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寧侯爺今日進宮來,本想尋太子好好談談,瞧瞧能不能將人討回來。
圣旨下來后,今日早朝,滿朝的臣子個個都在同他賀喜,禮部尚書也在其中,瞧他那話里的意思,今年年底,怕就得完婚。
眼下六月底,還有半年。
置辦嫁妝,準備裳,日子看著充裕,實則湊得很。
寧侯爺得先見到人,問其喜好才能手準備。
且寧侯爺還藏了私心,一旦韻姐兒嫁進東宮,紅墻一圈,這輩子要再見上一面,都困難,更別說回他的寧侯府。
寧侯爺想將人先接回去,多在寧侯府住段日子。
可太子今日卻沒上朝。
昨日寧毅已經去了東宮要人未果,寧侯爺不想就這般算了,他今日要是再不去過問,往后再要人,只會更難。
太子不在,寧侯爺壯著膽子,去見了皇上。
賜婚的圣旨一落,今日也算是東宮和寧侯府的大喜日子,聽說寧侯爺來了,皇上也高興,趕讓人將其請進了書房。
“微臣參加陛下。”寧侯爺進屋,行了跪禮。
“卿,趕起來。”皇上讓魏公公給他備了個座,“今兒這麼大一件喜事,咱們坐下慢慢聊。”
上回皇上有意要同他聯姻,最后卻沒談。
寧侯爺怕皇上心里存有芥,今日便又尋了個臺階,圓了回去,“那丫頭子雖野了些,但勝在機靈,禮數一點就通,能進東宮,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是的福分。”
皇上倒也沒有去同他計較這些,笑著道,“朕見過那孩子幾回,倒也不像你說的子野,模樣周正,大方文靜,又知書達理,說起話來,比你還得呢。”
寧侯爺忙地點頭,“陛下教訓得是,微臣一輩子沒怎麼讀過書,這一張,自是慣了。”
皇上也沒讀過書,同是泥子打拼出來的,也有了那麼幾分惺惺相惜。
皇上想起之前皇后說的話,難得同人扯起了家常,“你這個當外祖父的,幾年才見一回,怕也不了解,唐家的唐文軒,自是教不出來這樣的姑娘,都是母親在世時,教導得好。”
這話說到了寧侯爺的心坎上,寧侯爺對那唐文軒,自來不恥,恨到了骨髓里。
兩人話一投機,便聊了好一陣。
小半個時辰過去,寧侯爺才猛然想起了正事,趕起,同皇上求人,“那孩子自小沒了母親,日子清苦,熬到了今日,能得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識,母親在天之靈,必定會替高興,臣今兒進宮,便是想著將其一并先接回寧府,給母親上柱香。”
皇上一愣,一時沒明白他是何意。
今日賜婚的圣旨剛頒發下去,唐家姑娘這會子還是寧侯府的人,他怎還來同自己要人
可轉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唐姑娘如今正在宮里陪安,寧侯爺既然能找到他這里來,必定是已去要過人了。
但沒要到。
安不可能扣著人不放,太子就不一定了,昨日他能突然拿著求婚書過來,想必早就將人接去了他東宮。
昨夜太子暈厥之后,半夜才醒,皇上心頭本就后悔不已,生了愧疚,如今斷然不會再去讓他難。
皇上適才同寧侯府還一副心的模樣,神突然就出了為難,道,“卿不知,皇后對唐記姑娘甚是喜歡,今兒晚上還特意備了宴席,怕是有許多己話要說。”
見寧侯爺的神僵住,皇上又道,“今日賜婚的圣旨才剛下來,一番籌備,怎麼也得半年才會進宮,卿不用著急見不到人,唐姑娘既然已經進宮,就陪皇后娘娘住段日子也無妨。”
寧侯爺:
寧侯爺這回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僅沒要到人,還讓皇上尋著機會,徹底地將人留在了宮里。
“行了,朕就不留卿了,婚期張,貴府上怕是也得忙乎起來,趕回去盯著吧。”皇上趁著他還未反應過來,率先下了逐客令。
寧侯爺回到了寧侯府,人還是渾渾噩噩的,倒也沒再去責備寧大公子了,這回他親自出馬,都沒能將人要回來,更別說寧大公子。
寧侯爺沒去找寧大公子,寧大公子倒是主來了。
今日因太子賜婚,皇上暫且沒有尋到他頭上,今日一過,最遲兩日,皇上必然會給他送來征戰的文書。
“昨日孫兒已經答應了陛下,同意替朝廷征戰匈奴。”大公子也沒再瞞著寧侯爺,“最多兩日,戰書就應該會下來。”
寧侯爺一震,滿臉疑,“你不是說,沒那麼快”
“遲早都得打,拖下去,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如今我寧家已經在天子腳下,封加爵,且家里還出了一個太子妃,往后同皇家的關系,必然割不斷。”
這話倒是不假。
雖說之前寧家對朝廷,也是絕對的忠心,但韻姐兒這麼一嫁,就算是徹底地將寧家綁在了太子的后。
但西域一旦攻下來,以寧毅對西域的懷,多半也不會舍棄,寧侯爺便問他,“往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留在西域,封侯。”
寧侯爺對他這番口出狂言,先是一震,見其臉平靜,目沉穩,便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位大孫子從小便同旁人不一樣,本事大,野心也大。
短短六年時間,能在西域那等牛龍混雜的地方,闖出自己的天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占領了烏孫,這樣的本事,一般人也做不到。
他做不到,寧家的其他人更做不到。
寧侯爺斷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的私心,當真要將他錮在邊,非得要他回到江陵,他有多本事,盡都施展出來吧。
“你同你父親說了嗎,他同意?”寧侯爺想問,是他一人走,還是二房一家都得跟著過去。
寧大公子應道,“尚未,父親剛去西域那陣,過傷,腳不好,往后便留在江陵,我一人前去便是。”
不去為好,他一人,雖孤單了些,但也沒有了后顧之憂。
寧侯府點頭道,“你已極弱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但前路艱險,我寧家今日的一切,都是拿命拼出來的,既然你也走上了這條路,祖父也不能攔你,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事要小心。”
寧大公子應了一聲是,跪下行了一禮,“多謝祖父。”
兩日后,寧大公子領著幾位朝廷的副將,還有寧家的二公子,一并到了城門口,等著皇上檢閱。
西域不比西戎,這一戰下來,起碼得花上一年半載,熬的是時間,也是錢財,大抵會熬多錢財,端看寧大公子怎麼打。
皇上極為重視,奈何自己實在記是不了。
先前繃了幾個月,這兩日突然松懈下來,竟病了一場,今兒早上便覺周無力,一雙站都站不起來,臨到跟前了,才讓魏公公跑了一趟東宮,讓太子代他前去送一趟大軍。
魏公公過去時,太子正送唐韻登上了馬車。
上回太子親口許諾過唐韻,答應回寧府住兩日,今日總算是兌現了自己的話,一早起來,便讓明公公去備了馬車。
“后日早上就得回來。”太子一個早上說了不下三回,到了門口,將人送上了馬車后,又再一次提醒道,“明兒午后回來,也行。”
唐韻人都已經上了馬車了,又轉過來,無奈地看著他,道,“殿下放心,后日早上,一定回來。”
說完后生怕他反悔,唐韻立馬放下了車簾。
太子:
太子見這態度,心頭陡然生了不安,走到了馬車窗口,冷臉威脅道,“不回來,你就死定了。”
過去了片刻,窗口的布簾才掀了起來,唐韻探出了個頭,點頭同他保證道,“一定回來。”
太子見此,才安了心,剛應了一聲嗯,唐韻突地同他道,“殿下,過來一些,發冠好像歪了,我替你正正。”
太子不疑有他,朝著走了過去,橫豎這幾日的發冠,都是在替他梳。
太子彎,剛將自己的頭湊了過去,唐韻便一把扶住了他的肩頭,輕輕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哄著道,“殿下,我會想你的。”
太子的頭低著,心頭還別扭著,角卻沒出息的,地彎出了一道弧度。
魏公公走到跟前,便見到了這一幕,也不好上前去打擾,心急得候在了一旁,待唐韻的馬車終于啟,離開了一段后,魏公公才走上前。
太子也回過了頭,看著他。
魏公公趕稟報道,“今日寧大公子出兵西域,皇上這會子子有恙,還在床上躺著,特意讓奴才過來同殿下傳話,讓殿下去送一趟。”
寧大公子是如何去的西域征戰,太子心里無比清楚,本也不想前去給他添堵,但如今看來,免不得要讓他難一番了。
“父皇可還好?”
明公公去備馬,太子回頭問了一聲魏公公。
“太醫說沒什麼大礙,應是前段日子憂心殿下,累著了。”魏公公說著,突然想到了那筐折子。
前兩日,陛下便打算將東西送過去,可太子暈厥了過來,他也不好再送到東宮,如今陛下又病了,這折子總不能一直耽擱。
“那就勞煩魏公公多加照顧。”太子看了魏公公那副言又止的模樣,也沒為難他開口,主道,“待會兒將折子都送過來吧。”
魏公公心頭頓時一松,“,奴才這就讓人給殿下抬過來。”
太子:
抬。
城門外。
寧大公子今日一早,按著時辰出了城門,人騎在馬背上,等了一陣,沒等到皇上,卻等到了五公主。
五公主在西域也算是呆了半年,早就學會了騎馬,今日出來,也沒再坐馬車,直接騎在了馬背上,走到了寧大公子的跟前。
寧大公子遠遠地瞧見人,立馬偏過了頭。
麻煩,看一眼,都能省事不。
但明顯的,就算他不看,也躲不過。
五公主的馬匹到了跟前,看著他轉過去的半張臉,也不覺得意記外,笑著問他,“大表哥,這是又要征戰了?”
在西域,自從的份被他識破后,高興了,五公主便隨著唐韻一道喚他一聲,“大表哥。”不高興了,便是,“寧大公子。”
寧毅不得不轉過頭,拱手,極為敷衍地同問安,“五殿下。”
五公主見怪不怪,今日是在大軍前被眾人瞧著,他才同行了禮,在西域時,他理都不會理自己。
五公主沖他一笑,指了坐下的馬匹,問他道,“大表哥瞧瞧,我騎馬的技,是不是進步了?”
五公主騎馬是韓靖教的,寧毅還曾笑話過,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不也能騎得好好的。
“還行吧。”寧毅懶得同說下去,直接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送你啊。”
寧毅一聲嗤笑,毫不客氣地道,“寧某怕是承不起,說吧,有什麼事,不過,帶你去西域,是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話音一落,五公主突地朝他拋來了一個件兒,“接著。”
眼見那東西到了跟前,寧毅只得一把接住。
一袋花種子。
五公主斂下了臉上的玩笑,認真地看著他,“替我灑在草原上,待花開之時,也算是我見證過,大周攻下了西域。”
寧毅看了一眼,眼里倒是有了些許波,于他而言是麻煩,但于大周而言,當真算得上是位好主子,國民,甚是看重自己的國土。
寧大公子收下了,“這事兒我能辦到。”
“多謝大表哥。”五公主激地說完,又變了個稱呼,問他道,“寧大公子,不打算回江陵了?”
“不回了。”寧毅道,“如你所愿,堅守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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