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也好,傅知寧也好,一個個嚴防死守,堅決不讓這些話傳到后院,竭盡全力要給徐如意一個清靜的環境。
就在局勢愈發膠著時,傅知文以第一的份參加殿試,趙益驚訝之余,到底沒難為他,按照他的學識與才能親筆點下狀元。而當了狀元的傅知文,為這件事的火上澆了最后一桶熱油。
“皇后娘娘嫁微臣兩個姐姐,求圣上為微臣做主,重查東山寺一案。”傅知文跪在下方,面上一片堅定。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趙懷謙與百里溪沉下臉,同時看向他。
傅通與徐正更是急瘋了,連忙跪了出來:“知文護姐心切,沖撞了圣上,還請圣上恕罪。”
“小兒無知,請圣上恕罪!”
趙益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還在舊事重提,心里頓時不耐煩:“你是懷疑朕有失偏頗?”
“微臣不敢,只是想求一個公道。”傅知文看向趙益。
趙益面沉:“徐如意自己都承認的事,你還想求什麼公道?”
傅通頓時大氣都不敢出,拼命朝傅知文使眼。
“當日公堂之上,如意怕惹圣上不快,這才被迫承認此事,若大殿下不是皇子,想來寧死也不會改口,”傅知文說著,再次磕頭,“歷代科考第一,都能向圣上求個賞賜,微臣什麼都不要,只求圣上給個公道!”
“放肆,”百里溪突然開口,“狀元郎失心瘋了不?來人,拖出去……”
“且慢。”趙益抬手制止。
傅知文眼睛一亮。
“這個賞賜與旁的不同,朕不能說給就給,你總要付出點代價才行。”趙益緩緩開口。
傅知文當即表示:“微臣愿意付出一切能給的代價。”
“知文!”傅通小聲呵斥。
“那就終不得仕如何?”趙益幾乎同時開口。
傅知文愣住。
“你可愿以家命,換重審的機會?”趙益步步,“哪怕重審之后,也是原來的答案?”
這句話已經很明顯了,審依然能審,最后卻是一樣的結果,他可還愿意。
傅知文沉默許久,最后無視了徐正和傅通的勸阻,堅定回答:“臣愿意。”
早朝結束,傅通暴怒如雷,一掌扇了過去,傅知文的臉直接偏了。
“我、我從未要求過你什麼,只希你能有個好前途,你怎麼能……”傅通氣得直哆嗦。
傅知文面平靜:“我娘眼下還在千里之外賞景聽雨,煩請爹暫時瞞著,莫要為我憂心。”
“你還有臉提你娘!可是將全部希都寄托在你上啊……”傅通不愿多說,當即氣惱離開。
徐正一臉復雜:“知文,你這次太沖了。”
“舅舅,我以后就是一介白了,”傅知文笑,“還得舅舅多關照才行。”
徐正沉默許久,最終對他鄭重一拜,傅知文趕扶起他。
從大殿到宮門,人人都忍不住多看傅知文兩眼,他后背筆直,每一步都走得極穩,只是走到最后時,邊已經不剩什麼人了。
“明知最后結果沒什麼不同,你又何必搭上自己。”后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
傅知文眼睛一亮,笑著回頭:“四殿下。”
“你還笑得出來,”趙懷謙斜了他一眼,“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自然是知道,我都想很久了。”傅知文聳聳肩。
“不后悔?踏出這道門,你那些理想與抱負,便注定不能實現了。”
傅知文看向面前的宮門,沉默許久后輕笑:“若連眼前的不公都視而不見,即便日后前次萬次再踏此門,我也沒資格再提那些理想與抱負。”
趙懷謙微微一愣。
傅知文沒有多言,朝著趙懷謙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這小子,從前倒是低估他了。”趙懷謙笑著搖了搖頭。
傅知文只做了一個時辰狀元郎的事,很快便傳得到都是,人人都嘖嘖稱奇,漸漸地也開始懷疑大皇子并非無辜,畢竟若是真無辜,傅知文又怎會搭上自己大好的前途,也要重查呢?這幾日待在府中低調做人的趙良鴻聽到風聲后氣得大罵,摔壞了不杯盞。
風風雨雨中,徐家依然在竭力保護徐如意,不讓外界侵擾,傅知寧更是形影不離,半步都不敢離開。
徐如意在這樣的保護中愈發沉默,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又是一個好天氣,傅知寧去廚房端蒸糕,徐如意一個人在院中散步,墻角突然傳來兩個丫鬟碎的聲音——
“傅知文真為了咱家小姐不做了?”
徐如意一愣。
“可不就是,寧愿這輩子不仕,也要圣上徹查。”
“唉,沒想到他這麼有有義,真是小瞧他了,老爺夫人近來也是不好過,不就被人針對,還遲遲不能回安州……要我說,小姐嫁給大殿下就得了,畢竟現在鬧這樣,不僅自己名聲不好,還連累家人……”
“可別胡說,沒聽皇后邊的管事說嘛,想做側妃是有條件的,必須得傅小姐一起嫁才行,傅小姐名聲又沒有被毀,何必要小姐連累呢?”
徐如意安靜站在原地,直到議論的聲音逐漸遠去都沒有一下。
傅知寧回來時,就看到正站在院中發呆,連忙笑著迎上去:“怎麼了?”
徐如意回神,看了眼手里的蒸糕,小小聲地問:“我若跟你說不想吃這個了,你會不會生氣?”
“怎麼會呢,你想吃什麼?”傅知寧好奇。
徐如意想了一下:“炒栗子。”
“這個時候哪有栗子?”傅知寧為難了。
徐如意嘆了聲氣:“要是不能吃就算了。”
“能吃能吃,我這便人去買。”傅知寧忙道。
徐如意挽著的胳膊撒:“我要吃你親自買的。”
已經許久沒有這麼活潑,傅知寧哪舍得拒絕,當即車夫套了馬車,便出門了。
徐如意將送到門口,等上馬車后笑著招手:“再見。”
傅知寧心下疑一瞬,沒有多想便車夫走了。
去鬧市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半晌突然臉一變:“回去!”
馬車急速轉頭,朝著家里飛奔而去。
傅知寧一路沖回家里,沒在院中看到徐如意后心里咯噔一下,當即沖進了房門閉的寢房。
房梁之上,床單做的潦草白綾,徐如意表猙獰,正做最后垂死的掙扎。
傅知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沖過去便將人抱了下來,然后癱在地,腦子一片空白。徐如意一陣驚天地地咳嗽,趴在地上本直不起腰。
靜很快引來徐正和馮書,一看到梁上懸的東西,向來斂的馮書發瘋一般沖到徐如意面前,哭著對又踢又打。
“娘,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徐如意終于克制不住這些日子以來的力,崩潰大哭起來,“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其實什麼都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發大殿下,都是我的錯……”
傅知寧怔怔看著,手腳都抖得厲害,竟是一句安的話也說不出。
徐如意哭了許久,總算在服了安神湯之后不甘心地睡去。
徐家近來發生的這些事,一直沒告訴閉門念經的祖父,可今日鬧出這麼大靜,他不知也知道了。飽經風雨的老人什麼都沒說,只是人給徐如意送了些喜歡的糕點。
傅知寧冷靜之后,也去看了老人,見他面難看,不由得開始擔心:“外祖,大夫也給你瞧瞧吧,你出了很多汗。”
“不必,京都燥熱,年紀大些的時常會盜汗心慌,尤其是急子,這種癥狀更是明顯,都老病了,不算什麼事。”老人拍了拍的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傅知寧應了一聲,面平靜地從老人住出來。
徐正和馮書正寸步不離地守著如意,便一個人坐在院中看月亮,許久之后,一道影出現在他面前。
“你都知道了?”問。
百里溪朝手。
傅知寧眼圈一紅,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兩個人一個坐一個站,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半個時辰后,傅知寧說累了,百里溪才離開。
翌日一早,傅知寧已經徹底冷靜,來一個丫鬟吩咐:“我有東西丟了,也不知是被誰撿了去,如今家里很,不想勞煩大家,你可知道有什麼法子找回來?”
“向府報案吧,說不定就能找回來了。”丫鬟安道。
傅知寧笑著點了點頭,便起去看如意了。
兩天后,坐在桌案前,鄭重寫下一封信,連同一樣件裝進荷包,來還在傅家守著的蓮兒,送去了趙良鴻府上。
“傅知寧的信?”趙良鴻挑了挑眉,嗤笑一聲打開,接著掉下來一支珠釵。
是第一次見時,佩戴的珊瑚珠。
這種私東西,怎麼會送?他心下一,當即打開信件,果然看到在為傅知文求。
幕僚見他角掛起微笑,連忙問:“想做什麼?”
“讓孤求父皇開恩,準弟弟繼續為,愿付出一切,包括說服徐如意放棄指控,”趙良鴻將東西給幕僚,“喏,約了我后日酒樓相見,約莫是撐不住了。”
“肯求饒是好事,也省得咱們費心了”幕僚看到信的容,愁了幾日的眉頭總算舒展,“多事之秋,殿下還是出門為好,不如請來府上?”
“這丫頭得很,條件沒談好,哪敢貿然上門,罷了,孤去會一會就是。”趙良鴻冷笑,“一個人,橫豎也翻不出風浪來。”
幕僚下意識想再勸,可也覺得一個子罷了,又能做什麼。斟酌片刻后開口:“殿下放好書信和信,若敢做什麼,這兩樣東西足夠證明殿下清白。”
“用你說?”趙良鴻嗤了一聲,將東西收了起來。
轉眼便是兩日后。
傅知寧按約好的時間,提前半個時辰到了酒樓廂房,特意多要了幾道復雜的菜。
“都與我打包,我要帶回去給舅舅他們吃。”傅知寧溫和開口。
小二熱答應:“菜比較多,辛苦傅小姐多等片刻了。”
“無妨。”傅知寧頷首。
這家酒樓是從前與徐如意常來的地方,點的幾道菜也都是徐如意喜歡的口味,可惜不能給帶回去了。
傅知寧了懷里的匕首,輕輕嘆了聲氣。
時至晌午,酒樓的人越來越多,趙良鴻來了之后,先打聽一下傅知寧在上頭做什麼,得知點了許多菜準備帶走后,不由得輕嗤:“還真是順手。”
確定沒有異常、還有閑心打包飯菜后,趙良鴻放下大半戒心,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徑直推開了廂房門。
傅知寧回頭,看到他后揚起角。
生得貌,卻一向不利用這個優勢,一旦開始利用,便很有男人能拒絕。
趙良鴻瞇了瞇眼睛,當即朝走去:“許久不見,傅小姐似乎清減許多,可是在為了家中之事煩憂?”
“大殿下。”傅知寧微微頷首。
趙良鴻勾:“不知傅小姐辛苦將孤約來,是準備談什麼條件?”
傅知寧靜了一瞬,問:“誰與你說我是來談條件的?”
趙良鴻愣了愣神,傅知寧突然沖了過來,他下意識去攔,傅知寧突然掏出匕首,將刀柄刺進他的手中。
刺啦——
布料劃破,溫熱的溢出,染紅了趙良鴻的手。
傅知寧捂著自己腰上的傷口,尖一聲:“殺人了!”
正是酒樓最熱鬧的時候,聽到靜瞬間圍了一群人,傅知寧捂著傷跌跌撞撞往外跑,趙良鴻還未反應過來,手中依然握著給的匕首。
“殺人了!救命啊!”
“這個人是兇手!”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食客們義憤填膺,當即沖過來將他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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