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瑋臉難看, 像是吃了個好大的癟。
誰知道賣個房子也能和阮長生上,大概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他沒再說話,手握門板站在門里也沒有。
不知道他在默聲想什麼, 阮溪看著他出聲道:“是不打算賣了?不賣我們就走了。”
說完轉走人, 但還沒,便看到孫瑋緩和下臉說了句:“進來吧。”
這年頭房子仍然不好賣,人家不缺房子的不會買, 部分賺得盆滿缽滿的有錢人也不在房子上花錢搞投資, 只有缺房子的人才會買,比如阮長生這種在這里沒房子的。
難得有人上門來看,他總不能因為點舊仇和憋屈就把人趕走了。
男子漢大丈夫, 就要能屈能。
看他打開了院子大門, 阮溪先過門檻進去, 阮長生和錢釧跟在后面。進去后自然是看院子,院子里面看看,屋子里面也看一看。
看了外院又看院,阮長生好像老人見面一般和孫瑋聊天,問他:“孫老板這幾年看來是混得很不好呀,怎麼都混到賣房子這一步了?”
孫瑋角了,仍是沒說出話來。
上次商標侵權事件發生后,他把那幾年靠盜版薔薇閣賺的錢幾乎全賠出去了。雖說頭兩年賺的錢是在商標法實施之前, 但罰是罰了他在侵權期賺的錢的五倍呀。
辛辛苦苦幾年白干,在本地又丟了大臉面, 他便直接跑南方去了。以為南方會好混點呢,結果也并沒有想象的那麼好混, 混了兩年他也就不打算去了。
但他仍然不愿意給人打工, 還是想自己當老板, 所以就琢磨著想把家里的院子給賣了,弄點錢在手里,跟趟盤個酒樓下來開一開,現在開飯店做餐飲也不錯。
他父母早些年就不在了,姐姐出嫁后這院子就是他一個人的,他想怎麼理就怎麼理。當然他老婆孩子不同意,之前跟他大吵一架回娘家去了。
他老婆說他生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讓他收心隨便找點事做做,賺點錢能簡單過日子就行了。但他可不認這話,他必須要混出點樣子來。
今天看到阮長生來買房子,他就更堅定這個心思了——怎麼著也得干出個樣子來,讓所有人,包括阮長生在,都不能再瞧不起他。
阮長生看他不說話,也就沒再繼續問他這些話,只又問:“孫老板,你這院子打算要賣多錢啊?合適的話我就拿下了。”
孫瑋道:“兩萬。”
阮長生往錢釧看一眼,“喲,不便宜啊。”
孫瑋笑一下,“買不起啊?”
阮長生也看向他笑,“你看我們薔薇閣這幾年生意做的,店都開到外地去了,你說我買不起你這個破院子?我只是覺得不值,貴了。”
阮溪之前和孫瑋并沒有正面說過幾句話,也沒那興致和他多費口舌,只看著他開口道:“兩萬確實有點貴了,你要是便宜點的話,我們可能就買了。”
孫瑋急著賣房子,自然問:“你們能出多?”
阮溪很干脆地回答道:“一萬二。”
直接一下子殺了八千下去,孫瑋自然不同意,“開什麼玩笑,怎麼也得一萬八。”
錢釧在旁邊開口道:“你看你這院子值一萬八嗎?和我們現在住的那套差不多,那套就是一萬二,你要兩萬一萬八等于是獅子大開口。”
孫瑋道:“你們買那院子可是三年前,現在什麼東西沒漲價?”
他說的自然也有道理,于是兩邊來回還了半天價,最后定在了一萬五。
但阮長生沒有打算立馬就買,所以今天沒有帶錢過來。于是和孫瑋說好了價格,準備走人道:“那我明天來找你簽合同辦過戶。”
孫瑋倒比他著急,只說:“也別明天了,合同我早就準備好了,今天簽完立馬能辦手續。過幾天審核結束,結了尾款房子就是你們的了。”
阮長生和錢釧往彼此看一眼,又看向阮溪。
阮溪直接點點頭道:“行吧,那五叔你去銀行取錢吧,順便把需要的各種證件資料全部帶過來,我和五嬸在這等你。”
于是阮長生便就騎車回家拿證件拿存折,又往銀行取錢去了。
取完錢回來和孫瑋簽了合同,趁著房管局的人還沒有下班,連忙又去房管局把過戶手續給辦了。辦了手續還剩最后一筆尾款,要等審核結束再給。
出了房管局大門,阮長生說:“那就再等幾天吧。”
孫瑋道:“,我在院子里等你們。”
說完沒什麼客氣話好說,孫瑋便先騎車走了。
阮溪阮長生和錢釧也沒多在外面逗留,順路買了點菜,回家做晚飯。
做著的時候凌爻下班回來,自然幫著一起忙碌。
忙碌完洗完手在桌邊坐下來吃飯,阮長生喝一口稀飯開口說:“房子拿下來我們搬過去,以后可就不能每天這樣在一起吃飯了,真的就分家了。”
阮溪看著他笑笑,“住得寬敞點不好嗎?”
其實他們早就分家了,注冊公司的時候就把一切全都分好了。
反正離得近,也沒必要搞得跟什麼似的,阮長生又道:“以后我們一家就有自己的房子了,算是正兒八經就扎下了,是好事。”
就算一家人不住一起,那工作還在一起呢。
凌爻自然聽明白了,開口問:“找到院子了?”
阮溪沖他點點頭,“今天我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來找我,剛好就說有人要賣院子去做生意。我們過去看了看,覺得不錯就定下來了。”
沒等凌爻開口,阮長生又說:“因為這房子是孫瑋的,我這心里其實不大舒服,不想住他住過的房子。要不是實在不好找,我今天肯定不要。”
阮溪笑起來看著他說:“越是孫瑋的越得要啊。”
阮長生不明白,“為什麼?”
阮溪清清嗓子賣個關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因為孫瑋以后會后悔賣房子的,尤其還是賣給了自己的死對頭阮長生,那真的是他自己在往阮長生里塞錢,到時候他肯定會悔到想把現在的自己死。
晚上梳洗完上床睡覺,凌爻習慣把胳膊到阮溪腦袋下。阮溪枕著他的胳膊側看著他,和他說:“五叔五嬸要是搬走,這里就剩我們了。”
凌爻嗯一聲,“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阮溪抿著笑意問:“你想做什麼?”
凌爻把被子一拉蓋過頭頂,翻過去,“你應該問怎麼做……”
……
最近這段時間凌爻接手了一個新的項目,所以比較忙,星期天的時候也要去單位加班。星期天他不在家,阮溪有時候會約朋友,大部分是在家看書忙設計。
今天阮溪依然在家忙手里的事,并且看著阮大寶學習。阮長生和錢釧去新買的院子里大掃除去了,沒讓阮溪過去,家里便只剩下阮溪和阮大寶。
阮大寶寫完語文作業以后,舉手申請:“大姐,我想看會電視。”
阮溪檢查一下他剛完的作業,點頭道:“看一會吧。”
于是阮大寶喜滋滋地過去打開電視,調好電視臺,開始看這一年的熱播大劇——《西游記》。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師徒四人去西天取經。
阮溪休息的時候倒了水喝,也過來和阮大寶一起看。
正看著的時候,忽聽到院子里傳來一聲:“大姐。”
阮溪轉過頭去看,只見是阮秋月過來了。
阮秋月去年考大學來了這里,星期天要是出空會來找阮溪玩。
阮溪也不和客氣,只招招手說:“快來一起看電視。”
然阮秋月還沒走上正房門前的臺階,忽又聽到外面傳來兩聲汽車的喇叭聲。有些好奇地回頭,但也沒當回事,抬起腳繼續上臺階。
但還沒進屋,忽又聽到大門上有人拍門。
于是看著阮溪說:“好像有人敲門。”
阮溪放下水杯起去看,剛到大門上便看到了謝東洋。
謝東洋笑著出聲和打招呼,并不往院子里來,而是阮溪:“我把車給你開過來了,你出來看看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我再給你換一輛。”
阮溪聞言忙出去看,只見胡同里停著一輛白小轎車。
這年代的東西沒什麼可挑的,能有就不錯了,阮溪笑著滿意道:“好的。”
謝東洋:“那你上去開試試。”
阮溪確實也是提前備了駕照的,直接走去車邊打開車門,進去試著開了一下。開完還是停回自己家院子的大門外,下來跟謝東洋說:“可以,就這輛了。”
把車停好請謝東洋進院子里去喝茶,阮大寶這時卻從院子里跑出來,到胡同里看新鮮來了。不一會他的好朋友也過來了,都圍著小轎車打轉。
阮大寶炫耀地說:“厲害吧,我大姐買的。”
阮秋月也在外面看了一會,但沒跟這些小屁孩多呆。當然不認識謝東洋,自己也是來玩的,所以回屋里后沒有摻和說話,直接坐下看電視了。
謝東洋今天看起來沒那麼忙,在炕榻上坐下來和阮溪喝茶閑說話。
他喝茶潤了嗓子說:“你先開著,產權證這兩天就給你辦好。”
阮溪笑著道:“還是三爺您做事靠譜。”
謝東洋完全不客氣,也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那可不,我對誰不靠譜,對您也得靠譜。掉鏈子這種事,這輩子就只能發生那一次。”
說起當年的自行車掉鏈子,阮溪忍不住笑。
上次就說了半天話,這次見面自然就完全沒生疏了。而且兩人今天都不急,沒什麼事,慢悠悠地喝茶,聊的話題也就更寬泛了一些。
謝東洋喝了茶問阮溪:“對了,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阮溪往房間里指一下,里面掛著和凌爻兩個人的婚紗照。
謝東洋往下下腦袋,越過落地罩看過去,看完了婚紗照笑起來說:“不錯,您這眼可真是夠高了,您這對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不過他又說:“我還以為會是姓許的那個兄弟呢,他也不錯。”
阮溪看著他笑一笑,“我和許灼那就是普通朋友。”
謝東洋道:“我知道的,和我一樣嘛。”
阮溪自然又問他:“那你呢?”
他那神孩子可能都上兒園了,他出去混這麼多年,別還放不下單著吧?
如果真還單著的話,那他就是認識的人里當之無愧的第一大種了。
謝東洋笑起來,“我還沒有結婚,不過也快了。對象比我小幾歲,歌舞團的,今年參加了青歌賽,名次還不錯,等我以后資金充足,給開個唱片公司。”
阮溪聽完有些驚喜,“你可以啊,找了個歌星啊?”
謝東洋謙虛道:“小歌星小歌星。”
阮溪看著他:“那你結婚可得請我去啊,雖然我結婚沒有請到你。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還可以幫你們設計制作婚紗禮服,獨一無二的那種。”
謝東洋連忙道:“溪爺給我設計禮服是我的榮幸,我還敢嫌棄?”
阮溪自是笑得客氣:“不嫌棄就行。”
阮大寶和他的朋友在胡同里一直玩到將近中午,不時就跑去轎車的后視鏡前照照鏡子。這次正照著的時候,忽從后視鏡里看到他爸媽回來了。
阮長生和錢釧看到轎車都驚訝了一下,只問:“你大姐把車買啦?”
阮大寶說:“對啊,人家把車直接開過來的。”
阮長生和錢釧進院子進了屋,才知道阮大寶說的人家是謝東洋。第二次見面便算是人了,他倆笑著和謝東洋打招呼,順便也招呼了阮秋月。
阮溪問阮長生和錢釧:“打掃好了?”
錢釧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解,“還沒有,吃完飯下午再過去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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