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氏一脈如今住在源寶鎮東街, 當初被陳副尉一行兵送至饒州城,得知想要在饒州城落籍需要每人一百兩銀子,聞家從老到差不多三十來人,聞老爺子的子孫輩很旺盛, 三千多兩銀子倒也拿得出, 但饒州城五進的宅子也不便宜, 想要住在好點的位置,五進宅子起碼也得二千兩銀子朝上。
當初聞家雖沒被抄家,但暗地里也拿了不銀錢暗中打點。
等到被流放之前, 那些差更是如蝗蟲過境,搶奪了他大半的家業。
其實當初庶沒進宮之前, 安平公只是安平伯,沒甚家業,后來庶進宮,慢慢到妃子, 再到皇后, 期間他也跟著人敬重,積攥下不家業,但這些家業,新帝跟伏貴妃豈會真的讓他全都帶走, 所以那些侍衛拿走他幾乎快全部的家業也是上頭授意的,聞老爺子不敢說甚, 等到被流放時,聞家全部家業不過就萬兩銀票。
這萬兩銀票, 路上打點又用去幾百兩, 等到了饒州城, 得知這里的落籍費還有買宅子的錢都不便宜, 便有些不想在城落籍。
聞老爺子知曉坐吃山空的道理,家中現在也沒鋪子跟營生,全家都沒半點進項,家里也沒人會做生意,家中的奴仆,還有京城那些鋪子的掌柜都沒辦法跟著他一起走,全部被發賣的發賣,遣散的遣散,真要在饒州城,他上剩余的幾千兩怕也不夠看,所以就選了源寶鎮。
也是想著慢慢來,源寶鎮落籍每人只要十兩,挨著衙門這邊的五進宅子也比饒州城便宜一半,所以最后選擇距離饒州城最近的源寶鎮落籍,落了籍買了宅子,再買些田地跟鋪子,看看做什麼營生。
要是賺的多,以后把營生都轉去饒州城也是一樣。
哪怕士農工商中,商人是最低賤的,聞老爺子也沒打算放棄經商。
他心里清楚,沒有銀錢傍,哪怕是讀書人都得挨過的不如意,還不如多賺些銀錢,起碼吃喝不愁,奴仆群。
至于讀書科舉,聞家跟豎王那一脈,三代都不允科舉,讀書怕是不。
甚至聞老太爺還想著讓孫聞蘊靈進宮給新帝做妃子,他是有這個信心的,聞老爺子還未出嫁的孫中,大房的聞蘊靈長的最是明艷,只是邊城距離京城上千里地,怎麼把孫送進京還是個問題,都要慢慢的運轉。
聞蘊靈今日出來,后跟著的是大房的另外個庶出,也是聞蘊靈庶出妹妹聞蘊香,穿著打扮自然不如聞蘊靈。
另外兩個年,許沁玉記得他們好像白姨娘的兩個孫子。
白姨娘就是聞老太爺的另外個妾氏,生育一一子,兒自然早就出嫁,兒子就是聞老太爺的三子,也是庶子,也已經娶妻生子。
白姨娘是良家,當初被聞老太爺看上,白家父母又已經病逝,就被兄嫂做主給了聞老太爺做妾。
白姨娘生的貌,當初的聞老太夫人怕白姨娘獨寵,于是才把邊的婢也給聞老太爺抬做了妾,也就是聞氏的生母桂姨娘。
兩個姨娘之間倒沒什麼,這些年一直和和氣氣,聞老太夫人因為這個,對桂姨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覺得桂姨娘是自己抬起來的妾,就應該跟一起打白姨娘,直到聞氏進宮后做了妃子,聞老太夫人才不敢再對桂姨娘有什麼臉,恭恭敬敬的。
也正是因為這些年恭敬,等到聞氏出事流放,聞家也被牽連流放,聞老太夫人對桂姨娘痛恨,欺負的也更加狠了。
許沁玉并不是很確定后面跟著的和兩個年是大房庶和三房的兩個。
因為聞家一脈,那子子孫孫真是多,想到聞家這一脈的子子孫孫,腦袋就有點嗡嗡作響,因為是真的人多。
聞老太爺有兩嫡子一庶子,這還好分辨。
可這兩嫡子又娶妻納妾在生子生孫。
也就白姨娘生的三房庶子只娶了房媳婦,不愿納妾,因為娶媳婦娶的晚,也有兩兒子一閨,都還不到親的年紀。
好像就是這兩年,就是三房的兩個兒子,白姨娘的孫子。
因為流放路上時,那次大石頭躲雨之爭,聞蘊靈想要帶著人過來跟干架,這兩年不在,站在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聞蘊靈,所以許沁玉對他們也有點印象的。
因為聞家人數太多,許沁玉也就是從原記憶里知曉,分辨不出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聞蘊靈,還是因為聞蘊靈流放路上一直找事,特別招人煩。
許沁玉都不明白怎麼想的,家族都落了難,怎麼還喜歡招惹是非,真是腦子有病。
見聞蘊靈自己湊過來,雖上是打著招呼,語氣卻有些洋洋自得。
許沁玉一點面子也不給,扯冷笑聲,“好狗不擋道。”
裴嘉寧瞧見聞蘊靈過來,面就不太好起來,討厭聞蘊靈,并不想跟打道,結果聽見四嫂這麼一說,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果然還是得四嫂,上去就直接打臉。
聞蘊靈瞪了裴嘉寧一眼,后又傳來兩聲噗嗤笑聲,回頭去看,是三房兩庶弟。
聞蘊靈氣得不行,喊道:“聞順,聞順功,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病,沒瞧見這人欺負我?你們跟著笑什麼?還有說好狗不擋道,你們可是跟著我一起過來的,在口中也是狗,笑什麼笑你們是豬嗎?”
“本來就好笑的。”兩兄弟嘟囔。
也不知大房這聞蘊靈怎麼想的,非常穿這樣一畫著妖妖艷艷的妝容出來逛,他們本不想出門,是被老太夫人著跟上的,說的是,“我們家蘊靈生的貌,這般小地方的人沒什麼見識,怕他們有什麼壞心思欺負蘊靈,你們也一并跟上守著蘊靈,蘊靈要是點傷,我唯你們是問。”
還有狗就狗唄,在聞家,他們三房不就跟狗一樣的存在。
兩兄弟目沉了幾分,倒是收斂了上的笑。
聞蘊靈沖兩個庶弟發完脾氣,又回頭沖許沁玉冷笑,“我不過好心好意跟你打聲招呼,想著畢竟都流落到此地,兩家又是如此親近的親戚,自然該同心協力,之前流放路上的確有些誤會,那時候大家心都不好,難免有些爭執,但如今都在源寶鎮,怎麼也該相互扶持,四嫂,你這般說是不是過了,你該同我道歉,我便也能原諒你。”
許沁玉覺得就算想要兩家結,也是不安好心有利所圖。
所以更加不會搭理,“你到底是好心還是別有用心,我有眼自己能瞧得清,瞧你就是黃鼠狼給拜年,不安好心。”
這話就是罵聞蘊靈是黃鼠狼。
聞蘊靈到底世家嫡,在京城跟人吵架也不是這樣吵的,都是綿里藏刀,哪有這麼上來說人是黃鼠狼的,不會這種吵架方式,竟一時不知怎麼反駁,氣得臉都白了,手都有點哆嗦。
尖,“許沁玉!”連四嫂也不喊了。
許沁玉看一眼,嘆口氣,“你別這般大聲,我聽得見,那我先走了。”
實在不想跟聞蘊靈說話。
聞蘊靈見油鹽不進,轉就走,越發生氣。
自己現在就帶了個整日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庶妹,還有兩個平日里就不對付的庶弟弟,想要讓他們上前揍許沁玉,也覺得三人不會幫自己。其實沒打算親自手揍人,披著兔斗篷,畫著明艷妝容,又豈會當街跟人撕扯頭發,太難堪了,更擅長指揮其他人幫。
何況,不能真的跟許沁玉打起來。
今日出來的確是閑逛,見姑母一家純屬意外。
但也的確起了點心思,是自己的小心思。
知道聞家現在的況,也知祖父選源寶鎮沒有選饒州城落籍是因為恐怕沒多銀錢,所以才選擇源寶鎮,一開始也不太愿意住在鎮上想住城里,后來也想通了,留在鎮上也好,先找到可以賺錢的營生就行。
但是來到鎮上也有快三個月,家里坐吃山空,沒有任何進項。
祖父在東街這邊買了兩個商鋪,自然是空的商鋪,他們也不知道做什麼營生,兩個商鋪也只能先空著,每天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的開銷都是一大筆,不僅祖父祖母愁,也擔心,擔心以后沒銀子花,過苦日子。
現在家中為了省銀錢,都沒買奴仆。
家中家務都是三房的人做,就連桂姨娘和白姨娘也都需要干活。
還有姑母,姑母在家漿洗,也知道姑母來家里漿洗是為了想跟桂姨娘邊照顧著,其實對姑母在不在家里干活沒甚覺,大概是祖母覺得姑母做皇后時自己了很多氣,所以現在讓姑母留在家里漿洗也能出出氣。
這次出門見到許沁玉,想到前兩日聽見聞順聞順功兩兄弟說的話。
兩兄弟躲在后門說南街那邊有好吃的魚吃食賣,好像是聞姑母的兒媳做的營生。
兩個兄弟一個十三,一個才十一,還是半大孩子,嘀嘀咕咕,想起自生活在聞家,以前京城時候雖總被老太夫人責罵,但吃喝不愁,現在連吃喝都愁,大房二房還能吃的不錯,他們三房都只是吃豆粥和煮菜,因為祖父跟老太夫人說要節省。
知曉四嫂能夠做吃食賺銀錢,不免帶上幾分羨慕的語氣,還說也想出去找活計做,想養家。
所以聞蘊靈知道許沁玉大概自己做吃食擺個小攤子,賣的什麼還不清楚。
想起流放路上,許沁玉給那些兵煮的吃食聞起來的確又鮮又香的,心里就有個想法了。
攔下許沁玉就是想跟講和,試試做的吃食到底如何,要真是跟兩兄弟說的那般味,是想打算兩人一起開個酒樓,讓娘出銀錢,許沁玉出手藝,還想著自己這也算便宜許沁玉,等把酒樓開起來,讓做大廚,一個月給二十兩銀子。
本不知道許沁玉鼓搗的那些吃食,隨隨便便一個月就能賺上二三十兩,這還是自己一個人弄的,要真是開食肆酒樓,不知能賺多。
誰知許沁玉本不搭理,還罵是黃鼠狼!
罵完還跑啦!
見到許沁玉轉就走,頭都不帶回的。
聞蘊靈又氣又惱的,立刻回頭指揮兩個庶弟,“聞順,聞順功,你們給我把攔下來!”
兩人翻了個白眼,沒搭理。
然后聞蘊靈就被氣哭了,眼淚豆子順著臉頰啪嗒就往下掉,主要是被許沁玉氣得,又見庶弟不幫,更加生氣,就沒忍住。
見一哭,聞順聞順功拔就跑,打算晚上天黑在溜跑回家,不然白日回,聞蘊靈跟聞老太夫人一告狀,又要罰他們跪上半天,不如晚上回,白日在跑出去,幾天不著家,看老太夫人怎麼罰他們。
留下的大房的庶聞蘊香弱弱的說,“姐姐,你別哭了。”
聞蘊靈哭得臉上妝都有點花了,見周圍有人指指點點的,氣得跺腳,捂著臉,轉往家里跑去。
聞蘊香嘆口氣,慢慢的跟上。
許沁玉遇見聞蘊靈倒也不覺得壞了心,就沒把聞家一家子放在心上。
只是沒想到聞老太爺會讓一家子在鎮子上落籍,還以為他們會留在饒州城,之前想著要是聞家人都留在饒州城,那婆婆生母桂姨娘豈不是也要留在饒州城,婆婆想見上一面都極難,何況聞家人也不會好好善待桂姨娘的,現在知道聞家都在源寶鎮上,就有點別的想法。
桂姨娘是婆婆的生母,濃于水的親割舍不掉的,婆婆肯定也日日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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