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硯點點頭,“我本嫌他年紀太小,但章師傅說他五歲就開始下廚,如今已得了七八分真傳。我想著也行,就先讓他跟著咱們過去試試看吧。”
“這麼好?”楚沁面欣喜,帶著犒勞的意味手幫他盛了碗湯,“難為你這麼忙還記著這事。”
“這不能忘。”裴硯輕嘖,“我娘子旁的興趣都沒有,就吃點好吃的,我還能不記得?”
他想若這點事都記不住,那他還是別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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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清秋跟著王宇走到廊下,王宇邊引著看向安姨娘,邊三言兩語地將事說了。
清秋眉心挑了挑,立刻準了輕重:現下正是要搬家的要時候,娘子搬出去過得好不好是最要的,至于安姨娘,那關什麼事?
清秋這般想著便立時拿準了主意,絕不能讓安姨娘進來半步。這個惹事,睦園由著興風作浪就算了,還想跟出去?門都沒有。
清秋于是將心一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王宇看著的架勢直怕出事,提步也跟出去。
在院外心神難安的安姨娘見了清秋立刻迎上前,滿面都堆著笑:“清秋姑娘……”手想抓清秋的手,卻被清秋側避開。
“姨娘別拉拉扯扯的。”清秋板著張臉,并不客氣,“公子和娘子忙了一天,這會兒累得很,顧不上見人,娘子請回吧。”
“姑娘……”安姨娘低下眼簾,語氣放緩,弱弱地與說,“不論姑娘喜不喜歡,我總歸是公子的人。如今公子和娘子要搬出去,總不能把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院子里呀。”
清秋卻道:“這有什麼不能的?”
安姨娘被反問得愣住。
清秋輕笑:“反正公子也不去見姨娘,那他在不在府里,又有什麼分別?我們娘子說了,日后不會虧待姨娘,姨娘若需要什麼,只管讓人過去回話便是。至于旁的——奴婢勸姨娘一句,姨娘還是安分著些,莫要自討苦吃。”
安姨娘見如此,知道來的不行,咬了咬牙,就朝著院門跪下去。
清秋本立在前,見狀忙又一避:“姨娘這是做什麼!”
安姨娘清凌凌的目抬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聽姑娘這口氣,娘子和公子怕是本不知道我過來吧?起碼公子不知道。那我就跪在這兒,跪到暈過去、跪到明兒個一早他們出來,到時只怕姑娘也不好差。”
“你威脅我是吧?”清秋只慌了一瞬就定住神,“行啊,那姨娘跪著吧!奴婢只告訴姨娘一句——奴婢是陪著娘子長大的。姨娘若在此跪出個三長兩短,公子明日便是發賣了奴婢,奴婢也認。但姨娘只掂量掂量公子會不會為了您休妻?若是不會,您再掂量掂量娘子會不會為奴婢的事記您的仇?”
說著語中一頓,再續言時,愈發的慢條斯理起來:“奴婢覺得這定國公府家大業大,打死一個妾出去埋了,大概也不費什麼事吧?”
這話生生將安姨娘震懾住了,一時想質問“敢?!”,但下一瞬就意識到,楚沁只怕真的敢。
當主母的打死一個妾室固然不是什麼好事,若是傳出去,怕是要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至也要落下一個刻薄、惡毒的名聲。可主母手里畢竟有這個權力,若真急了想要將這權力用起來,挨罵只怕也顧不上了。
安姨娘怔怔地滯在那里,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的命真輕賤。
“姨娘好自為之吧。我們娘子不是刻薄人的主兒,姨娘可別。”清秋又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理,徑自折回正院。
正院門,王宇忍不住給清秋豎了個大拇指,著音夸:“真行,平日里看不出來,遇了事倒是個能頂住的。”
清秋面上一熱:“我總得為娘子打算,再說……”謹慎地又扭頭看了眼,見安姨娘已起跌跌撞撞地走了,才又續言,“公子和娘子近來事事高興,何苦臨要搬了為著這麼個事鬧得不樂呢?”
“是這個道理。”王宇點點頭,清秋不再多說別的,挑簾回了臥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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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裴硯又睡不著了。這回不怪濃茶,怪搬家。
搬出去真開心啊!
他覺得神清氣爽,頭枕著雙手,眼睛在黑暗中盯著幔帳頂子,止不住地笑。
這笑剛開始是無聲的,后來不知不覺就笑出了聲。楚沁一下子被他笑醒,猜得到他在高興什麼,翻過胡往他上一撲,低語呢喃:“裴硯。”
“嗯?”
摒笑:“你笑得好傻哦。”
他撲哧又笑了聲,便回擁住。楚沁迷迷糊糊地覺到他吻在眉心,便胡抬了抬頭回了一吻,也不管到底吻沒吻到,跟著就說:“快睡吧,明日還有的忙。”
“好。”他滿口答應,興勁兒卻顯然沒減,因為沒過太久就聽到他說,“等搬完歇下來,我們在院子里種點果樹吧,你吃什麼果子?”
“葡萄。”答得渾渾噩噩。
裴硯:“好,那先弄兩個葡萄架。”
又說:“桃子。”
他笑道:“行,桃樹也栽上。”
“啊——”扯了個大大的哈欠,“棗……”
然后他再答了什麼,就困得聽不見了。睡過去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想再說個“西瓜”,同時又想到西瓜在府里大概不好種,然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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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定國公府在忙碌中洋溢著一派喜氣。
睦園的下人們將一只只大木箱往府外的馬車上搬,引得街坊四鄰都來圍觀。楚沁在睦園里聽說了門外的熱鬧就猜胡大娘子得出去相送,結果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出去的時候就見胡大娘子已經在那里了,一邊蘊著笑一邊抹著眼淚,唏噓不已地攥著裴硯的手道:“你能好好在東宮當差最要。搬出去若是缺什麼,記得跟家里說,我找人給你們送過去。”
這話自是說給街坊四鄰聽的。只消這些話傳開,外人自知定國公府沒分家也沒生隙,他們搬出去只是為了讓裴硯好好當差。同時,就連胡大娘子嫉妒庶子選的“流言”都會不攻自破。
楚沁心下暗暗佩服胡大娘子的本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倒也沒必要穿什麼,便也和和氣氣地笑著,幫胡大娘子一起維護定國公府的面:“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母親不必這樣心。今天冷,母親快回去吧,我們這便走了。”
“哎,好。”胡大娘子點了點頭,便催促他們上車,好像怕他們凍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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