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大宴之后,沈夷就比較清閑了,于是另外給自己找了一件非常有挑戰的差事——把謝彌培養一個才高八斗的大家。
沈夷生于世家,自小仰慕的類型也是瓊林玉樹,詩詞曲賦樣樣通那一掛的,要不然當初也不能瞧上江談了。
而的現任夫君謝彌——跟自向往的類型差不多是反著來的,當然,兩人兩相悅也沒什麼不好,不過心里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憾,于是發誓要把謝彌培養一代文豪!
再說作為帝王,博學多識總是沒錯的,畢竟科舉最后的殿試排名都得非得圣上欽點。
謝彌這幾天可遭罪了,一下朝就被潺潺拎去練字背詩,學不好還得打手板,好在他記超群,記記背背沒什麼難的,只是進腦子沒走心里——他大概就是讓天下所有夫子又又恨的那類學生了。
沈夷只能一邊抱著金喂,一邊板著臉盯著他寫字。
謝彌一向覺著媳婦天下第一,那張臉真是百看不厭,此時也不由得生出種其實看一會兒也行的慨來。
就在謝彌的度日如年中,終于迎來了沈夷的生日,謝彌本來要給大辦的,沈夷才懶得再折騰大宴,擺了一日生辰宴就作罷。
等到宴畢,謝彌拉著回了寢宮,一臉神地道:“我有份大禮要給你。”
沈夷目盈盈:“什麼啊?”
謝彌在燭輝下做了個起手式,作大開大合,矯健悍烈:“我最近跟人學了一段胡旋舞。”
為了讓潺潺保持住新鮮,不去看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妖,他一向樂于學習新鮮事。
沈夷噗地笑了:“花樣還多。”
跳舞沈夷是行家,饒有興致地欣賞了會兒,憑良心說,謝彌年習武,對肢的把控極佳,舞跳的也不錯,但是...為什麼他上的裳越來越了?!
沈夷非常確定,胡旋舞里絕對沒有這段。
被謝彌在榻上的時候,頗是郁悶地道:“你不是說大禮嗎?大禮在哪啊?”到底是誰給誰送禮啊!
謝彌親去額上香汗,故作詫異地道:“這還不大嗎?”
沈夷第二天暈暈乎乎起來,總覺著自己了什麼,邊穿裳邊思考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好像從來沒給謝彌慶過生日!
兩人大婚的時候自然有合八字,謝彌的生日是在臘月十六,只是他對自己生辰絕口不提,也不讓底下人慶賀,久而久之大家都淡忘了。
等謝彌一下朝,沈夷兩手按在他肩頭,頗為鄭重地宣布:“再有二十來天就是你生辰,我要給你擺一場最隆重的千秋宴。”
謝彌嫌麻煩,一臉不愿:“我不過。”
沈夷把他的臉扯平:“干嘛呀?生日怎麼你了?”
謝彌學著的樣子,又是皺眉又是撇的:“沒怎麼我,就是覺著怪無聊的,我娘還在的時候倒是給我過了幾次,走之后,生辰就越來越無聊,后來我都懶得過。”
沈夷估著他是對生辰抱有憾,手環住他的腰,聲哄他:“你現在有我了啊,怎麼還會無聊呢?”
緩聲卻篤定道:“我會讓
你高興的。”
倒不是非要著謝彌過生日,只是每回想到自己年高床枕,靡玉食的時候,謝彌還不知在哪風餐宿顛沛流離,他的這些過去未曾參與,所以更希在今后,幫他彌補上那些缺憾。
“不...”謝彌對生辰談不上討厭,但也完全提不起興致,他本來想堅定拒絕,結果給一抱,一下子又不堅定了。
他舌頭絆了下,咕噥道:“算了,你樂意過就過吧。”他又刮了刮的臉:“我那天要是笑不出來,你可別又給我甩臉子。”
沈夷頗是傲氣地撂下一句狠話:“你就等著吧。”
謝彌聽說的擲地有聲,心里不免也存了兩分期待,所以等千秋宴那天早上,沈夷把壽禮端上桌,謝彌‘噗’就笑了——是被逗笑的。
他看著盛在玉碗里的一把清湯龍須面,旁邊還煞有介事地放了個紅蛋,他挑眉道:“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就這還好意思撂狠話呢,比他的香艷胡旋舞差了不啊~~
沈夷用帕子托著把長壽面擺到他眼前,本來滿是期待地看著他,見他一臉取笑,臉上不免帶了氣,邦邦地道:“你先嘗了再說。”
謝彌以為這面在口味上有什麼特殊之,結果挑起一筷子嘗了之后,發現就是膳房的尋常水準,也沒瞧出和往常哪不一樣了。
不過既然是潺潺端給他的,他還是認真吃完了長壽面,又剝開紅蛋,點評道:“膳房做的東西越來越沒新意了。”
他說完,見潺潺臉不太好,忙補了句:“只要是你的心意,再平常的我也喜歡。”
謝彌說完,發現臉更差了,眼眶也有點發紅,不知是不是氣的,哼了他一聲,直接甩袖走了。
似乎氣的狠了,任由他怎麼賠笑臉說好話都沒搭理他,也不跟他說一句話。
謝彌急的心如貓抓,連晚上的千秋宴都沒心思再管了,他還覺著自己委屈的,來謝靈珠問:“你嫂子最近怎麼了?”
謝靈珠是沈夷近衛,兩人關系很是親近。
謝彌靠自己實在想不其中關竅,邊說邊蹙眉回憶,問謝靈珠:“早上給我端來一碗長壽面,我吃完就翻了臉,到底是怎麼個緣故?”
謝靈珠撓了撓頭:“不應該啊,嫂子之前問我咱們益州過生辰有哪些風俗,我說最常見的就是煮長壽面了,嫂子為了給你煮這碗面,在廚房里練了好多天,手心差點沒燙出燎泡,你吃了怎麼會不高興?”
謝彌一呆。
潺潺長這麼大,就連鍋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每回都是他下廚給做吃食,他完全沒想過,金尊玉貴長大的,居然也會為了給他做一碗長壽面親自下廚。
他瓣翕,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破開,泛起酸的甜意。
很快,他又懊惱地重重拍了拍腦門,撂下不著頭腦的謝靈珠,飛奔去長樂殿找潺潺了。
沈夷還靠坐在窗邊生著悶氣,見他沖進來也沒給個好臉:“你還來做什麼?不是嫌吃食味道不佳嗎?”
“我哪能想到你會下廚?還是謝靈珠說了我才知道。”謝彌臊眉耷眼地湊到邊,像一只被主人教訓過的大狗。
他握住的手,仔細瞧了半晌,果然見掌心有一塊小小的紅痕。
他忙取了膏子幫細細涂按,小心給吹著:“還疼不疼了?”
沈夷用力了手,沒回來,別過臉:“早就好了,馬后炮!”
謝彌攥住的手,用力拍了自己幾下:“都是我不
好,你打我吧。”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慢慢咧開角:“潺潺,我今天真的很高興,這是我二十年來最愉快的一個生辰了,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這種被人關心記掛的覺,實在極好,好的他都有點不知所措。
沈夷被他熱烈直白的話說的不好意思,心里的悶氣也散了不,手指蜷了蜷,輕輕抿:“你也是這麼待我的。”
抬起下指了指案幾的一方小小箱籠,轉眸聲道:“還有件禮你沒瞧過呢。”
謝彌心下頗是期待,打開箱籠里之后,就見里面擱著一方帕子——是早上用來墊手的那只。
在其上手書一句‘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謝彌終于發現背詩經的一點好了。
他角不知不覺咧開,耳一點一點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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