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想無牽無掛出去看看,什麼靜不下心來,他豈能不知道那丫頭的心思,是怕自己連累了寧家,耽擱了衍哥兒。
當初用那番話讓自己拒了皇上賜下的婚事,必定也料到了后果,在太子妃進東宮之前,不可能先親。
可一個姑娘,已經十七了,還能等到何時
是將寧家拉出來了,可自己卻還在那泥潭里,關鍵還無人能夠幫得了。
寧玄敬心頭怎能不煎熬。
唐韻在寧侯爺那飲了一杯濃茶,回去后,還當真就沒了瞌睡。
捧著書瞧了一陣,看到了末時,又才漸漸地生出了困意。
手里的書本慢慢地落下搭在了上,唐韻坐在榻上正撐著頭打起瞌睡,三公子寧衍便來了,買了今兒說的劉婆子家糯米團子回來。
寧衍見立在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臉上明顯有個紅印,不由一笑,“這幾日天氣微熱,人是有些乏,表妹困了,便去榻上歇息一陣,可別麻了手腳。”
“好。”唐韻被他看破,面有了幾分窘迫,“三表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世家的公子哥兒一旦相聚起來,哪回不是鬧到天黑,更甚者,夜里都有不回來的。
此時太還當空呢,三表哥怎就回來了。
“幾人家中有事,早早被家里人了回去,倒也不急這一回,再約便是。”寧衍說著,將手里的紙袋遞給了,“趁熱吃,和。”
唐韻接手接過,笑著道,“多謝三表哥。”
“不必客氣,不過是順路,表妹吃了歇息一會兒,我先不打擾了。”寧衍進來后,一直站著,一口茶水也沒喝,說完后極為守禮地退了出去。
阮嬤嬤送他出了門口,再進來,便見唐韻立在那兒,神有些呆愣。
“姑娘?”阮嬤嬤上前喚了一聲,又回頭瞧了一眼門口,大抵知道在想什麼,笑著道,“姑娘雖住在寧家,但到底是個表姑娘,三公子不多留,多半也是想避嫌。”
唐韻的眸子一斂,收回了視線,轉過,輕聲道,“正因為他如此,我才擔心呢。”
之前在寧家鋪子時,三表哥也曾單獨同共過,那時候他都未曾介意,也沒想過要避嫌,如今突然在意起來,便是心頭對的已經起了變化。
不拿當妹妹了,又怎可能不顧及。
唐韻低頭看著手里的糯米團子,心口突地一,眼眶漸漸地生了紅。
太子已經到了寧侯府四回,每回明公公都跟在了旁,三表哥豈能認不出來。
他什麼都知道了,知道自己同太子有染,知道自己已經沒了清白,他沒法來問過自己一句,但他心疼,怕將來的日子難熬,是以,才想出這麼個法子。
娶。
阮嬤嬤遞個茶盞的功夫,轉便見唐韻坐在榻上,將一整個糯米團子都塞在了里,兩邊腮被撐得圓鼓鼓的,一面嚼著,一面被噎得落了淚。
阮嬤嬤嚇了一跳,忙地將茶盞遞給了,“姑娘,你慢些”
唐韻沒應,待將里的糯米團子,一點一點地咽了下去,才抬起頭吩咐阮嬤嬤,“嬤嬤收拾東西吧,明兒咱們去寧苑。”
翌日一早,唐韻便走了。
不過是小住幾日,只為了貪吃幾口櫻桃,也沒什麼好同大伙兒辭別的。
午食用飯,寧家的人才知道。
大夫人先是一陣詫異,“怎麼去寧苑了?”
寧侯爺沒答應,倒是直接轉過頭同三夫人吩咐道,“去尋幾顆櫻桃樹,給那丫頭種上,為了吃幾顆櫻桃,還讓舍了堂堂侯府,跑去了寧苑。”
幾人都曾住過寧苑,知道那院子里確實有一顆櫻桃樹,走的時候就已經偏紅了,這會子枝頭怕是正紅。
倒也沒人去懷疑旁的。
三夫人一笑,“就算今年種上,也吃不了,這韻丫頭走的時候,也不說上我,我也好去摘一籃子回來”
大夫人接了話,笑著道,“你要吃,待會兒我讓人去買,一個小姑娘貪新鮮,莫不你還要去湊個熱鬧,那一棵樹,能經得起你摘上一籃子?”
大夫人這一句話,不僅堵了三夫人,也及時地堵住了寧二公子和寧五公子的。
兩人還正打算去湊熱鬧呢
寧衍一句話也沒說,用完飯便回了屋,拿起書本坐在書案前,瞧了一陣,怎麼也沉不下心思。
小廝進來,見他坐在那雙目失神,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他家公子只要是讀書,可從未走過神。
小廝還未反應過來,又聽他突地道,“你說,何時我才能真正地護住一個人。”
今日太子沒再上府。
是何原因,他也清楚。
昨兒早上,韻姐兒去見了太子,他都看到了。
“這幾日你多盯著寧府的人,尤其是二公子和小公子,要是他們去了寧苑,立馬通知我。”
小廝雖不明白但也點了頭,“是。”
唐韻走得早,辰時已到了寧苑。
院子里的一樹櫻桃果然紅了枝頭,一進去阿潭便忍不住了,“待會兒姑娘安頓好了,奴婢去摘些下來。”
寧家人剛走不久,寧苑的院子還算干凈。
阮嬤嬤和阿潭花了大半個時辰,將主屋收拾了出來,阿潭正要去拿竹籃,被阮嬤嬤一把拉住,遞給了一袋銅板,“你去集市上買些方糖出來,櫻桃閹了糖才甜。”
阿潭自然樂意,立馬應道,“好。”
阿潭一走,阮嬤嬤便去了門口,立在那候人。
辰時三刻了,阮嬤嬤還沒見到人,別說人,連個馬車影子都沒瞧見,阮嬤嬤等了一陣,折去同唐韻稟報,腳步剛走上臺階,跟前的門扇突地“嘭——”一聲合上。
阮嬤嬤:
這,到底是從哪兒進來的。
唐韻坐在團上,也被那道關門聲,震得心口一跳,此時兩人之間那子張冷冽的氣氛,唐韻很難想象,曾在東宮抱在一起你儂我儂過。
“殿下,喝茶嗎?”
“不必。”太子今兒沒穿朝服,上的裳甚至沒有半點龍紋的痕跡,玉冠束發,清雋得一塌糊涂,但那臉,實在談不上好看。
唐韻也沒再瞞著了,直接承認道,“那夜去會吳貴嬪的人,是我讓徐人找來的死囚,并非前朝逆黨。”
太子的反應比起昨日,倒是平靜了許多。
昨日回去,趙靈也已查出了消息,人是徐人尋的。徐人沒那麼大膽子,也不會清楚吳貴嬪的家世和寧家的恩怨。
“還有呢。”
唐韻:“沒有了。”
太子:
太子看向,銳利的目似是要將那一雙清的眸子穿,看看那底下藏了多對付他的心眼兒。
“你說,孤不會為難你。”
唐韻不太相信他,“當真?”
太子:
他說什麼來著。
他就知道藏了一肚子的壞水。
太子嚨一滾,盡量讓自己的面和悅,“嗯。”
一個手無寸鐵,被自己到這宅院里住的姑娘,他h有什麼好為難的。
“唐家出事之前,我便從吳氏上,察覺出了蛛馬跡,唐文軒縱然有那個本事”
太子:
嗯,唐文軒。
唐韻無視他眼里的嘲諷,繼續道,“唐文軒能讓寧家進不了江陵,但沒膽子去燒寧家的鋪子,寧家經商多年,若是得罪了同行,遭其報復,定會有所發現,可寧家并沒有半點防備,猶如一夜之間遭了橫禍,揚州府更是一點線索都沒尋到,匆匆將案子定位了尋常走火,唯一可疑的便是巧合,吳氏一門鐵匠出,所有人都懷疑不到他的頭上,但吳氏此人極為慕虛榮,起初還能藏得住,日子一長變也暴了本,會認字,會算賬,行為舉止像極了一個大家閨秀,甚至教了兩個兒宮中的一些禮儀。”
唐韻抬頭看向太子,道,“起初只是懷疑,后來寧家到了江陵繼續遭劫,我便可以肯定,是吳家所為。以吳氏和吳貴嬪的年齡,也不難猜們的份,當是前朝衛國公安侯爺之。”
太子沒說話,盯著臉上那抹冷靜沉著的神,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是真眼瞎。
“我雖知道謀害寧家之人,是前朝的逆黨,但以我之力,并不能擺,只能借著殿下之手,引殿下到寧家鋪子”
找死。
太子陡然變了臉。
唐韻的脊背下意識往后一仰,“殿下說過不生氣的。”
“再說這事兒于殿下而言,也沒吃虧,殿下不也騙了我嗎,殿下難道就不知道謀害寧家的人是誰?”
太子:
唐韻繼續道,“殿下是知道的,可殿下事后編出來的那番肺腑之詞,我是真信了,殿下說的可了,什麼寧家有事兒,為何不早點說呢,殿下是太子,還護不住我”
之類云云。
那般假惺惺的話,虧他好意思說得出口。
唐韻說完,人就被擒住了。
在那只手掐上來之前,唐韻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及時一聲制止住,“殿下別掐我。”
他掐人可疼了。
太子大抵是被這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呵斥,震住了,愣了幾息,還真就沒掐上去。
唐韻心頭盡管虛得發抖了,但還是強迫自個兒抬起了眼睛,真誠地看著他,“無論如何,殿下救我是真,我很激。”
太子在瞬息轉變的臉之間,還未來得及去揪住的那份放肆,唐韻的眼里又是一片清,看著他燒得怒火的深邃黑眸,聲道,“殿下,能放過我嗎。”
放了和寧家。
也并非毫無條件,唐韻誠心實意地同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給殿下當線人。
只有這樣,他可能才會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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