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礙于有人在,太子原本只是不經意地掃過一眼。
誰知突然就上了那麼個眼神,縱然太子知道不敢在眾人面前出端倪,也不至于擺出這幅冰冷冷的眼神。
太子的目,在上落得有些久。
此時倒也不只是太子。
今日皇后壽辰,各個宮里的主子幾乎都來了。
唐韻剛進宮的那會子,還有不人了心思,想要瞧瞧這江陵第一人兒到底長什麼樣,甚至懷疑會不會為皇上后宮的新主子。
后來有了吳貴嬪的例子在前,便都收起了好奇心。
被五公主護在宮里藏了一個多月了,如今終于肯帶出來見了人,唐韻一落坐,近遠的目,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都落在了上。
人分好幾種。
有清純的,有嫵的,也有英姿颯爽的,還有活波可的。
大致也就分為耐看,和不耐看。
唐韻那張臉,偏嫵嬈,可偏偏一雙眼睛,卻是清純凈,黑溜溜的眸子微微一轉,放佛將青春流年里的風采盡數都裝在了里頭。
任誰瞧了,都會愣上一瞬。
“這就是唐姑娘吧?”唐韻都坐在位置上了,皇后邊的云貴妃才開口,笑著道,“這別說顧三公子了,本宮一個的,都被瞧癡了去。”
云貴妃說話時,顧夫人就在旁邊。
神一下難看了起來。
兩人的親事八字還沒有一撇,既沒提親,也沒定親,被云貴妃這番當著眾人的面拿出來說,往后若說兩人沒什麼關系,只怕都無人相信。
可到底也是自己家的兒子先鬧出了笑話,顧夫人只能打碎牙咽進肚子里,忍住不快,笑著道,“娘娘說笑了,唐姑娘這般姿,我家那小子怕還沒那個福分。”
云貴妃一笑,目瞥了一眼底下的顧景淵。
顧夫人說的話,底下剛跟過來的顧景淵自然也聽到了,起就要沖過來,被旁的顧家大公子一把拽住,提醒他,“今兒可是姑母生辰。”
顧景淵一咬牙,轉頭就沖了出去。
皇后:
皇后吸了一口氣,無論是什麼場合,什麼時候,不惹出一點事出來,是絕不會罷休。
挨著皇后的幾排上位,坐的都是宮里的主子。
下位靠前的幾排,便是江陵城里的世家貴婦,有誥命在的有三位。
蘇相府,蘇老夫人便是其中一人。
適才隨著眾人的目一道看了一眼唐家的大姑娘后,心頭愈發不恥了起來,是極為瞧不起這等空有貌的輕浮子。
唐家一倒,就差將自個兒到國公府了。
今兒可不就被顧夫人打了臉。
就唐家如今的家世和名聲,要想進國公府,怕是沒那麼容易。
不過,這些這也不到心。
心的是蘇家。
五公主和唐韻進來之前,本該到蘇家的幾位姑娘前去皇后娘娘跟前賀壽,突然被打斷,只能暫且擱著。
這會子見人已經坐了下來,蘇老夫人又才回頭同后的三位蘇家姑娘使了個眼。
蘇宰相是朝堂的右相,比起蔣大人的左相,權利要大些。
但也是在前朝那會兒權利大,皇上登基后,前朝臣子雖大多都留了下來,經過了二十多年,手上的權利早就被分散的七七八八。
且蘇相的年歲也已高,早已經上不了朝。
如今不過只是掛了個宰相的虛名,唯一有本事的當屬蘇家那位庶子,這些年堅在守邊疆,立下了不功勞。
蘇老夫人也是仗著這一點,今日才能在一眾貴婦里,直了腰桿子。
席下蘇家的三位姑娘一起,眾人的目便也從唐韻的上慢慢地移了過來。
皇后也抬起了頭。
視線越過前頭兩個嫡出的姑娘,落在了最后面的庶出四姑娘上。
蘇家的三位姑娘,長得最好的數蘇家二姑娘,三姑娘也還行,至態度大方不畏人,可這四姑娘
皇后越瞧,心頭越疑。
模樣雖尚可,這一舉一,未免也太過于唯唯諾諾。
抬起頭來行禮時,皇后也就只瞧見了半張臉,似乎皇后嚇著了一般,頭都快到脖子里了。
這等場面,都抬不起頭。
這將來要是做了太子妃,如何拿得出手。
皇后轉過頭看了一眼太子,不明白他為何就選了這麼一位,先前那王家姑娘,不比這蘇四姑娘好?
且論起家族勢力,王家工部侍郎也沒差到哪里去。
皇后一眼過去,誰知太子的目,兒就沒往蘇家幾位姑娘上瞧。
而是看向了對面的安。
皇后:
這馬上就要選秀了,他到底上不上心。
見蘇家三位姑娘說完賀詞,杵在那兒半天了,太子依舊沒有看一眼,皇后不得不去應付,目重新落在了蘇家四姑娘上,輕聲問了一句,“這可是蘇家四姑娘?”
蘇四姑娘頭垂得更低了。
皇后同招了手,“過來,本宮瞧瞧。”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今日前來之人心頭都知道,宮里的太子和幾位皇子在選人,皇后突然點了四姑娘,是何意,大伙兒豈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蘇家怕是要翻了。
蘇家四姑娘垂著頭,腳步哆嗦地走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生怕又嚇著了,子只稍微往前一傾,看了一眼蘇家四姑娘腰間掛著的一個荷包,笑著夸贊道,“本宮倒是好久沒見過這般的針線了,這花繡得真好看。”
說完,皇后便轉過頭,看向太子,笑著問道,“太子覺得呢?”
對面的五公主剛塞了一顆糖到唐韻的里。
嫣紅的瓣裹了一團,輕輕一咀,像極了膳房做的凍糕,晶瑩剔
突地被皇后一問,太子才猛地回過神來,轉了頭,也沒聽清楚皇后適才說了什麼,“嗯?”
皇后:
合著這說了半天話,他一句都沒聽。
皇后只得再說了一遍,“本宮夸,這四姑娘的針線極好。”
太子的目剛隨著皇后去,尚未做出評價來,余中五公主便從席位上起了,拉上了唐韻,勾著腰,悄聲無息地離了席。
今日是皇后的壽辰來的多人,行了禮大多數都走了,沒有幾人留下來,眾人倒也沒有去在意。
太子瞟了一眼跟前荷包上的那朵花,心不在焉地一笑,道,“這東西,母后屋里不是有很多?”
此話一出,皇后眼皮子便是一跳,險些圓不了場,尷尬地笑了兩聲,“可不就是,四姑娘的秀活兒都趕上繡房娘子的了”
蘇家四姑娘早就臊紅了臉,在太子說話時,總算是鼓起勇氣抬了一下頭,不過也就一眼,立馬便移開了。
即便如此,還是看到了太子的廓。
那樣高貴清雋的人,在此之前,可是做夢都不敢去想。
可如今
雖膽子小,但不笨。
蘇四姑娘心口一陣“咚咚”跳,細聲道,“多謝娘娘謬贊,多謝殿”
“母后忙,兒臣先失陪了。”蘇家四姑娘話還沒說話,太子突地起,同跟前的一堆主子,禮貌地點了個頭,同蘇四姑娘而過,抬步下了臺階。
皇后:
他這是什麼態度。
這蘇家四姑娘又不是給他選的。
如今人走了,皇后也無可奈何,只能善后,笑著同蘇家四姑娘道,“好了,辛苦四姑娘了,今兒啊,就跟著你祖母,好好在本宮這兒玩樂。”
蘇四姑娘地點了頭,謝過皇后,轉退了下去。
剛下臺階,目一抬,便瞧見太子的影上了對面的長廊,往那頭的假山園林里走了過去。
那筆直的板子,高貴又拔。
蘇四姑娘忙地低下頭來,臉一瞬紅了個。
“這麻雀還真要飛上枝頭了。”蘇四姑娘剛回到位置上,后的三姑娘便諷了一口,“看來往后我得喚妹妹一聲太子妃娘娘了。”
若是往日蘇老夫人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如今不同。
蘇老夫人雖不太明白皇后為何偏偏看上了屋里的四姑娘,但只要是蘇家的,哪個都一樣。
“給我消停些。”蘇老夫人回過頭,難得斥了一聲蘇三姑娘。
宮中太子妃的位置,今兒不知道多雙眼睛盯著,如今落到了蘇家頭上,已經夠讓人眼紅了,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攪黃了,沒好果子吃。
五公主帶著唐韻出來后,專挑人多的地方去。
前頭一堆婦人陪著皇后說話,后院的假山園林里,全是扎堆的年輕公子和小娘子。
顧家的幾位姑娘,早就在外等著了。
見人出來了,趕迎了上去,目雖都在打量唐韻,卻并沒有冒昧地去提自己的三哥,反而是故意避開,紅著臉夸了幾句唐韻好看。
姑娘家一說起話來,便沒完沒了。
“唐姑娘可是了胭脂?”
唐韻點頭,輕輕地將自個兒的臉側了側,“抹了一些。”
“這可真好看,唐姑娘是在哪個鋪子買的?”
“你們要是想要,本宮那里還有幾盒,待會兒本宮讓秋揚給你們送過去。”
顧二姑娘興地抱住了五公主的胳膊,“多謝表姐。”
顧三姑娘早盯上了唐韻嫣紅的,笑著道,“我倒是喜歡這口脂,表姐也送我一些唄。”
五公主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什麼眼神,人家兒就沒口脂,天生的,你還不如讓天爺重新送你一副兒”
“我不信。”顧三本是個自來,實在覺得好看得,討好的看著唐韻,“我,我能一下嗎。”
唐韻里還含著五公主塞給的糖,點頭,“嗯。”
“你還真”
幾個姑娘扭了一團,笑笑鬧鬧,明公公跟在太子后,已經繞著園林,繞了快一圈了,還是沒見其散開。
太子轉過,正走出園林,后突地傳來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回頭,是顧家的幾位公子。
顧景淵也在。
顧家大公子前幾月才親,一副紅滿面,周上下都洋溢著一子神氣兒,一個大步上了臺階,同太子行禮完,便邀請道,“太子殿下,可要一道玩玩投壺?”
兒時幾人,沒在一起玩過。
大公子記得,還有唐家那位被當兒郎養的唐韻。
騎馬箭,下棋投壺,幾人常常結伴。
后來唐韻份被,大公子也開始議親,幾人再也沒有聚在一起暢快地玩過。
今兒難得相聚,顧家的三位公子也都在,大公子便起了興致,臨時組了這投壺的局,正滿院子的尋著太子呢。
太子看了一眼顧三后設立的投壺圈兒,也沒拒絕,溫和地一笑,應道,“好。”
顧家三位公子,本就生得玉樹臨風,如今再加上一個太子,幾人的腳步剛從涼亭的臺階上下來,院子里說話的公子爺和小娘子們都紛紛地回了頭。
等五公主幾人笑笑鬧鬧地從假山后出來,往前瞧過去時,投壺的地兒已經圍了一圈人。
人太多,也看不清里面的況。
“怎麼回事?”五公主問了一聲旁的宮娥秋揚。
秋揚趕跑出去,看了一圈回來,回來便高興地稟報道,“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還有顧家幾位公子,正比著投壺呢。”
顧三姑娘一聽,眼睛都亮了,立馬跟了過去,“走,咱也去瞧瞧。”
五公主:
要不要去呢。
顧二姑娘拉了一把,再回頭拽上唐韻,“這麼大的陣勢,表姐何時見過?錯過了今兒,可沒有明兒了,趕的”
投壺的游戲隨可見,沒什麼好新鮮的。
可如今宮里的三位皇子,還有國公府顧家的三位公子,一塊兒站在那比拼,那就大有看頭了。
五公主也就猶豫了兩息,便繃不住了,走的比顧二姑娘還快,邊走邊問秋揚,“如今是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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