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離開客廳的時候,眼睫上還掛著淚珠,謝勉跟在后,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正想開口安。
他本不在意他們怎麼看他,只要明白他們的臉就行。
可謝勉張了張,就看見茉破涕而笑,安的話卡在了邊。
茉眼中還含著淚,可是角卻揚起了笑容,隨手抹了一把眼淚,有些嘚瑟的翹了翹角,“哥哥,我剛才演的好嗎?”
謝勉:“……”
“你演的?”
剛才的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的像是下雨了一樣往下掉,虧得他還在自責,結果這個小姑娘笑著說是演的。
嘖,真是厲害。
茉鼓著腮幫子點頭,“對啊,不就是哭嘛,誰不會啊,我演的像不像?”
沒比劉傳建大幾歲,而且還是孩子,哭起來可真是太正常了,知道謝勉肯定不會哭,了那麼重的傷,打了那麼多針,都沒見謝勉哭過,所以只好代勞了。
謝勉彎,“像,很像。”
把他都騙過去了。
還真是古靈怪,怎麼會有這麼招人疼的小姑娘。
茉得了夸獎,越發得意,甩了甩后的馬尾辮,“會哭的小孩子有糖吃,雖然我不用哭也可以有糖吃,但他哭的那麼慘,我不哭好像不合適。”
茉可真是見多了劉傳建哭,每回哭了后要什麼有什麼,大姑對兒子的溺幾近瘋狂。
也哭起來,爸爸也就不用顧忌大姑了。
“下次別哭了,我沒事。”謝勉低頭著紅彤彤的眼睛,突然有點不舍,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應該含著笑,而不是含著淚。
茉紅著眼笑了起來,“沒關系,不就是哭一下嘛,你的腦袋疼不疼啊?”
“不疼。”
“那就好,”茉松了口氣,“哥哥走吧,我帶你去玩。”
這下鬧了一場,他們肯定是不想和玩了,不過沒關系,已經有了哥哥,他們不和玩就算了。
謝勉被茉拉走,兩人在花園玩了會就吃午飯了。
吃午飯的時候居然誰都沒提剛才的事,甚至因為芳一家的中途離場,那些人乖了不。
連茉的爺爺都沒有對此發表看法,還一個勁的給茉夾菜,桌上哪個孫輩都沒有這個待遇。
家現在是誰做主,可見一斑。
吃過午飯茉想回去了,走的這麼著急,讓家人有些不安,哄了茉好一會。
可茉就是不想在這待了,綸也沒勉強,起帶著孩子走了。
他們一走,家陷了短暫的安靜,隨后就聽見大伯母張月訓斥孩子的聲音,“讓你們好好和茉茉相,怎麼回事,還讓茉茉哭起來了。”
大伯綱皺著眉頭,“平常茉茉都要吃了晚飯才走,今天走的這麼急,一看就是不高興了。”
幾個孩子低著頭不敢說話,可是心里憤憤不平,為什麼他們就一定要去討好茉,不討好茉就會挨罵。
可是越挨罵,越是容易激起他們的逆反心理,畢竟都是半大點孩子,不會考慮這麼多。
“好了,都是小孩子,別說了,改天買點禮去給茉茉吧。”爺爺拄了拄拐杖開口。
小叔緯連忙點頭,“爸說的是,我明天就買點禮去給茉茉,順便和二哥說說城東酒店的事,我聽說酒店三月份就開張了,正在招聘,我去給二哥幫幫忙。”
這已經是林酒店在湖城開的第三家分店,可見生意有多好。
爺爺點了點頭,“說的是,你們和老二是兄弟,當然要互相幫襯。”
有了老爺子撐腰,老大老三對視了眼,各自藏了心思。
*
因為大年初一在家老宅鬧了這一場,茉就不想去走親戚了,畢竟謝勉第一次在家里過年,他們去走親戚,謝勉就只能孤零零在家里,可是帶謝勉去,茉又怕發生那樣的事,一點也不想哥哥被人用異樣的眼評判。
綸也沒在意,加上分店即將開業,他工作很忙,也沒時間走親戚,索就沒去了。
不去走親戚,謝勉就盯著茉寫寒假作業。
可更不想寫寒假作業,甚至為了不寫寒假作業,主要求去上特長班。
茉現在主要上民族舞和繪畫特長班,其他的像鋼琴、馬一個月才一兩節課,就是學個皮,可以不,但是不能不會。
走到綸這樣的地位,對于孩子的教育已經不能輕視了,尤其是特長教育。
這些東西,謝勉從前都沒接過,畢竟之前葉沁一個人賺錢兩個人花,哪里有這些閑錢讓謝勉去學特長。
在這方面綸沒吝嗇,問謝勉想學點什麼,以謝勉的年紀也還來得及。
謝勉還真沒客氣,說想學鋼琴和馬,茉會那麼多,他也不能一樣都不會。
綸答應了,正好兩人可以一起去上課。
寒假時間不長,眨眼就要過去了,綸在百忙之中還是空把謝勉的轉學辦好了,轉到了茉所在的湖城明英私立國際學校。
這是目前湖城最出的私立學校,有小學、初中、高中部,也是湖城唯一一所集齊小初高的學校,學校場地比大學還要大,每年學費就要十幾萬,還不算其他開支。
貴有貴的道理,無論是從教學環境還是師資力量,明英都是數一數二的,主打“貴族教育”,是這個名頭打出去,就有不人慕名而來,可以說,這個學校的學生,基本上非富即貴。
這是謝勉從未接過的世界,他的人生在遇到茉的那個夜晚,就已經在悄然改變。
即便這樣一來,以后他要還給綸的就越多,力也越大,可他沒有放棄,因為他心里明白,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際遇,他要是選擇普通學校,和茉以后就會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他并不想。
謝勉轉學,茉當然是最高興的了,孜孜不倦的和謝勉介紹著學校,大到校長什麼,小到育課有什麼課程。
“以后我們就可以一起上學了。”茉雙手捧著嘟嘟的臉頰,圓溜溜的鹿眸中閃爍著星星,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揚。
一直都覺得在家里孤零零的,夢寐以求想要一個玩伴,可是總不能為了一個玩伴讓爸爸結婚給自己生個弟弟吧,比起擁有一個后媽,那還不如孤零零的好了。
現在沒有后媽,卻擁有了一個哥哥,茉興的想昭告天下,迫不及待想開學,把有哥哥的事告訴好朋友。
謝勉自然愉悅,可還記得當務之急,睇了一眼,“你的寒假作業還沒寫完。”
茉當場給謝勉表演了一個川劇變臉,揚起的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下垮,小眉頭也皺了起來,抓了一把頭發,試探著問,“哥哥,你說開學老師檢查寒假作業的幾率大嗎?說不定老師不檢查呢。”
還在垂死掙扎,其實就只剩下幾頁了,可就是不想寫。
“不檢查也要寫,寫完再吃晚飯。”謝勉毫無留的起,給了茉一個冷酷無的背影。
茉嘟了嘟,垂頭喪氣的跟了上去,哥哥其他的都好,可是盯著寫作業這一點真的不好。
可偏偏爸爸最滿意這一點,爸爸覺得有人輔導寫作業,簡直就是天降好事,把的績全權托付給了哥哥,哥哥就更來勁了。
在寫作業和失去哥哥之間,萬般無奈的茉只能鼓著腮幫子選擇寫作業了。
“還有三頁,”謝勉出鉛筆遞給,順手了一把的腦袋,“別不高興了,寫完就給你吃一顆糖。”
“真的?”茉的眼睛亮了,期待的看著謝勉。
過年的時候吃了太多糖,然后又在換牙期,弄的牙疼,綸陪去看了醫生回來,就讓張姨把的糖果都收了起來,已經有足足十天沒有吃一顆糖了。
這對于吃甜食的茉來說簡直要命。
謝勉頷首,“嗯,寫吧。”
茉不知道糖果放在哪,可他知道,叔叔叮囑過他一個月頂多給吃兩顆,免得長蛀牙。
寫完寒假作業值得表揚,吃一顆糖問題不大。
茉可不知道哥哥背地里居然和爸爸一起“制裁”的糖果,一聽謝勉說要給吃糖,哥哥的形象立馬就高大起來,興致的拿起筆寫作業。
有了獎勵機制,果然寫的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寫完了,謝勉檢查后修訂了幾個錯題,就起去給茉拿糖果了。
茉眼的盼著,很想瞄糖果被張姨藏在哪里,但怕被哥哥發現自己瞄,連一顆都沒的吃,只能老實的坐著。
沒一會謝勉拿了兩顆糖回來,“吃吧。”
“兩顆?”茉覺有點不真實,這可是自己十天都沒吃到一顆的糖啊。
“獎勵你的,留一顆明天吃。”謝勉給收拾起了小書包,準備好明天去學校的東西。
茉一手握了一顆,看看糖,又看看哥哥,想了想,遞出其中一顆,“這顆給哥哥吃,謝謝哥哥教我寫作業。”
謝勉詫異的看著,“真的要分我一顆?”
這可是好不容易得來的,說不定之后很久都吃不到了,居然愿意分一顆給他。
謝勉一直認為,人本惡,就像家那些小孩一樣,表面裝的好,背地里一肚子壞水,也像他,謝勉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
可是茉茉的言行,卻在逐漸推翻這個定論。
茉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點了點下,并沒有舍不得,“哥哥教我寫作業辛苦啦,我做錯了好多,哥哥別生氣就好。”
一顆糖而已,茉倒也沒有那麼小氣,更何況爸爸一直說要學會分,好東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吃才味。
謝勉冷淡的面容浮現一笑意,撥弄了下的小腦袋,接過糖,“不生氣,茉茉已經做的很好了。”
“嘿嘿,吃糖。”茉低頭迫不及待撕開包裝紙,把糖含口中,抿著輕笑,看起來很是滿足。
謝勉緩緩的將糖扔進了里,繼續收拾的書包。
“糖真甜啊。”茉嘆,乎乎的小臉滋滋的,年紀小就是好哄,吃顆糖就能滿足。
謝勉嚼了幾下里的糖,倏地頓住,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不好吃嗎?”茉坐在椅子上,晃了晃穿著黃子的小腳丫,有點不理解謝勉怎麼突然變了臉。
謝勉搖了搖頭,隨后快步走衛生間,流水聲嘩啦啦響起。
茉覺得奇怪,從椅子上挪了下來,穿起茸茸的小黃鴨鞋子跟了過去,就看見謝勉用漱口杯不停的漱口,走近了,發現洗手臺旁擱著一顆沾了水的牙齒。
“呀!哥哥你也掉牙齒了。”這樣的場面,前不久才經歷了一次。
茉歪了歪小腦袋,有些疑,“哥哥這麼大了,也會換牙齒嗎?”
謝勉用舌尖頂了頂后槽牙,那里空了一塊,不到腥氣了,才放下漱口杯,拿起牙齒洗干凈,“這是最后一顆磨牙。”
葉沁去世之前,他這顆牙齒就有松的跡象,葉沁還給他了一下,笑著說,“這是阿勉最后一顆磨牙了,這顆牙換掉,媽媽的阿勉就長大了。”
那時葉沁的已經不太好了,他故意用舌尖去頂它,想要它快一點掉,向媽媽證明自己長大了,不用擔心他。
可是直到葉沁去世,也沒有等到這顆牙齒的掉落。
沒有想到今天吃糖,會被帶下來。
謝勉垂眸著這顆雪白的牙齒,眉眼攏上哀傷,面容沉靜,好像在過牙齒看葉沁。
可茉卻以為他在傷心牙齒掉了,因為之前掉了牙齒就很難,以為不會長出來了,會變沒有牙齒的丑八怪。
“哥哥,是上面的牙齒還是下面的牙齒?”茉拉他的胳膊,好想看一眼。
謝勉回神,將牙齒放在掌心給看,“下面的。”
茉點了點頭,“那得扔到屋頂上去,走,我們去扔牙齒。”
家別墅后面有一棟給傭人住的平房,當初修建老宅的時候還剩下一些青瓦片,綸喜歡,就把平房翻修了下,改了白墻青瓦頂,像是以前農村的房子,綸說這樣的房子涼快,翻修好后還弄了小涼亭,有點樣子。
兩人站在房子前,“哥哥,雙腳要合攏站平,然后用力把牙齒往上扔,這樣就可以長出很漂亮的牙齒了。”
綸是這樣教茉的,茉深信不疑。
謝勉扯了扯角,可能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樣吧,葉沁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他看著這顆牙齒,深吸口氣,五指蜷,攥的的,隨后抬起手,一把將牙齒扔上了屋頂。
“好耶,扔上去了,”茉拍了拍掌,歡呼雀躍,“哥哥一定會長出漂亮的牙齒。”
謝勉仰起頭,白的墻,青的瓦,藍的天。
媽媽,阿勉長大了,您看見了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時間大法,要長大啦~
本章掉落33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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