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阮溪這麼說,原的二嬸孫小慧笑著接話道:“你要不稀罕,都給我們小潔穿。”
阮溪看向自己這位二嬸,還沒開口說話,便聽到旁邊劉杏花不客氣道:“這話也就你能說得出口,服是寄給小溪的,都給小潔一人穿?一天穿幾件?”
孫小慧被噎得斂了笑意,低頭吃著玉米饃饃沒再說話。
既然劉杏花堵了孫小慧的話,阮溪自然也就沒再出聲了。憑著原的記憶知道,這位二嬸是個有點便宜就想占的人,和之間的婆媳關系也不大好,最近尤其張。
但劉杏花的家庭地位擺在這里,叱了孫小慧,孫小慧也不敢板出聲。
阮溪安靜吃飯,適應著新環境不多說話,忽又聽到堂弟阮躍華出聲說:“,最近家里怎麼都吃咸菜啊,一天三頓吃咸菜,我都快吃齁住了。”
劉杏花就著咸菜說:“哪能天天吃,山上的銅礦又不是你家的。”
至于一天三頓吃咸菜的真實原因,阮溪也是知道的。因為原的五叔阮長生快能娶媳婦了,劉杏花從不久前開始省吃儉用攢錢,預備著給阮長生當彩禮娶媳婦用。
年齡小的堂弟阮躍華不清楚,其他人應該多都明白。
對于這個事,孫小慧則是心里明白那也有意見,而且擱在心里憋了有段時間了。
在心里冷哼,但面上什麼都不顯。
晚飯后進到屋里頭準備睡覺,便忍不住了,開口向丈夫阮長貴先抱怨:“是小溪自己說不稀罕的,我說一句都給小潔穿咋了嘛?不稀罕,我們小潔稀罕啊。”
“你當沒聽見就行。”
阮長貴在山上挖一天銅累得很,敷衍一句倒下頭就睡。
孫小慧話還沒打開說呢,看阮長貴這樣,心里瞬間更加氣悶。
原本還想說一說最近家里伙食越來越差的事,還有分家的事,也都只能自己噎下去了。
阮溪和阮潔的房間里。
阮潔在油燈下擺弄葉秋雯寄來的那些服,有花褂子有連,還有一套式的軍裝。軍裝是這年頭最時髦拉風的服,穿出去最能出風頭。
阮溪對這些服都不興趣,為服裝設計師,什麼好服沒見過。這年代資貧乏舉國貧困,溫飽還是個問題,至于服自然沒多花樣。
借著油燈的在看上的傷,手指一下嘶一口氣。村子里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像現代那些消毒消炎的藥水自然更沒有,磕磕只能由著傷口自己好。
阮潔穿好一件波點連,提起面給阮溪看,問:“姐,好不好看?”
阮溪放下傷的胳膊,看向阮潔,敷衍:“好看。”
阮潔角和眼底的歡喜藏也藏不住,“這次你真不挑呀?那這條子就給我啦?”
之前葉秋雯寄服來,都是原先挑選,把好看的都挑走,剩下的給阮潔。而那些好看的服等原穿膩了,再給阮潔穿。
阮溪無所謂,“喜歡那就拿去好了。”
阮潔高興得笑起來,瞧著連發梢都是飛揚的。忍不住拎著子轉圈,像只花蝴蝶。
房門的碎花布簾子外忽傳來一聲清嗓子的聲音,忙停下來站穩。
清嗓子的是阮長生,他打過招呼從門外打起碎花簾子,人并不進來,只手往床上扔了些東西。
阮溪和阮潔一起轉頭去看,只見是幾塊糖。
看到這麼金貴的糖,阮潔眼睛一亮,看向阮長生問:“五叔,你哪來的呀?”
阮長生一副二流子模樣,“給你們就吃,問那麼多干嘛?”
走前不忘囑咐:“一人兩塊平分,可別打架。”
阮潔的注意力被糖吸引,看阮長生放下簾子走人,忙轉到床邊坐下來,手撿起四塊糖,往阮溪手里送兩塊,小聲說:“肯定沒給大哥和小弟。”
家里跟阮溪阮潔同輩的還有兩個,阮躍進和阮躍華,是阮潔的親哥哥和親弟弟。
阮長生喜歡阮溪和阮潔,不喜歡阮躍進和阮躍華,所以平時要是在外面弄回來什麼好吃的,都是私下悄悄送給阮溪和阮潔,不給那哥倆。
阮溪接下阮潔遞過來的兩塊糖,心里忍不住慨——穿越前這都是看不上眼的零食,現在卻了一年見不到幾次的金貴吃食。
吹了燈躺在床上,阮溪沒有半點困意。
阮潔在旁邊睡了,呼吸均勻,偶爾翻一下子。
阮溪看著頭頂白的蚊帳,聽著帳外細小的蚊子聲,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回到現代社會大概是不可能了,必須得用現在這個份活下去。雖說現在生活貧困日子很難過,但好在知道,時代變革以后日子會越變越好。
不想寫信去軍區,讓父母現在就接去過去一起生活。一生要強,向來不干求人的事。
當然如果父母主提出接過去,也不會拒絕,畢竟這本來就是“”應得的。軍區和貧困山區比起來,配套設施齊全,生活自然更舒適,也能給帶來更多的便利和資源。
但是按照原文劇來說,他們現在還不方便接過去。加上七十年代國家對人口流管控極其嚴格,到都有扛槍的糾察隊,所以眼下這幾年,走不出這大山。
走不出大山,讀書也就了問題。
原現在才十四歲,正是讀書的年紀,但因為鳴山上沒有老師,所以早兩年前就不上學了。上學得去外頭的鎮上,山路就得走兩天,沒法上。
再說這年代,讀書無用論被奉行,全國上下也沒多人正經讀書。鬧革命之前眼村也是有老師的,教孩子們讀書識點字,鬧完就沒有了,大家也就都不讀書了。
阮溪翻個想——總之也沒事干,要不想辦法攢臺紉機,干老本行好了。
從原的記憶中知道,這個年代的裁還是十分人敬重的,日子過得相對來說比較舒服。但凡誰家要做裳,都要把裁請到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但這事又不是想好了就能干的,這年代的紉機和收音機、自行車、手表一樣都屬于奢侈品,又貴又要票,尤其在這貧困山區,整個鳴山也未見得有幾臺。
阮溪再次翻個。
就算擁有了紉機,原沒有這方面的技能,如果突然給人量裁剪做服的話,也不合適,大概率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如果能夠讓一切都順理章,那必須要……先拜師?
阮溪轉個子仰躺——對,拜師!
即便是夏天,山里的清晨依舊是涼颼颼的。
阮溪洗漱完站在屋里扎辮子,把辮子編好,在發梢上綁起頭繩。
因為了點傷,也沒什麼要事,早上多睡了一會也沒有人起來。
扎好辮子又拿著鏡子多看了會“自己”,鏡子里的姑娘長得十分致漂亮,不管是臉型還是五都有一種天然的靈氣,尤其眼睛靈,像是深林里的小鹿。
把兩辮子捋順在面前,出去到正廳里吃飯。
家里人都出去了,只還剩劉杏花在家。
吃飯的時候阮溪問劉杏花:“,家里還有蛋嗎?”
劉杏花坐在門邊納鞋底,“有,攢著呢,你想吃蛋啦?”
阮溪咬一口玉米饃饃就一口腌菜,“我昨天掉山坳里摔暈了,是被人救起來的。他背著我走了好遠的路,我想著應該謝人家,所以就想給他煮兩個蛋吃。”
劉杏花看阮溪一眼,“那是要謝,我去給你煮兩個。”
阮溪把碗里剩下的飯一口吃完,端著碗站起道:“我自己去煮就行了。”
端著碗到廚房,洗碗洗鍋找蛋,隨后把兩個生蛋放到添了水的鐵鍋里。
雖說原主所有的生活經歷和技能都在腦海里,但在灶后坐著點火的時候,阮溪還是嗆了左一口右一口。好不容易把土灶點著了,臉也抹黑了。
一邊咳嗽一邊燒火,劉杏花在外面頭問:“小溪,行不行啊?”
阮溪平復氣息,“行的啊,沒問題。”
劉杏花拿針尖頭皮,“不行你我啊。”
阮溪憑自己的能力用土灶煮了兩個蛋,其中有一個還炸了殼。
把蛋晾干,裝進自己的黃書包里,背著書包出門。
沿著山路找到凌家住的吊腳樓,阮溪到門前敲門,發現屋里面沒有人。于是轉離開,又在附近找了找,最后在一山坡上看到了小男生凌爻。
凌爻正在放生產隊的豬,豬在埋頭吃草,他坐在山坡上看書。
阮溪徑直走到他面前,笑著說了句:“好安逸哦。”
凌爻抬起頭看,認出后,出十分禮貌的微笑道:“你好。”
阮溪在他旁邊坐下來,從書包里掏出兩顆糖和兩個蛋,送到他面前,“謝謝你昨天幫助我,這是一點謝禮,希你不要嫌棄。”
糖和蛋,凌爻哪里敢說嫌棄。
自從跟著父母到鳴山以后,他就沒再嘗過糖的味道。蛋倒是吃過,但是一年也吃不了幾次。有時候生病太難,他母親才會沖一顆給他喝。
他沖阮溪搖搖頭,“也沒幫到什麼,不需要的。”
阮溪記得他背著走了很遠的山路,看他這瘦弱單薄的板,那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把糖和蛋直接塞進他手里,“必須收下。”
凌爻看看手里的糖和蛋,再看向阮溪。上明亮的眼眸,他知道自己爭不過,便拿了一顆糖和蛋送回阮溪手里,“一起吃吧。”
阮溪笑笑,收下那顆糖,把蛋仍塞給他,“我不喜歡吃蛋,噎得慌。”
凌爻這便沒再推讓,收下了一顆糖和兩顆煮蛋。
大概因為凌爻是自己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也可能是因為凌爻長得,格又向乖巧惹人憐,阮溪對他有一種自然的親切。
想起昨晚他和他母親的對話,看著他又問:“你不認識我呀?”
凌爻微抿低眉點一下頭,“嗯。”
“那你認識大隊書記阮志高不?”
凌爻再次點頭,“認識。”
“我是他親孫,我阮溪。”
“哦,我凌爻。”
阮溪眼眸帶笑,“我認識你,你們剛來的那一天,我還到吊腳樓去看熱鬧了呢。聽說你們是大城市來的,村子人都覺得新奇,全趴在吊腳樓外頭著看。”
凌爻也記得自己來眼村的那天,從鎮上走山路上來,整整走了兩天。他和他母親的腳都磨出泡粘在了鞋底上,他母親紅著眼眶忍了半天,忍到半夜還是沒忍住哭了。
他父親實在不忍心,讓他母親帶著他回城里,最好是直接離婚斷絕關系,但他母親怎麼都不同意,再難也要陪著他父親,之后一家三口就這麼住下來了。
凌爻本來就是不說話的子,到眼村后話就更了,每天除了給生產隊放豬放牛,剩下的時間就是自己看書學習,不與任何人往。
他不提這些,微微笑一下說:“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沒什麼新奇。”
阮溪也沒有和他深聊的打算,東西送到表達了謝意就可以了。從凌爻旁邊站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書包說:“好了,我就不打擾你看書了。”
凌爻看著影消失在林間,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蛋和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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