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才人環視四周,出艷羨之,“人姐姐有所不知,這座朝閣是先帝的寵妃所居呢。”
虞姝只是個人,當然不能把自己比作寵妃,只是淡淡笑過,“兩位小姐姐,我這里的點心糕點一般,你二位可莫要嫌棄。”
柳才人擺擺手,“哪里的話,人這里的東西都是頂好的。”
一言至此,柳才人與蕭才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道:“人可知,虞貴嬪近來如何了?我怎聽聞,虞貴嬪已連續數夜夢魘,夜間路過翠碌軒的宮人時常能聽到的吼聲呢。”
柳才人一副驚嚇的表。
蕭才人知道一些有關將軍府的后宅私,自是也知道虞家嫡庶姐妹不和,附和了一句,“還是人姐姐心地善良,這人吶,就是不能做太多惡事,會遭報應的。”
虞姝輕噙了一小口花茶,只是笑了笑。
看來,蕭才人和柳才人今日是特意來“投誠”的。
虞貴嬪大抵是爬不起來了。
們是想拉攏自己,畢竟正得圣寵,與走近了,或許還能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皇上。
虞姝打了個哈欠,一雙桃花眼瀲滟波,眼底漉漉的,像靡荼小鹿,疲態之中著些許態,“兩位小姐姐,我有些乏了,不如咱們改日再聚吧。”
虞貴嬪那一胎如今正在生死關頭,但無論如何都是龍嗣,可不想摻和一腳。
蕭才人與柳才人只能暫時作罷,二人起離開時,林深正好過來,他后帶著一眾宮奴,宮奴手中端著托盤,上面擺放著金煙羅、煙羅紫輕綃、金羅蹙鸞、累珠疊紗,樣樣都是頂好的料子。
無疑,這些都是皇上的賞賜。
蕭才人與柳才人結伴走在路上,二人在閨中做姑娘時并不和睦,但后來了東宮,又了后宮嬪妃,位份一直齊平,也都不寵,久而久之,不知從哪兒養出來的“姐妹深”。
柳才人頻頻回頭張,艷羨之人難遮難掩,“你說,這虞人還能得寵多久?總不能過淑妃吧?”
人人都以為,淑妃是獨一份的存在,是皇上的心頭白月,是不可取代的朱砂痣。
可淑妃得寵那會兒,也沒這勁頭。
蕭才人很怕封衡,雖然想得寵,可同時也懼于帝王的威,帝王那樣的男子,尋常勾引人的手段本派不上用場,很納悶,虞姝究竟是如何得寵。
蕭才人神一變,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語氣倏然冷了下來,“皇后都得給淑妃面子,一個虞人,豈能與淑妃娘娘相比較?”
一言至此,蕭才人眸掠過一異,回過對自己的宮婢,道:“阿巧,你不是與藻宮的曉云有幾分麼?這會子便去尋嘮嘮嗑,在面前提及皇上對虞人的賞賜。”
這后宮里頭,嫉妒足可以殺人。
不能將虞姝如何,但是淑妃可以啊!
阿巧立刻明了,這便去照做。
柳才人裝作沒聽懂,只是笑了笑,“蕭姐姐,今日去我那里打馬吊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能拉攏一個是一個,反正不會正面與后宮嬪妃對抗。像虞若蘭之流,就是個傻子。
*
虞姝一覺睡到了午后,醒來時依舊一片茫然,仿佛睡了幾生幾世,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緩和了許久才稍見清明。
知書端著兌了花的清泉水過來,“人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午膳早已送來。”
虞姝胳膊肘支起子,隨即一悉的暖流從流出,神一訕,震驚于這無窮盡的龍子龍孫。
又來了!
“再取一件干凈的過來。”虞姝嗓音輕,像四月仲春的飄絮,有氣無力。
知書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也紅了紅臉,“奴婢這就去取。”
待到知書折返床榻,一雙眼睛金亮亮的,像是對未來頗有期許,道:“人主子,下回侍寢過后,可用枕頭墊著腰,如此可方便孕。”
帝王雨恩澤于一,若是不趁機懷上龍嗣,今后是否能夠再有機會就難說了。
虞姝微微怔然,打量的看了一眼知書。
沒猜錯的話,知書必然是皇上的眼線,宮里頭的香料都是知書從殿中閣拿回來的。可虞姝卻在沉水香中聞到了一些異樣香氣。
但知書要點香,估計是皇上的意思,故此,虞姝從未制止過。一直以為沉水香有問題。
難道皇上沒讓知書謹防有孕?
虞姝心中掠過一疑。
知書見虞姝打量,問道:“人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虞姝搖頭輕笑,并未多言。
這才一朝得寵,決不能自以為是,往后的路還得更加小心翼翼。
知書對自己尚且忠心,可真正效忠之人,卻是封衡。
虞姝在知書面前,該說的,不該說的,自是分得清。
洗漱換過后,墨畫從外間一路蓮步走來,還沒挨近虞姝,就低了聲音,“人主子,藻宮那邊出事了。”
虞姝一凜,示意墨畫繼續說下去。
墨畫眉飛舞,道:“淑妃娘娘今日懲戒了藻宮的所有宮婢,一二十號人都在烈日底下,挨個學著蟾蜍跳呢。”
虞姝,“……”難怪淑妃和虞若蘭一直不睦,這二人的子有異曲同工之,一山不能容二虎啊。
知書噗嗤笑出聲來。
虞姝想到淑妃這懲戒人的手段,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叮囑道:“你們幾個若是見虞貴嬪邊的人,立刻躲遠些,可若是見淑妃娘娘,那就要躲更遠。我如今位份低,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護不了你們。”
知書和墨畫點頭稱是。
*
接下來兩日,封衡沒有踏足后宮,亦沒有宣見任何嬪妃。
三伏酷暑持續燥熱,蟬鳴聲也似是纏上了憤懣,比往年這個時候得歡哨。
殿若是不放冰鑒,本沒法睡。
這一日,知書去書閣取冰塊,恰好長秋宮的掌事大宮無鹽也來了。
無鹽在宮里的資歷,比知書高出了一截。又加上張貴妃的位份在虞人之上,故此,無鹽無視知書,一臉傲然,對書閣的掌事公公張德勝,道:“張公公,貴妃娘娘子不虞,昨個兒冰塊不夠用,害得貴妃半宿沒睡,今日我得過來取兩份。”
張貴妃常年服用助孕參湯,子早就,一夏就熱得不住,又何況是像今年這般數年難遇的酷暑天?
張德勝面為難之,又多看了一眼知書。后宮的娘娘就這麼幾位,哪位娘娘邊的仆從,他自是記得一清二楚。
新帝登基之后,宵旰食、政修明、明章之治,國庫用在后宮的用度之又,每位娘娘均下來每月也就那麼一點用度。
京都旱災,皇宮冰窖里的一大半陳冰,都被沈大人運去宮外各大醫館,以緩解京都各的中暑百姓病況,哪里還有多余的冰塊?
除卻皇上那里,后宮每位娘娘每日只能領取一塊陳冰。
張德勝在宮里服侍了三位帝王,就連他也覺得,新帝……過于摳門了些。
張德勝為難道:“這……怕是不行吧,今日后宮的冰塊用度就僅剩兩份,虞人那邊的冰還沒領走呢。”
眼下之意,張貴妃和虞人都只能領一份。
又是虞人!
無鹽瞪了一眼知書,就仿佛是虞人害了家貴妃娘娘沒有足夠的冰塊降暑。
知書謹記虞姝的話,見后宮嬪妃邊的大宮,就要躲遠點。
面對無鹽的橫眉冷對,只淡淡一笑,遂斂眸不搭腔。
無鹽再度看向張德勝,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銀錠子,“張公公,你就行個方便,貴妃娘娘子矜貴,若是熱傷了,張公公可擔待不起。”
張德勝頭皮發麻。
張貴妃熱壞了,他的確擔待不起。
可若是得罪了虞人,他就能擔待起了?
這后宮誰人不知,虞人正得寵呢。
張德勝搬出了帝王口諭,“無鹽姑娘有所不知,皇上下令止宮廷奢靡風氣,就連皇后娘娘的景元宮每日也就只有一份陳冰呀,咱家都是奉皇上旨意辦事。”
張德勝搬出了帝王,饒是無鹽還想繼續爭取,卻也只能作罷。
帶來了兩名長秋宮的太監,用不著書閣的人送冰塊,便自行帶上冰塊離去。
到知書時,笑著道:“勞煩張公公了。”
張德勝在這座紫城待了大半輩子了,又無后,對權勢錢財的求并不大,難得有人敬重他們這些閹人,遂對知書也有幾分好臉,還特意吩咐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小太監送了知書回去。
張德勝著外面的晨,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
似乎這后宮之中,誰能走到最后,都是有定數的。
人若狂,必滅亡。
*
知書回到朝閣,虞姝賞賜了書閣的兩名小太監。
書閣的小太監離開之后,知書將見無鹽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
“人主子,長秋宮對咱們的敵意已經甚是明顯了。”
虞姝折了一顆狗尾草,正斗著水池中的小烏,聞言,似是并不吃驚,只是角輕揚,“今后咱們面臨的敵意會更多,凡事皆要小心謹慎,切記,這皇宮的主人是咱們皇上,無論外界敵意如何,只要咱們忠于皇上,自會得到庇佑。”
知書默默記下了。
不知為何,瞧著虞人明明稚憨,但有時又清深沉。不過,跟在虞人邊,覺得甚是踏實。
低調斂,的確是保命之舉。
主仆兩人正說著,林深提著一籃梅子在朝閣外面求見。
虞姝自是立刻命人將林深請了進來,此刻雖然還是上午,但日頭一出來,晨也灼人。
這個時節梅子正好了,若是拿來做酸梅湯,亦或是冰鎮,皆是酸甜可口,甚是開胃。
虞姝笑著說,“林公公來得正是時候,我正好做了冰碗,勞煩公公給皇上帶過去。”
皇上兩日沒有召見,虞姝一直在靜等,從前日就開始每天做冰碗,冰塊敲碎,撒上煮爛的紅豆和切磋的瓜果,再潑上一層牛,一份冰碗就做好了。
林深看著賣相極好的冰碗,愣了一下。
要知道,皇上啃過樹皮,挨過,卻是從未吃過這種娘們兮兮的東西,但虞人一片心意,他自是要向皇上傳達。
以免冰碗融化,林深擱置下酸梅之后,就提著食盒往回走。
知書好奇一問,“人主子,你每日準備冰碗,是知道皇上一定會過來麼?”
虞姝也不會那麼高看了自己。
只是一想到封衡那樣清雋冷漠的男子,會在上那樣失控,便覺得至目前為止,皇上還沒膩了。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很難說清,但可以覺到。
虞姝只是笑笑,“皇上來或不來,我都會給皇上備好冰碗,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皇上待我好,我自要報答。”
這話雖是說給知書聽。
但虞姝希,會通過知書的,傳達到封衡的耳朵里。
日后等到后宮一批一批的新人進來,自然不能以貌寵冠六宮,但可以做最特殊的那一個。
不求一輩子圣寵不衰,但求浮生安穩。
*
書房。
沈卿言正匯報要事。
林深一路疾步走到書房,上藍宦臣服飾已被汗水沾大半,他半點不拖延,將食盒中的冰碗取出,奉上前。
林深剛從朝閣回來,封衡不用問也知道,冰碗是出自虞姝之手。
封衡從不食這種黏糊糊的玩意兒,他懂事早,七歲離宮之后更是會人間疾苦,而今登基為帝,伙食方面一向清寡,寢宮更是單調簡易,賞賜后宮嬪妃的賜之皆是每年的進貢,亦或是從先帝的庫房里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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