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刀子進五皇子腳上的一瞬,五皇子里便是一聲慘,雙目恐懼地瞪向太子。
同是姓周,一個本該是天潢貴胄,一個本是平民草。
一朝變,兩人調了個位。
五皇子不服,當初那泥子狗賊是如何將他直系一族的江山奪去的,如今他便要如何奪回來。
狗賊不過一介武夫,沒長腦子,不氣候,二皇子三皇子,一個魯莽一個要死不活,他都沒放在眼里,唯獨只有太子。
收盡了天下名。
只要太子死了,江山必會歸于他手中。
為此他刺殺了無數回,可此人卻并非傳聞中那般正人君子,作風甚是險狡詐,不僅沒刺殺功,還被他識破了線人,一個一個地拔了出來。
安侯爺,西戎的基地,宮中的花公公,他手里的人,幾乎全都折了進去,最后不得不來蜀中。
原本以為太子的蜀地之行,是天賜良機,又讓他看到了希,是以,他傾盡所有,全部押在了這一回上,誰知還是未劫殺功。
如今被擒,他雖認輸,但他心頭依舊不服。
憑什麼一個泥子能坐上大周的江山,憑什麼他的兒子們就能霸占他曾經擁有過的東西。
一群土匪罷了。
自己死了無所謂,他就要讓他們寢食難安,整日提心吊膽,隨時都要擔心被人刺殺。
一夜過去,無論差如何審問,五皇子一個字都沒招。
如今見到太子親自來了,五皇子心頭更是得意,“你有本事,就將我殺了,別妄想能從我里問出一個字,我的人,你也永遠不會知道有多,藏在哪兒,何時會再次行刺”
若是平日,太子或許還能同他周旋一二,可今日明顯心不佳,很煩躁,沒功夫聽他在這兒炫耀他的戰績。
比起差手里的鞭子,太子那一刀下去,才算是真正的刑罰,腳經一挑斷,一條也算是廢了。
五皇子本以為,他會憤怒,再如何,也該先試著審問他兩句,看看他會不會說,誰知從頭到尾,太子一句話都沒同他說,出手便是挑斷了他的腳筋。
五皇子疼得臉上青筋直冒,汗如雨下。
太子也沒再親自手了,將刀子給了后的趙靈。
他割過舌頭,有經驗。
趙靈手接過,安靜地看著時辰,太子坐在了后的椅子上,也是不言不發,連審問都懶得再審問,他要招就招,不招便慢慢地割。
一刻后,五皇子還未從那子痛楚中緩過來,趙靈準時地上前,住了他的下,抬起了他的頭。
五皇子見太子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眼里終于出了惶恐,憤怒地道,“周凌,你不得好死,你這個惡啊”
太子看著趙靈下手,鮮不斷從五皇子的里流出來,眼睛都沒眨一下。
趙靈退開,去旁的水盆里凈了手。
五皇子疼得暈厥了過去。
趙靈回來,舀了一瓢水,從頭淋下,五皇子剛睜開眼睛,便又聽太子道,“你還有機會,這不是還有一雙手嗎,可以寫字。”
五皇子臉一片煞白,奈何說不出話來,舌尖和上的疼痛不斷地替,先前的囂張早就沒又了,眼里只有恐懼。
“還是一樣,給你一刻。”太子同趙靈道,“先左手。”
“是。”
時辰一點一點地過去,沒過去一息,五皇子的恐慌便多一分,在趙靈抬腳即將要走過去時,五皇子終于沒有忍住,拼了命地點了頭。
里發出了“嗚嗚——”的哀嚎聲。
“給他紙筆。”
太子說完,趙靈回頭,看向后立在那已經一臉慘白的牢頭,守了這麼多年的牢,他還從未見過這般不給了氣的審問法子。
牢頭趕遞上了紙筆。
午時后,太子才從地牢里出來,將五皇子供出的窩點,給了知府大人,“去查。”
知府大人好不容易撿回來了一條命,立馬派了莫捕頭去抓人。
人馬一出去,太子便坐在前堂等,一個時辰過去后,陸續有了結果。藏匿在蜀中各的線人,均在黃昏之前,被端了個徹底,卻沒有尋到聯絡點。
太子正再讓趙靈繼續去審五皇子,趙靈稟報道,“今日怕是不行了,再審下來,怕是得斷氣了。”
照著殿下這麼個審問法,五皇子如今還能吊著一口氣,已經算是他命大。
太子:
太子只能作罷,看了一眼天,轉頭問趙靈,“不去接人?”
這不都已經到了黃昏。
“屬下這就去。”趙靈不敢耽擱,馬車到了寧大爺山下的宅子時,天已經快黑了。
宅院的門閉。
趙靈上前扣住銅環,敲了兩下,里頭沒有反應,隔了一陣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趙靈又出聲喚了一聲,“唐姑娘。”
還是沒有回應后,趙靈的臉突地一,一把推開了宅門,闖了進去,前前后后的屋子,都尋遍了,院子里哪里還有人。
趙靈心頭一沉,趕回了府衙。
適才趙靈一走,太子便從前院回到了后院,坐在了團上,一面查閱呈文,一面等著人,臉上的白綾也已經取了下來。
心頭還在盤算著,待會兒見到自己的模樣后,會是什麼反應。
應該很高興。
畢竟沒有哪個人希自己的男人是個瞎子。
既沒瞎,他的太子之位也保住了,還是太子妃。
太子坐了一陣,突地又起去了凈室,用清水,了眼,確保一雙眼睛與往日無異了,太子才又坐回到了團上,繼續等著人。
天慢慢地暗了下來,丫鬟沒有太子的指示,不敢進屋。
屋沒點燈,太子的眼睛瞧著呈文時,已經有了模糊。
廊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太子一瞬抬起了頭,看到趙靈一人走進來時,太子的面上最初也只是出了詫異。
趙靈匆匆步進來。
太子劈頭就問,“人呢。”
趙靈一路過來,臉都開始發白了,太子問完,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殿下,娘娘不見了。”
太子不太明白什麼不見了,問道,“何意?”
趙靈垂目道,“屬下去了寧大爺的院子,前后尋了個遍,沒見到人影。”
片刻后,太子的臉才慢慢地沉了下來,突地質問道,“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挾持了?”
趙靈:
挾持倒不像。
院子里沒有毫打斗的痕跡,且大門閉是從外合上,趙靈心頭早就已經有了猜測,但不敢說。
趙靈起道,“屬下這就去尋。”
瞬息的功夫,太子的神已面冷如霜,“你最好是能尋到,尋不回來,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他堂堂太子,帶著一萬安良軍,就差將蜀中的幾座山頭夷為平地了,可他的太子妃竟然能不見了。
這幫狗賊。
太子心頭認定了是前朝余孽挾持了人,夜一落,五皇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口氣,牢房的門,突然又被一腳踢開。
太子立在門口,冷聲問道,“人呢。”
五皇子昨兒夜里就被關在了牢房里,今兒被他折磨了半日,去了大半條命,這會子早就沒有了抵抗之力,完全不明白他問的人,是誰。
五皇子剛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去想,太子手里的刀子又挑在了他的腳上。
五皇子瞬間暈厥了過去。
他就是個瘋了!比他那泥子父親還要瘋。
“讓大夫下來。”死了就再救回來,人沒找到之前,他今兒誓要與他耗到底。
趙靈從府衙出去后,帶了幾路人馬,一路派去了回江陵的道,一路派去蜀中各地打聽消息,自己則先趕去了寧大爺在半山腰的院子。
沒人。
半夜時,去道驛站打聽的人馬,和探消息的人,才回來。
趙靈一進府衙,正要回后院稟報太子,知府大人便匆匆地迎了上來,神略帶恐慌地道,“太子殿下已經在天牢里呆了半夜。”
人死了,又救。
救了又刺。
知府大人都有些同那五皇子,誰不好惹,偏偏就惹到了這位太子爺,該招供的窩點,暗樁的聯絡點,全都寫出來了,還是沒能口氣。
這會子,五皇子怕是只求一死了。
趙靈一愣,轉去了天牢。
一進去,便見太子坐在牢房外的椅子上,上的衫袍,沾了不的跡,手里還握著一把被染紅的刀子。
府上的大夫也在,正在為五皇子止。
趙靈:
靜聲一傳來,太子早就回過了頭,看向趙靈,等著他說。
“殿下,娘娘安全。”趙靈先撿了要的說,說完,才掀開了袍,跪在他跟前稟報,“娘娘已經離開了蜀中。”
今日一早,寧家大爺的馬車便去了蜀中的巷口,已登上了船只。
半晌后,太子似乎才反應了過來,懷疑地問道,“自己走的?”
趙靈垂目答,“同寧家大爺一道。”
太子只覺得眼前突然一花,所有的過往突然從腦子里浮現了出來,剛要去回憶,卻似乎在以極快的速度,一段一段地子在銷毀。
一陣死寂般的安靜后,太子突然問,“為何。”
為何要走。
趙靈抬起頭,只覺那目等掃過來,冷冽得嚇人,卻也答不上來為何,今兒送娘娘過去時,娘娘并無異常,說好了要他晚些過去接。
太子也沒指趙靈能答上來,問完,便覺得自己那話問得不太應該。
他忘了。
就是個騙子。
可這回騙得也太真了一些,騙得他沒有半點懷疑。
他是真相信了,喜歡自己的,愿意陪在他邊,如同所說的那樣,即便是他瞎了,也愿意,陪他一輩子。
說過的話,他都能背下來。
他眼盲,識不了字,便讀給他聽。
春季里采花給他。
秋季帶他去秋風。
冬季帶他踩雪。
要是想了,就
句句肺腑之詞,在太子的腦子里不斷地浮現了出來。
還同顧景淵說,喜歡他。
若真是騙自己的,也不能說他容易上當騙,騙過了一次還會相信,而是,心機已經到了深沉到了讓人害怕的地步。
當真就忍心
太子的氣息開始急促,有水汽溢于眼睫,臉一點一點地開始沉下來,幾近于扭曲之時,趙靈倒是突地又回答了,道,“娘娘,早已知道殿下能瞧見。”
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今日娘娘除了這一句話之外,便沒有旁的異常。
太子:
太子臉上的悲慟之,眼見地一滯,眸子的水汽一轉,眼底陡然升起了幾心虛和恐慌,太子轉過頭,問,“知道?”
趙靈再一次點頭,“知道。”
太子的心猛然一沉,眼睛突然閉上,將頭轉了過去。
半日,就差半日的功夫
他這不是就恢復了嗎。
他又不是故意要騙,不過是趕鴨子上了架,一時下不了臺,他早就想復明,就差一個契機
是生氣了
那日親口問過自己,問他,是不是騙了,那時候,想必已經識破了自己,不過是想來試探他的。
還有前兒夜里,了裳,也是在為試探他。
太子:
是他蠢。
片刻后,太子問,“去哪兒了。”
“寧大爺臨時租憑的一條船,屬下暫時還未打聽到去了哪兒。”趙靈也不知道走的哪個方向。
查了半夜也沒見到人,去往江陵的人馬跑了一個驛站回來,說是沒見到人,最后還是蜀地的巷口那邊有了消息。
卻也只打聽到了,娘娘和寧家大爺臨時租了一艘船,早上就已經離開了巷口,并不知道去了哪兒。
不過,趙靈又道,“顧大人今兒也走的水路,搭乘的是船回江陵。”趙靈特意問了巷口的員,娘娘并沒有同顧大人同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