剛下了臺階,沒走幾步,便聽到小太監的聲音,心頭一跳,手里的團扇下意識地朝著邊上移去。
旁的嬤嬤及時地止住,“殿下”
五公主只得將團扇又擋了回去。
門口的腳步聲漸至,停在了五步之外,嬤嬤扶著的手,腳步也頓了下來。
五公主實在忍不住,團扇輕輕地往上移了移,目剛瞧見了對面人紅火的袍擺,嬤嬤便將一段紅綢塞到了手里,囑咐了一句,“殿下,扇子拿好了。”
婚禮的規矩多,尤其是皇家的繁瑣又講究。
五公主生怕哪個環節做錯了,落下了‘不吉利’,記不敢再,一手住紅綢,一手規矩地將手里的團扇擋在了面上。
小太監上前,將紅綢的另一端遞到了韓靖手里。
“升攆”
一聲唱完,韓靖牽著紅綢,開始退著往門口走去。
每個姑娘,都幻想過自己嫁人的那一日,五公主也一樣,先前不愿親,只不過是心頭有了懼怕,并非是生了厭惡。
此時,手里的紅綢一點一點地被對面的人拉。
牽著的人是喜歡的人,也是喜歡的人。
他來接了,沒有失約。
抬起腳步,跟著他,慢慢地往前走,熱鬧聲落在耳邊,那一瞬,五公主似是終于會到了為新娘子的喜悅。
團扇下那雙眸子的不安,漸漸地散去,面兒上含著微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韓靖,我嫁給你了。
五公主今日大婚,整個江陵城一片熱鬧。
新人拜完了皇上皇后之后,接著便是游街。
午后,小廝藍風進屋稟報,“王爺,五公主和駙馬爺的攆轎,已經出了東街”,寧大公子這才從屋的太師椅上起,坐上了門口的馬車,趕去了韓靖的府邸。
一個多月前,寧大公子回了江陵,便沒走。
回來的第二日,韓靖親自上門送來了請帖,“我和安能走到今日,當初多虧了安王爺的照拂,安上雖喜歡同安王爺較勁,實則心頭卻對安王爺一直懷著激,在西域的那段日子,王爺應該也能看得出來,是當真將王爺當了兄長對待,這回出嫁,還安王爺能給個面子。”
這番話說完,寧大公子哪里還能拒絕,著頭皮留了下來,一直等著兩人的婚期。
這一等,就等上了麻煩。
沈家聽說他要在江陵呆上一陣,沈老爺子隔日便登了門,見了寧侯爺。
兩家的婚事,是去年皇上親自賜,誰也躲不掉。
可婚書下來的第二日,寧大公子便回了西域,別說討論親事,納采沈家連寧大公子長什麼樣的,都沒見過。
這回聽說人終于回來了,沈家老爺子趕上了門,他寧王爺常年在西域,要個人傳宗接代,易如反掌。
他寧家耗得起,可沈家耗不起。
他沈家本只是個小門小戶,沈家老爺在禮部任職郎中,而寧家在江陵城,正是如日中天,沈家原本也沒想過會高攀,
也不知道陛下是看中了他們哪一點,突然給了一道賜的婚事。
還是賜婚給了寧家那位大公子,鎮守在西域的安王爺。
有了那道圣旨,沈家便被釘死在了寧家。
寧家要是一直沒有靜,再這麼耗下去,耗到沈惠的年紀大了,寧家再來一句退婚,沈惠豈能還嫁得出去。
沈老爺這一登門,寧侯爺當日便找來了人,提著活燕親自去了沈家,過了一遍流程
不單是沈家著急,寧侯爺也著急。
府上的幾位孫子,二公子定了親,三公子了親,為寧家的長孫寧毅,如今都二十六了,卻一直沒有家。
先前是因寧毅的份特殊,礙著陛下的顧慮,他一時也找記不上合適的人家。
后來陛下親自賜婚,他倒是松了一口氣,暗里去打探過,陛下選的這沈家,家世干凈,背景簡單,他很是滿意。
寧侯爺趁著人還在他眼皮子底下,趕忙乎了起來,納采,定婚期,一氣呵。
婚期定在了來年三月。
寧大公子也沒說不娶,只是這婚期來得突然,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且沈家那小姑娘,才剛過十六
十六歲的小丫頭,若是跟著他去了西域,恐怕日就只知道哭鼻子。
他最怕的就是人鬧騰
但婚期已經定下,寧大公子斷然不會駁回去,實在不行,親后,沈家姑娘留在江陵城也行。
寧大公子到韓府時,巷子里已停滿了馬車。
兩位新人未到,府上的賓客先熱鬧了起來,韓靖是暗衛出,孑然一,府上沒有親人,今日負責接待賓客的,是小廝李默。
寧大公子剛下馬車,李默便迎了上去,恭敬地道,“安王爺,里面請。”
寧大公子點頭,跟在他后,趕往前廳。
一路上遇上的人不,前來打招呼的人也很多,寧大公子長居西域,在朝的文武百,他倒是個個都認識,可江陵城的婦人、姑娘,就有些難為他了。
路上遇見了幾波婦人,他能認識的,也寥寥無幾。
腳步剛從長廊上下來,在穿堂,迎面又上了幾位姑娘,寧大公子早就過了對小姑娘興趣的年紀,目沒往幾人上瞧。
腳步從幾人聲旁經過時,立在跟前的一位姑娘,朝著他蹲了一個禮,“王爺。”
聲音倒是清甜,寧大公子并沒有心思去留意,稍微點了個頭,繼續往前。
倒是藍風的目,多看了一眼,之后便一直盯著自己的主子。
走了好幾步了,見他臉依舊平靜,似是完全沒人出來,藍風便輕聲道,“王爺,適才那位是沈姑娘。”
寧大公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認識?
藍風又才提醒道,“未來的安王妃。”
寧大公子:
他雖同沈家的那位大姑娘定了婚期,卻沒有登門拜訪過,聽藍風說完,寧大公子腳步一頓,回過了頭。
剛轉過頭去,便同對面扭過來的姑娘,兩人的目了個正著。
鵝黃的拼間,被那一扭,顯出了一段玲瓏的姿來,形小,五也極為致,白皙得仿佛從未曬過日頭。
活一位,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沈家姑娘似是沒料到會被人抓了包,圓溜溜的眸子,微微撐開,神明顯帶了驚慌。
對視了三息,沈家姑娘才猛地轉回過去,拽住旁丫鬟的手,埋著頭急急忙忙地上了臺階,很快便消失在了對面的廊下。
走了好長一段,都穿過月門了,沈姑娘的腳步才慢了下來,一張臉通紅,回頭張地問自己的丫鬟,“他,他適才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