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桃當天還是盡職盡責參與完了節目的錄制,第二天下午,工作的休息時間,和趕來的鐘怡見了一面。
鐘怡抵達咖啡廳包間時,簡桃正撐著腦袋坐在臺燈旁,淺黃的燈倒映在眼底,一手托著下,一手漫無目的地攪果。
見鐘怡來了,這才回神:“怎麼突然就過來了?給你批假了嗎?”
鐘怡無所謂地聳肩:“反正也不是很想上了,幾天假而已,正好散散心。”
“噢”了聲:“喝什麼?我這果還可以。”
“跟你一樣吧。”鐘怡手機下了單,這才目轉了一轉,言笑晏晏地看向,似嘆似慨,“真沒想到,有天能到我理你的問題。”
簡桃偏過頭去,道:“我哪有什麼問題。”
“這還不算問題?”
“我就是......好奇他喜歡誰,”簡桃抬頭,“難道你不好奇嗎?“
鐘怡挑眉:“他不是喜歡你嗎?”
撇:“我說之前。”
謝行川這樣的人,隨又散漫,最的應該是自己,怎麼也想不出,那一年他鮮怒馬、乖張無序的學生時代,數不盡的慕眼神中,他竟然,也會,瞞著所有人,喜歡一個人。
暗這兩個字,怎麼能和他搭上邊?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能忍的人。
他向來以惹為樂,綁的書包帶,下雨天搶的傘,打雪仗的時候用冰的要死的手去按脖子,大晚上給打電話就為了找出習題冊里的一個錯——
但原來,其實他也有另一面,只是不知道,也和無關。
這樣的認知,真是讓人覺得好沒意思。
這時候,對面的鐘怡開口。
“我覺得,是誰都不重要。”鐘怡難得認真起來,“那都過去了啊,就算他以前喜歡過誰,現在也是和你在一起啊。”
鐘怡說的這些當然想過,但有再多的理由說服自己,仍舊無法忽視的是——
這對來說很重要。
他曾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喜歡到值得越數萬公里去見嗎?喜歡到買了的禮送不出去也心甘愿嗎?喜歡到寫看不見的信、做看不見的事、保有一份始終無法開口的喜歡,也甘之如飴嗎?
他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心口像是被什麼堵著,沉甸甸地往下墜。
鐘怡說:“其實你就是想知道,他對那個人的喜歡,是不是比對你的更多。”
簡桃:“當然啊,不然我——”
鐘怡替接下:“你會不平衡。”
“你喜歡他,如果不出意外只喜歡過他,他除了你之外還喜歡過別人,并且也許是在和你認識的時候,那麼毫無保留地喜歡那個人,這件事當然會讓你不平衡——”
鐘怡靠在沙發里,又笑又嘆息:“哎,我們小桃,吃醋咯。”
簡桃愣了下,這才飛快開口:“別開玩笑,怎麼可能。”
說:“我們關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鐘怡坦誠道,“我從來不覺得你們關系差啊。”
……
簡桃抬起頭。
封閉的空間飄著華夫餅的香氣,鐘怡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有一瞬間,仿佛過那雙眼,看到了謝行川。
鐘怡說:“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這樣覺得的。”
“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我覺得,無論任何時候,你都不會讓他你的。”
那些畫面涌進腦海,例如他得寸進尺后,是怎麼一次次將界限拉低,再到消失不見;又或者他那些行為,如果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本不可能接。
似乎安靜了很久,低著頭攪拌果,瓷杯的正中心漾出個淺淺淡淡的小漩渦,沒想過瞞自己,然而也是真的沒有發現。
好像這回事,永遠都是旁觀者清。
鐘怡說:“譬如你這幾天一直在各種調查,你如果不喜歡他,你本不在乎他喜歡過誰、現在那個人還是不是他的白月,又或者他以前為做過什麼,你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啊,簡桃。”
“你連發現他曾經可能喜歡過別人都會委屈得想哭。”
……
走出咖啡廳時,時間正到傍晚。
鐘怡留給獨自思考的空間,簡桃手理了一下耳后的口罩,忽然,面前有輛車突兀地鳴起笛來,又打開雙閃。
原本以為是謝行川,看了車型后才慨自己太魔怔——
他都不知道會在這里。
可是無法避免地,思緒被拉回剛領完結婚證的那天。
那也是個黃昏,站在樹下等他開車過來,面前就是喋喋不休的簡偉誠,無止境地沒有后路的貶低里,有一瞬間覺自己站在懸崖——
然后他的車開到面前,用鳴笛制止正在言語貶低的人,對說,簡桃,我們回家。
好像就是一個很簡單的瞬間。
但是在的人生里,很重要。
原以為自己那個瞬間是恍惚,這一刻才發覺,的心就始于那個細小的瞬間,他為撐腰的那個瞬間,做后路的那個瞬間。
從來知道后空,因此連跌倒時都不敢閉眼,但自那之后數不清的時刻里,竟然也會有了,想要恃寵而驕的瞬間。
*
等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了。
街邊正是熱鬧,年人的夜生活剛拉開帷幕,街邊燈牌接連閃爍,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簡桃一腳剛踏進房間,謝行川的聲音隨之傳來:“怎麼才回?”
他抬眼與對視,大概是知道的工作五點就結束,然而現在已快八點。
“有點事去了,”抿了抿,“和鐘怡見了面,在樓下的時候又接到夢姐的電話,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凌城。”
說到這兒,才記起對這個城市莫名的悉是從何而來——
謝行川高三,就是在凌城讀的。
說來也巧,藝人每年全國各地飛,幾乎逛過大半個中國,凌城卻一次都沒去過。
頓了頓,謝行川道:“帶幾個工作人員?”
“就兩三個。”
“我在那邊有個朋友,等會拉個討論組,”他說,“如果有什麼事隨時說,我如果理不上,他會幫忙。”
“好。”點點頭。
當地有個朋友照應,應該也有個后路,方便多。
討論組很快拉開,穆安活躍,在那邊很快開始起哄說從沒見過謝行川對誰這麼上心,當然很快就被謝行川警告著半了言,因為簡桃要去當地了解一些東西,便多問了穆安一些。
和穆安對話結束,謝行川也起去洗澡。
沒一會兒,桌面上的平板驀然一亮,穆安兩個字赫然出現,簡桃還以為是討論組延遲,正想幫謝行川關掉,上面卻顯出陌生的兩句——
穆安:【我知道你以后肯定會說,但這個以……】
穆安:【不一定啊,為什麼覺得說……】
至于為什麼沒看完,是因為大概浴室的謝行川拿起手機回復了,平板上的容也就自然消除了。
再加上意識到這是他和朋友的聊天,就沒再繼續看下去。
又想起討論組拉起時,穆安的第一句話。
其實如果不在意一些事的話,謝行川對,當真也是好的。
簡桃掀開被子躺好,半靠在床頭出神,看加吐出輕薄的霧氣,再彌散在空氣里。
知自己今晚必須要開口,不管想不想面對。
反正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屏幕一亮,是鐘怡發來的消息。
【實在忍不了的話,你就問他。】
能看穿的想法似的,鐘怡繼續道:【別覺得掉面子。】
……
適時,謝行川也洗完澡從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服,他只圍了條浴巾在腰間,單手著頭發,白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頸。
水珠淅淅瀝瀝從他額前滴落。
大概是發現在看自己,謝行川側眼道:“怎麼了?”
發覺他其實是如此直白的一個人,以往渾話也好、挑弄的話也罷,只要他想說,隨時都能說出口。
會讓他這種天之驕子都沒敢說出口的喜歡,是什麼樣?
總之不會是這樣吧。
記起高三那年,有場很重要的比賽,臨賽時大雪簌簌而落,江蒙說給謝行川也寄了門票,但直到比完賽很久,他才趕到。
后來快要高考的那年三月,半夜接到謝行川的電話,對面沉良久,才說是本該打給江蒙的,后來換手機謄號碼,把和江蒙的名字存反了。
讓他及時更正,但他也不聽,后來兩三個月常斷斷續續打錯過好多次,甚至有時都會按錯,讓在對面聽好幾分鐘的呼吸聲。
高考完填志愿,簡桃參考他們的,問他想填哪里,他混賬地一句實話都不說,反而去套的第一志愿。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想到這兒,謝行川也已經走到了床沿。
簡桃問:“你忙完了嗎?”
“嗯。”
“是公司的事?”
“……沒,”似是思慮很久他才出聲,然后道,“公司的事已經理完了,前幾天。”
“噢”了聲,也沒再問,像是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或是早已猜到。
謝行川凝視的表,不知鋪墊這麼久,究竟是想和他商量什麼。各種糟糕的念頭過了一遍,他垂下眼。
房中彌漫著膠著的呼吸聲,他們各有思慮,各有恐懼。
最終,簡桃開口。
深吸一口氣,道:“謝行川,我問你個事兒。”
他說好。
直主題,指著那個雜箱的位置,語速放緩。
“你箱子里那封書……當時,是想寫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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