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找的這個絕佳的寫生地, 是在運河公園里。
這里生態很好,政府每年也會花不錢維護, 重點是, 景很原始,不像別的景點那麼商業化。
總之是個休閑踏青的好去。
今天也不是周六日,所以人不多, 很適合寫生。
游湉帶他先沿著湖邊轉了轉, 散了散步,倆個人上了棧道, 游湉在前面走著,周燁在后一步之距不遠不近地跟著, 看一直悶悶不樂的,便折了蘆葦逗了逗。
“……夜大!”游湉回過頭來,了脖子, 怪的。
周燁停下,笑瞇瞇問,“還生氣呢?”
“可不,要不是你攔著, 我剛剛就得打他狗頭!”
“走, ”周燁丟了手里的蘆葦草, 一把拉住手腕, “我們現在回去找他, 打他狗頭。”
游湉立刻回手, 倒被他這幅認真的模樣搞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怎麼,又不想去了?”
“……沒有。”
“那還愣著干什麼, 走啊, 有氣可不能憋著, 該撒就撒。”
游湉就樂了,周燁這個樣子,把當小孩哄一樣。
周燁見終于笑了,抱著肩膀故作揶揄道,“不氣了?”
游湉:“本來也不是氣,就是有點郁悶而已,說好了帶你吃的,結果沒讓你吃上。”
周燁“哦”了一聲:“真的是因為我?”
“當然了!”
“那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晚上請我吃頓大餐,如何?”
游湉一口就答應了,“沒問題,包在我上!”
下了棧道,倆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往拱橋走。
“那個橋上視野不錯,我們就在那寫生吧,對了夜大,還沒問你呢,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很棒。”周燁真心贊。
游湉一上午的壞心一掃而空。
到了拱橋附近,周燁停下來整理東西,順便稍作休息,游湉不累,就一個人先跑到小橋上玩了會兒。
站在橋上眺遠方的時候,就發現周燁已經在原地架好了畫板,對著的方向開始畫了起來。
游湉幾乎下意識就想到周燁在畫誰。
當你的在橋上看風景的時候,橋下看風景的人也在看你。
而你自己也為了一道風景。
游湉大大方方地朝他比了個“耶”,可不想站在橋上當他的人模特,比完“耶”后就從橋上小跑了下來。
周燁已經完了一個大概的廓,游湉來到他后,瞟了眼,那孩的廓果然是。
他今天畫的是素描。
“夜大,請我當model可是要收費的。”
游湉也在他邊架好了畫板,他們此刻并肩坐在一棵垂柳下,俊男的組合,吸引了不路過的目。
周燁笑笑,“不然我讓你畫回來?”
游湉知道夜大在開玩笑,鋪好水彩紙,“別別,就我這水平,再十年也不配畫你。”
周燁笑笑,也不再說什麼,他們畫畫的時候,是愜意而安靜的。
這麼多天以來,游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過。
激地看了夜大一眼,只了他俊逸白皙的側臉,此刻溫而專注。
游湉畫著對面的流水拱橋,背景是藍天白云,兩岸垂柳依依,心既充實又平靜,而且還有種創作棚的覺。
這種覺很久沒有過了。
周燁看過來的時候,指導著調了幾個調,果然比自己鼓搗的要理想多了,小橋上照樣有人走過,不過一點也不妨礙的創作思路。
這時,拱橋上突然走上來一個穿灰兜帽衫的年,游湉眼前一亮,覺得這年材可真好,又高又瘦的,還很,腳上踩著一雙aj,看著就特別養眼。
就是大夏天的,看著有點熱。
年頭上戴著棒球帽,外面還罩著衛寬大的兜帽,整張臉埋在影里,他走到橋中心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湉的錯覺,看到年忽然回過頭,朝著的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年給人一種非常悉的覺呢……
游湉正覺得納悶,余中,一道影子突然從橋上跌了下去,只聽不遠“撲通”一聲,游湉和周燁幾乎同時站起了,耳邊瞬間響起刺耳的尖——“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越來越多的人沖到岸邊,有個熱心市民幾乎是第一時間跳水中救人,可那年沉的很快,不一會兒湖面上就見不到他的影子。
游湉的心砰砰直跳,“剛剛是有人自殺嗎?”
周燁看臉慘白,出手拍了拍的背,安,“別擔心,已經有人下去救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游湉就是覺得特別張,放不下心來,就好像那個年是認識的人一樣。
周燁拉著的手,“既然這麼擔心,那我們過去看看。”
游湉點了點頭,和他迅速來到了岸邊,此刻岸邊已經圍了不看熱鬧的人群,公園的救生員正好趕到,也迅速下水救人,可是過了半天,還不見那年的影子。
正在大家長吁短嘆之際,水面上突然冒出了兩個人頭,前面那個正是一開始跳水中的那個熱心大哥。
他力拽在后的,不就是那個跳橋自殺的年嗎?
吃瓜群眾立刻幫著大哥把年拖上了岸,有人了年的呼吸,發現他還活著,人群立刻發出一陣歡呼。
“誰會人工呼吸?快!”有人急道。
游湉幾乎下意識甩開周燁的手,立刻沖進了人群,“我會!”
可是等來到年邊,跪下的那一刻,在看清他的臉時,游湉簡直震驚的要瘋了——這年居然是源野!怎麼會是源野?怪不得剛剛覺得他的形那麼悉!可他不是在加拿大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家,而且居然還跳河?!
來不及多想,游湉立刻給他做起了心肺復蘇,現在只求源野平平安安地醒來,真的不敢想象他出現什麼意外……
那一刻,的眼前閃過的竟然是霍文肖的那張臉。
周燁也來到邊,他看了源野一眼,年閉著雙眼,答答地躺在草地上,游湉正在給他做人工呼吸。
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年突然咳了一聲,接著,一大口水就從里噴了出來。
游湉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屁跌坐在后的草地上,就要喜極而泣。
熱心群眾想把攙扶到一邊,周燁不想假手于人,他彎下腰,剛要把抱起來,突然,游湉好像聽到了源野在,推開周燁,又爬回了年邊。
源野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到視野里出現游湉的那張臉,映在藍天白云下,他突然彎了眼睛,從嚨里虛弱地說了兩個字,“姐姐……”
“源野,你還好嗎?”游湉忍著眼淚,了他的臉,把他眼角的水滴去。
周燁不聲地看了一眼,轉接過公園管理員遞過來的巾,蹲下準備給源野一臉。
豈料源野突然斂了眉,有氣無力地推了他一下,“不要你。”
周燁也不尷尬,他不和小孩計較,其實自打源野出現在橋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認出了他的份。
他猜到了這小孩一定會搞破壞,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
牛。不愧是霍文肖的外甥。
游湉反而有點尷尬,拿過巾,“我來吧。”
這時救護車進來,游湉跟著源野一起去了醫院。
檢查了一番,沒什麼大礙,游湉怕他傷寒,就陪他在監護室輸了點。
周燁出去了一趟。
忙活了一下午,現在監護室里終于只剩下了和源野兩個人。
源野換了干凈的病號服,病怏怏地歪在椅子上,一手打著吊瓶,一手拉著游湉的右手,說什麼都不放開。
游湉就用另一只手握著保溫杯,里面是剛剛砌好的紅糖水,還是熱乎乎的。
喂他喝了幾口,源野突然撇過頭,聲音的,“不喝了姐姐。”
“好。”游湉放下保溫杯,想站起來給他蓋點被子,可源野死活拉著不松手。
游湉無奈,“源野,你先放開我,我去拿被子,你好好躺一會兒。”
“不要。”源野可憐地眨著眼睛。
游湉看了他一會兒,最終敗下陣來,太清楚他的格了,他說不要,所以也就不再費勁。
了他的小臉,游湉又重新坐回他邊,理了理他病號服的領口,“那就這麼睡吧,我幫你看,輸完了我喊你。”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輸瓶,調了調速度,讓滴慢一點,然后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腦子里太了,現在必須要靜一靜心。
源野小心翼翼地搖了搖的手,“姐姐,你生我氣了……”
游湉沒說話,也沒。
源野又搖了搖,“姐姐,你不要生源野氣好不好……”
游湉冷靜地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先睡覺吧,源野,你累了,我也累了。”
“姐姐,對不起。”
源野側著子,眨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姐姐,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嗎?”
為什麼?還用問嗎?游湉不是傻子,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懵,有些激,可是冷靜下來以后,游湉就再明白不過了。
不過現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先睡吧。”
“姐姐,前天晚上我刷到了你的朋友圈,就意識到了不對,我給舅舅打電話,他也沒接,你知道嗎,舅舅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的,他不接我電話,就意味著他不要我了,舅舅怎麼可能會不要我呢?我聯系了他一整天,他都沒有回復我,我等不及了,所以立刻訂票飛了回來。”
“回來以后,才知道你們分開了。”
源野還在喃喃著繼續,游湉就一直閉著眼睛,一句回復都沒有。
手還被源野握在手心。
“姐姐,你為什麼不要舅舅了啊?”
游湉終于睜開眼,朝他笑了一下,這笑特別淡然,就像在提及一件無關要的事兒,“源野,我跟你舅舅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并不是因為喜歡,如今分手了,也有很多因素在里面,不存在誰要不要誰,我們是和平分手。”
“這件事,我以后也不會再提了,你既然來了,如果想留下玩幾天,我就好好招待你,如果你不想,等你一會輸完我就送你去車站,別的就不要再說了,我已經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哦。”源野也沒再繼續糾纏,他松開游湉的手,掏出手機按了按,自顧說了句,“手機泡了水,居然還能開機,也是神奇。”
游湉搞不懂這孩子的腦回路,反正一直也沒搞懂過,見源野終于安安靜靜地窩在椅子里玩手機,忽然變得很乖的模樣,想到他毫不猶豫地從橋上倒下去的那個瞬間,游湉還是忍不住了他的腦袋,知道源野為什麼會這麼做,所以有滿腹的自責和心疼,但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你睡覺吧,姐姐,我自己看著。”源野回頭看了一眼,游湉發現他的手機正停留在一個社件的頁面,是全英文的。
“好。”
輸完,周燁也適時回到了監護室,他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見到源野,直接遞給他,“大概是鎮上最的牌子了,你不想穿,我也沒辦法。”
源野很嫌棄地看了一眼,想到自己的服還著,只好接了過去。
就這表,真的和他舅舅如出一轍。
“不客氣。”周燁倚在門前,故意逗他。
源野:“我沒想說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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