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已過,大雪還未消融。
沉重的積雪彎了路邊樹木的枝頭,偶爾掉落,砸在地上發出“噗”的沉悶聲響,伴著跑步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踩雪音,在沉重的氛圍中牽起稍顯愉快的節奏來。
沫從家裡出來,一路狂奔,在清晨的街道上引得路人連連矚目。
為什麼要跑的這麼急?
因為,再晚點絕對遲到!
為什麼會遲到?
沒錯,萬惡的開學日!
沫心裡罵了緋音無數遍,不僅忘了今天是自己開學的日子,還在昨天拉著自己和薰鬧到半夜才休息,要不是薰醒來後猛地想起自己今天開學,沫能想象的出老師的臉絕對嚇死人。
新學期第一天。
出乎沫的意料,除了他遲到,竟還有好些人沒來。
大致了一圈,沫皺起眉頭,子熙沒來學校,除了,依人也沒來,好幾個跟們關系好的孩都不在,看起來班主任沒在意這件事。
發生了什麼?
心不在焉的上完一節課,沫向同桌打聽。
經過一冬的頹廢,胖了好多的緒瀝神神的樣子,低聲在沫的耳邊說:“你沒聽說嗎,子熙他們家裡被黑道的人盯上了啊,聽說是仇殺,不過也有人說他們家裡借了高利貸,付不出錢最後讓那些人通緝了。”
仇殺?還通緝?!
沫愣在了座位上,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前幾天子熙還跟自己在雲夢澤家裡玩,現在就讓追殺了?
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他好像進到了另一個時間線上!
“當時弄得靜很大,聽說子熙的家人都被那些暴徒抓走,然後集中在家,連人帶房子被活活燒灰。甚至好多跟家有關系的人也都到牽連,失蹤了好多,前段日子大家還在街上看到有暴力團夥。”
沫不敢相信,只是緒瀝認真的表讓他不得不信,沫十分擔心的說:“怎麼會??????”
“一開始,大家都不信,但現在你也看到了,班裡這些人還有依人都沒來學校,說不定也有些事。”緒瀝歎了口氣,也憂心忡忡。
“你的意思是,這些沒來的,或許都是因為子熙?”沫更匪夷所思了。
緒瀝沒說話,沫的臉很難看。
如果是這樣,那麼子熙現在一定很危險!
不行,要去找子熙!
沫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就要讓緒瀝給自己請假,卻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子熙才說過“我們,只是朋友”。
眼神有些暗淡,但沫只是遲疑了一下,就猛地起,“沒時間猶豫了!”
“怎麼了?”緒瀝被氣勢洶洶的沫嚇了一跳。
“幫我跟老師說聲,我難,要早退。”
沫丟下這句話,就朝教室外走去,路過後門時,順帶拉起睡眼朦朧的夏木。
緒瀝自然知道沫想做什麼,沒說話,只是又歎了聲起。
??????
“幹嘛?這麼急。”
睡了一半被人暴的打擾後,夏木可是打算打人的,但沒想到居然是沫,又看到沫一臉急切的憂慮樣,夏木才下火氣,皺著眉問。
“去找子熙,有危險。”沫拉著夏木就朝校門外跑。
夏木聽到後,眼神有些複雜,甩開沫的手:“這件事啊,那你自己去就好,沒必要拉著我,那些暴徒已經被抓了,子熙也沒事。”
沫本來看夏木停下來,還有些奇怪,接著聽到夏木的話,愣了。
“子熙沒事?”
“跟有關系的人都死了,卻因為跟咱們去中國才躲過一劫,也不知道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夏木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沫也沉默了。
夏木自己揮了揮手朝教室走去。
沫沉思了片刻,轉朝校門走去,他覺得,子熙現在需要有人陪著。
半個小時後。
沫站在原本屬於子熙家的位置,看著這堆已灰燼的廢墟,確認子熙不在後,又朝依人的家走去。
一路上,他不停的打著電話,發著信息,然而子熙跟依人都沒有回複。
沫有不好的預,雖然,現在的況也讓人心。
果然!
當看到依人家的公寓也被燒毀,沫的臉徹底變了。
連家都沒有了,那們去了哪?
們能去哪?
沫很擔心,他找了所有能打聽到的跟子熙有關系的人那裡,但無一例外,那些人都消失了,有更多的,連房子都了廢墟。
不僅僅是親人,朋友,連關系稍好的鄰居都被牽連。
一路找來,沫的心在抖:那些人太殘酷了,他們本不打算讓子熙活著。
下意識的想給薰打電話,在幕本,沒有誰能躲過薰的雙眼。
但是一想到薰的態度,想著那次冬雪中的花遍地,沫還是收起了手機。
這麼大的事,薰不可能不知道,但沒有阻止,當然了,想來薰更喜歡看到這樣的事發生才對。
沫很無奈的想著,他不是沒想到那個更可怕的可能,只是不敢繼續去想。
薰跟緋音,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
沒辦法,厚著臉皮又推開香格裡拉的門。
醒宿醉的男人,用“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這個代價,沫知道了子熙的所在。
花夏。
一個沒有名字,卻總是有著迷人花香的小公園,說是公園,其實更像是小片廢墟。因為花開會給人一種夏日的覺,所以,人們就它“花夏”。
這裡,離花海很近。
在幕本東方的邊緣,除了那座大的不像話的私人領地外,一大片地域完全沒有其他建築,不知什麼原因,也沒有人去那周圍建房什麼的。
所以,很安靜。
人們都知道那片私人領域花海,因為種了很多花,所以總是布滿了濃鬱的花香。而周圍的那些空曠的土地,除了被花海飄來的花香彌漫外,也因為偶爾有花海中的花種飄散,所以長著的花朵。
至於花夏,其實不過是因為地勢的緣故,長了許多花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靠近旁邊那片神的花海,所以,這裡平時基本沒有人會來。
“咳,咳!”
現在,卻有聲音傳來,是咳嗽的聲音。
一個深的簡陋帳篷,搭在白的雪地上,一個麗的,在帳篷前生著小火堆,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就從這裡發出。
留著長發,卻並不,反倒有些雜,似乎有段時間沒有打理清洗了。原本總是活力跟青春的臉頰,此刻也是一片憔悴。
“咳——”
隨著劇烈的咳嗽,本就虛弱的的跟著抖,臉上出痛苦的表,眼裡含著淚,咬著牙著眼前火堆上的小鐵鍋。
水閣子熙。
遠遠地,沫著那個無比悉的影。
聽著子熙一聲聲痛苦的咳嗽聲,沫的心跟著一一的。他看到了此刻憔悴不堪的子熙,看到了子熙周圍簡陋到可笑的工,他自然想得到子熙這段時間艱苦的生活。
沫的心很複雜。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子熙肯定不希有人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而且,之前對自己的態度讓沫更是難以猜測,沫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走過去的話,子熙會不會願意。
沫怕子熙會自卑。
這一整天,在看到那些被燒灰燼的廢墟後,沫覺得自己想象得出子熙現在境的艱難,他覺得子熙需要安,所以他不顧那些天子熙對自己的冷落,自作主張的找了過來。
於是,他看到了這個場景。
沫不知道子熙因為什麼原因,沒有接那些福利機構的援救,竟然自己一個人在荒郊野外搭著帳篷過這近乎原始的生活。
沫之前覺得自己能理解子熙的痛苦,但現在看來,他想的太簡單了。
這樣的子熙,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安真的有用嗎。
就這樣遠遠的注視了好久,沫最後還是深吸了口氣,然後朝那個簡陋的帳篷走了過去。
注意到有人來了,子熙帶著驚恐猛地抬起頭。
接著,愣住了。
沫沒說話,就站在火堆旁臉複雜地看著。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良久,子熙自嘲的笑了笑,還想說什麼,卻猛地咳嗽起來。
沫想要上去幫忙,卻被子熙一把推開。
“走開!”子熙急促的著氣,緒無比激,“我不要你憐憫!”
沫停了下來,注視著痛苦咳嗽著的子熙,臉也痛苦不已:“為什麼?”
咳了好久,仿佛要咳出時,子熙才終於停了下來,著雪地中那被挖出的小火坑,此刻正燃燒著不算旺盛的火焰,怔怔開始出神。
沫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能坐的地方,這才發現子熙居然是墊著報紙直接坐在雪地上,沫的心又是一酸,歎了口氣,也從旁邊拿起一張報紙,墊著坐在了雪地上。
天,漸漸暗了。
火堆裡的木頭樹枝長短細都差了很多,看起來是子熙從周圍撿來的,因為雪還未化,所以有些,燒的時候不斷地發出“滋滋”的聲音。
閃乎不定的火倒讓子熙蒼白的臉顯得有些紅潤。
終於開口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分手嗎?”
沫搖了搖頭。
“因為,在雲夢澤家裡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跟你,其實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子熙笑了起來,有些苦,“我們的世界隔得太遠,我們彼此之間仿佛遙不可及。”
沫沉默著,子熙說的他當然知道,以前,他也以此為理由不斷逃避著。
但,那是以前!
“所以,我把你帶來了我的世界!”沫正視子熙,他此刻很認真的直視子熙的雙眼,“在我決定讓你知道這些事的那天,我就做好了覺悟。”
“可我沒有!”子熙喊了出來,淚水跟著落,“原本我也只是好奇的跟著你,但是,真的接了這個世界,我才發現,我害怕!”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沫瞪大了眼。
“告訴你又能怎麼樣?你能懂我的嗎?”子熙的哭聲越來越大,整個人發出絕的無力,“在雲夢澤家裡,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的家庭,那些,我只在故事裡才見過的生活,你可以跟甚至哥哥隨意的開玩笑,而我每天卻過的提心吊膽,你知道嗎,我多怕我說錯一句話會惹不開心!”
沫怔住了。
“所以,我想逃走,從你這瘋狂的世界裡逃走。”
子熙雙眼無神的著火,喃喃說道,“我以為,只要離開了你,就能忘記那些事,我還能回到曾經的生活。”
沫一言不發,子熙的想法很稚,但這個,才是真實的。
“你知道嗎,那些天,我不敢看你一眼,想盡無數辦法想要改變你留在我心裡的痕跡,想盡一切讓你在我的心裡淡去,”子熙的臉上流著淚,角卻帶著笑,好像癡了一樣,“在聽到你要離開後,你知道我當時松了一口氣嗎。”
子熙傻傻地笑著:“啊,討厭的沫終於走了,我本以為等回來後一切都會變回去。”
“結果呢,”子熙抱著雙,劇烈的抖起來,“爸爸媽媽都死了,房子也被燒了,親戚朋友們都不在了??????全都沒了。”
沫終於吸了口氣,他忍不住走過去,一把抱住子熙。
這次,子熙沒有掙紮,在沫的懷裡閉上了眼,抖著開口。
接下來的話,讓沫的心跟著徹底陷寒冬。
“依人,自殺了。我們在福利公寓的第二天晚上,有人強暴了我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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