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翠微的一眾新科進士就進宮赴宴了。
這時候因為他們已不是系統培養對象,且‘書院’也讓沈翠開到了穆云川那邊,所以就不能有現場直播看了。
但好在穆二胖回來后,把宴席上的事都講給了聽。
在這國宴之上,熙和帝頒發了旨意,梅若初被授為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沈傲霜和穆二胖被授為正七品翰林院編修。
而考第四的衛奚,則也讓熙和帝印象深刻,所以直接授為庶吉士。
在先帝那會兒,先帝是會在二甲里頭挑選合心意的好幾人直接授的。當時勞不語就是在二甲的吊車尾,但在恩榮宴之上做了首詩得了先帝一句贊賞,就也被授為庶吉士了。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熙和帝繼位時間不久,雖求賢若,但自打前頭他想變法讓一眾老臣攔下來之后,事風格上就變得謹慎了許多。
像三年前的穆云川考的那科,他就除了照例給了一甲三人授之外,沒有再封賞旁人。
今遭殿試一下子取了同府而出的前四名,已經是前無古人的舉。
而衛奚還能被授封為庶吉士,則更是十分難得。
不過今年到底選上來的進士比三年前了近百人,所以熙和帝和一眾老臣商量了一番后,還是給了恩典,允許三甲前二十名同樣能參加館選。
這個館選,就是一般只讓二甲進士考的考試,考上了就能翰林院當庶吉士。庶吉士學滿三年后,再經歷一場考試,便能正式為翰林。
這三年的時間,也就是一二甲出的差別了。
當然考上了一甲,三年后卻仍然沒有升遷機會,一輩子在翰林院修書的也大有人在。
而像穆云川這樣,剛進翰林院三年,就有機會為欽差大臣,出去辦實差的才是麟角。
而歷史上二甲進士出,最后卻位極人臣,路亨通的,卻也屢見不鮮。
所以說,梅若初、沈傲霜和穆二胖他們眼下只是比別人領先了一步,若后頭松懈了,則也很有可能讓人超過。
這個過程其實對于穆二胖他們剛從書院里‘畢業’的學生來說還合適的,等于是給了他們一個適應場的機會。
眼下衛奚已經直接是庶吉士了,所以后頭只有衛恕和崔斐需要參加那館選。
沈翠這般想著,便接著問穆二胖說:“還有呢?”
這還真把穆二胖問住了,他微微蹙眉仔細想了想,“授講了,館選的事兒也講了,沒了啊……菜還好吃的,娘想聽我報菜名?”
沈翠被他問的一陣語塞,好笑地擺手讓他歇著去。
等他離開了,梅若主過來跟沈翠代宴席上的況,“恩榮宴上我們按著殿試名次落座,所以我們四人還是坐在一,且距離圣上還近。宴會上最關注的,當然就是傲霜了。”
沈翠點頭會意,以沈傲霜的家背景和榜眼之才,備矚目再正常不過。
“不過也有好幾位盯著咱們寒山。”梅若初報了幾個職名。
沈翠想聽的就是這些了,這些人家大概就是有意想招自家兒子為婿的人家了。
梅若初說著也不由笑起來,“不過寒山也沒說假話,圣上點他說話,他就對答。沒點他的時候,他就只顧著吃菜。傲霜還想提醒他來著,便看過去,他會錯了意,還指著桌上幾道菜跟他眨眼示意,告訴他這幾個菜好吃,讓他多吃點。”
沈翠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也是忍俊不。
算了,自家兒子還是未開竅,又才十六歲,確實還可以再等上一等。
笑過之后,沈翠抬眼看向梅若初,“那你呢?”
梅若初除了來翠微之前的縣試沒考好,和案首失之臂,后頭可都是考出了真實水平的。
連中五元,雖有點小缺憾,比穆云川那‘六元’略遜一籌,但這樣的績,也絕對稱得上萬里挑一了。
沈翠覺得必然也有不人家想招他婿的。
梅若初握拳到邊輕咳一聲,面也有些不自然地道:“暫且還未想這個。”
他雙商在線,又不是穆二胖那種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而且終生大事也不急于一時,所以沈翠也不再多問什麼,讓他也趕休息去。
…………
恩容宴后的第五日,就是館選了。
只衛恕和崔斐參加,并沒有什麼意外的,衛恕通過了選拔,而崔斐則沒考上,畢竟他前頭發揮的就是真實水平了,而且自來二甲里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庶吉士的,他三甲能得這個恩典參與其中,已經是一項殊榮了。
且崔斐本人并不是很喜歡地狹人稠的京城,反而更喜歡外頭的世界。
館選之后,眾人的前程也就徹底定了下來。
除了崔斐之外,其他五人都進翰林院。崔斐則被派遣為一方縣城的知縣。
為了防止私相授,他是不能回原籍當的,所以那縣城并不屬于東寧省青州府一帶。
但還算幸運的是,那縣城就在青州府和京城的中心點上。
往后不論是和家里或者和京城通信來往,都算的上便利。
他們上任之前,還有兩三個月的省親假,崔斐便決定先青州府去,在家里熱鬧慶祝一番,再帶著孫若薇去任上報到。
梅若初也回了弘樂去了,眼下他不再被法則制裁,氣運值忽高忽低,再也不需心他路上遭遇不測。
衛恕衛奚和沈傲霜這樣家就在京城的,則各自歸家去了。
沈翠也準備帶著穆二胖回一趟永寧縣,順勢把沈家二老也接到京城住。
但在回去省親之前,沈翠還得先把眼下租著的、即將到期的宅子給退了,另外換一個價格更低廉的租上。
因在這宅子里把狀元榜眼和傳臚出全了,所以退租的時候屋主還提出要把租金全部還給他,說能把宅子租給他們住已經是莫大的榮幸,怎麼能再收銀錢?
那屋主能在這樣的好地段,有這樣的好宅子,也是有一定家背景的,簽契的時候牙人提過一,好像他家有人在六部任職。
因為尚且搞不清對方是不是想借機攀關系,沈翠還是謹慎地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只說租宅子付銀錢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后頭再找牙人另外租賃房子,就出現了早前周氏在信中跟說的狀況——不人都上趕著捧著地契房契來了。
還是不敢冒然收,都給拒了,也不再找牙人,只請周氏和衛家人幫忙。最后在四月中旬,沈翠領著穆二胖和勞不語搬到了衛家附近——衛家父母前頭就想著幫忙找地方的,結果沒在周圍找到合適這麼些學生讀書的地方,只找到了略差一些的。但眼下衛恕衛奚和沈傲霜往后都是各自住在家里了,崔斐又已經外放,書院里頭便只剩下沈翠、勞不語、穆二胖和梅若初長住了。
只是他們四人居住,就算后頭加上沈家二老,那麼一進的宅子也完全夠住了。
租金比從前便宜了不,一年不到百兩。
重新租賃好了宅子,沈翠和穆二胖就開始收拾行囊了。
他們歸鄉之前,勞不語實在憋不住了,跟沈翠打聽說新學生呢?什麼時候來?
上次沈翠陪著穆二胖回鄉考縣試,書院里且那麼些人呢,他都覺得冷清了不。
眼下他們又要離開書院,而且崔斐也領了外放的差事了,梅若初回了弘樂,留在京城的衛恕衛奚和沈傲霜,雖兩三天就會來瞧他一次,但想也知道后頭這兩個月他得多寂寞。
沈翠就道:“前頭跟夫子說過,他沒有那麼快來的……您且耐心等等,我估著,也不用等多久,應該夏那會兒,差不多我和二胖回來的時候,他就會來了。”
不過勞不語的話也給沈翠提了個醒,大家都有事兒,沒得把他孤家寡人落在書院里。
沈翠便提議道:“不若夫子跟我一道回縣城探親?”
勞不語蔫蔫地道:“我在永寧縣又沒什麼……”
話說一半,他想到了什麼,頓時容煥發地道:“是啊,上次書院大比一別,也有數年沒見上我那師兄了。是該回去探探他!”
于是三人便一道離開了京城。
初夏時節,沈翠和穆二胖帶著沈家二老回到了京城。
說起來,母子倆回到故土之后,本來還準備多留幾日,畢竟往后回去的機會是真的不多了。
但沒想,他們回去后就沒有一天清靜日子——不論是縣城里的沈家,還是水云村的故居,都了后世那種網紅打卡景點,來拜訪的、結的、沾喜氣的絡繹不絕。
而且就還是前頭那樣,都是沾親帶故的,應酬起來輕不得重不得的。
甚至知縣和本地鄉紳都先后拋出了橄欖枝,邀請穆二胖過去赴宴。
本是回鄉休假的,沒想到比前頭讀書應考時還累人,穆二胖又眼可見得瘦了一些,臉上僅剩的一點嬰兒都瘦沒了。
而鄭氏往常雖老說等著穆二胖的福,但其實那會子沒想著立刻跟他們上京來的——畢竟穆二胖告訴了京城不事,還說他現在領了個七品職。
七品放永寧縣,那是跟知縣平起平坐的大,但放京城,想也知道并不算什麼,且得熬呢。
而且老話都說窮翰林窮翰林的,他們眼下跟著穆二胖去京城生活,怕是要把他那點微薄的俸祿掏干。
但沈翠和穆二胖雖然疲于應酬,卻并不提前離鄉,就都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們接到邊孝敬。
眼看著再耗下去,他們母子倆都要瘦形了,鄭氏這才松了口,喊上沈老爺子跟他二人一并上京。
而差不多時候,穆云川完了賑災的差事,風程仆仆地從外頭趕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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