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祤寧被周時聿挽著,后半場宴會再也沒分開過。
歡迎宴結束是晚上快九點,趙書白送別他們后,兩人坐車返回酒店。
南亞是海濱城市,氣候宜人,夜晚的馬路上,車燈如長河川流不息,海風溫吹進車里,有種褪去浮華的安靜。
涼意涌來,裴栩寧輕輕摟了摟肩。
早已進深秋,周時聿看著瘦削的肩,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搭在上。
這份溫暖比起過去莫名多了不一樣的覺,裴祤寧心里微,轉過來低低道:“謝謝。”
周時沒說話,視線看出去。
兩人都沒再發出聲音,車廂持續地陷安靜,可這種安靜之下,裴祤寧又覺得有什麼在無聲涌。
或許是周時聿外套的溫,也或許是南亞微燥的海風,似乎都讓今天這樣一個平常的夜晚多了不同的。
安靜又熱烈。
突然想起什麼,裴栩寧問周時津,“你覺得趙書白怎麼樣?“
周時:"一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只是這樣?”
周時聿轉過來看,“那還要怎樣?“
“不覺得能干又漂亮?”裴栩寧抱起,語氣有點微妙,“我看你倆晚上聊得愉快的。”
周時津也微妙道:“我看你跟那個南亞的老板聊得也很愉快。”
"......"
氣氛突然又沉默。
一直到車開至下榻的酒店門口,周時聿才冒出一句:“不覺得。”
裴祤寧卻沒聽出意思,“什麼?”
可周時聿沒再解釋,幫打開車門,“你先上去,我還有事。”
裴祤寧愣住,“你去哪?”說完又把門關上,“我也要去。”
周時聿只好下車,從另一側幫裴祤寧打開門,“我還有幾個南亞這邊的合作商要見,男人扎堆的地方,去了也是喝酒,你早點休息。”
裴祤寧坐在車里不。
周時聿微頓,又哄似的說,“我去打個照面就回來。”
裴祤寧看了眼手表,現在才9點過,對于男人們夜晚的應酬來說,的確才是開始。
的確沒什麼興趣去混在一堆男人里喝酒,只好聽話下了車,“那我等你回來。”
話畢,連裴祤寧自己都愣了一下,為什麼會口而出這樣妻的話。
張張,馬上就找補道:“我意思是,我在南亞一個人都不認識,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裴祤寧不知道周時聿是信了還是沒信,只見他無聲輕笑了下,坐回車里,“知道了。”
裴祤寧不甘寂寞的腳趾又在高跟鞋里開始蜷。
等周時聿的車開遠,才懊惱地拍了拍自己,“你都在說什麼迷發言啊。”
回到總套的臥室里,裴祤寧還沒有從剛剛的尷尬里離,在沙發上蒙了會臉,覺腦子里糟糟地裝滿了東西。
冷靜沉淀過后才發現——
竟然都與周時聿有關。
自從不小心和他吻了一次后,兩人的關系就朝著一個極不自然的方向發展。
裴祤寧有點不安,也有點茫然,分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覺。
那個吻好像就此深深印在心里,總在不經意的時候跳出來,讓心煩意,有時甚至還會變得矯做作。
比如剛剛在車上,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問周時聿怎麼看趙書白?
想得到什麼答案?
又在期待周時聿怎麼回答?
又比如為什麼會對著周時聿說等你回來這樣的話?
……
陌生城市的夜晚,裴祤寧突然很想找個人聊聊天,可南亞沒有認識的朋友,想了會,只能找到怨種閨宋沅沅,試探問:
「你平時拍戲,拍過吻戲嗎?」
宋沅沅回復迅速:「肯定拍過啊。」
宋沅沅不知道裴祤寧怎麼突然對自己拍戲興趣,積極道:「不過我有替,或者借位,不會真的接吻。」
裴祤寧猶豫了會,又繼續問:「那你的替跟人接吻,又不是真,不會覺得別扭嗎?」
「不別扭啊。」
宋沅沅覺得奇怪,「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你也要進娛樂圈拍戲啊?」
裴祤寧:“……”
算了。
裴祤寧忽然沒了傾訴的心,畢竟這件事一言難盡,也不好意思完全告訴宋沅沅事的真相。
裴祤寧和周時聿接吻?
這要是說出去,整個京市都沒人會相信這種事。
裴祤寧便打消了念頭,「我問著玩。」
宋沅沅以為是對拍戲興趣,認真解釋道:「拍戲而已嘛,親一下喊咔之后就離角結束了,要是一直念念不忘,除非對親吻的那個人有想法。」
裴祤寧怔住,「什麼想法?」
宋沅沅一針見:「饞人家的子唄哈哈哈哈哈!」
裴祤寧:“……”
裴祤寧直接關掉了對話窗口。
就不該跟宋沅沅開這個口,都什麼莫名其妙的道理。
怎麼可能饞周時聿,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毫不夸張地說,小時候有一次裴祤寧還撞見過周時聿剛洗完澡出來的樣子,當時還調侃他材好,怎麼可能饞他?
要饞早饞了,還到現在?
裴祤寧覺得宋沅沅是狗偶像劇拍多了,所以才會有這些奇葩歪理。
決定不再想,認真卸妝后去淋浴間泡了個玫瑰浴,接著又蒸放松,一陣容折騰出來已經是晚上10點半。
正打算上床睡覺,裴祤寧忽地看到周時聿的西裝還在沙發上,這才想起剛剛回來忘了還給他。
下意識朝對面房間方向看過去。
說是去打個照面就回來,這都一個半小時了,多個照面也都打回來了吧?
也不知道人回來沒有。
裴祤寧于是提著西裝去敲了對面的門。
敲了一聲,里面沒反應。
裴祤寧又敲:“周時聿?”
還是沒反應。
裴祤寧在門口停頓幾秒,本想轉離開,卻鬼使神差地擰開了門鎖。
推開門,床上沒人。
裴祤寧四看,忽地發現周時聿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有一臺打開的電腦。
他單手撐著太,雙目微闔,似乎睡著了。
裴祤寧怔了怔,安靜幾秒,角又莫名翹起一點弧度。
這人還真回來了……
輕手輕腳地走到辦公桌前,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周時聿工作時會戴上眼鏡,剛剛應該是在開視頻會議,電腦界面有未關閉的已結束會議的窗口。
這一天又是飛機,又是晚宴,應酬,回來還要開會。
應該是太累了,所以才會撐著肘都能睡著。
裴祤寧輕輕幫他把電腦合上,微頓,又看向他。
周時聿襯袖口挽了半截,領口隨意松開,若若現地出里面的皮,有種說不出的。
裴祤寧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眼,只是稍稍一想,便馬上回憶出——
那天兩人跌落沙發后,他被自己拽的領也是這樣的。
有點,有點曖昧。
被制的畫面蹦了一個出來,兩個三個就隨其后地,以燎原之勢在裴祤寧腦中鋪開。
腦中那個揮之不去的聲音又來了。
“機會來了,還不趕完剩下的5次?”
“你看看,今天你們差點就出事。”
“這是我給你的提醒,也是警告。”
“6次,一定要6次才可以避免不幸的發生!”
……
裴祤寧閉了閉眼,努力把這些變態的念頭往下。
好電腦,本想趕離開,可轉前忽然又想起周時聿說的敏療法。
“面對我,別逃避。”
“越怕什麼,就越看什麼。”
“看得多了,就習慣了。”
周時聿的話就好像對抗那些心魔的定神針,裴祤寧冷靜了幾秒,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敏時間。
周時聿現在的樣子和那天接吻時一樣,這種還原場景的大好機會,就應該多看。
看到失去興趣,看到不再那麼敏,看到那些變態的念頭不再攻擊自己。
于是裴祤寧深吸了口氣,又鎮定在對面位置坐下來,手撐著下,專心開始了對周時聿的敏治療。
一不地坐著,就那樣看著周時聿。
從頭發開始,全神貫注,每一個孔都不準放過。
安靜的臥室里,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一個闔眼休息,一個修煉敏大法,誰也沒打擾誰。
看著看著,裴祤寧腦子里開始走神地有了許多畫面。
他對自己說后果自負時的樣子,
他在飛機上握住自己的手,
自己幫他調整領帶時的他的眼神,
他為自己披上西裝,他挽住自己……
他們認識那麼久,那麼,可到今天,裴祤寧忽然覺得和周時聿才認識一般。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未曾在過去十幾年里出現過,對他有了莫名的熱忱和新鮮,甚至是……
不知道算不算心的覺。
提及心——
裴祤寧倏地回過神,被冒出的這個想法驚了一下。
大概是因此產生了輕微的作,周時聿也被吵醒,睜開眼睛,驀地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裴祤寧。
無聲無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四目對視,裴祤寧張了張,反應迅速地拿起還沒送出去的西裝說:“我來給你還服的。”
周時聿不傻,從略不自然的眼神里看出在撒謊。
他摘了眼鏡,輕哂過來,“是嗎。”
……
裴祤寧知道自己的解釋很無力,但還是強行挽尊,高冷道:“不然呢,大半夜你覺得我還能干什麼?”
說完也不等周時聿繼續,故作淡定地轉離開,“睡了,晚安。”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裴祤寧才著怦怦跳的口松了口氣。懊惱自己不該聽信這人胡扯的話,什麼敏療法,覺自己越看越敏,越看越想親是怎麼回事。
-
次日清早,酒店工作人員準時送來了早餐。
裴祤寧起來的時候,周時聿已經在會客室坐著,孟澤在旁邊,大概在跟他匯報今天的一些工作行程。
裴祤寧打著呵欠走到餐廳坐下,看一眼周時聿,“你不吃早飯嗎?”
孟澤積極道:“周總在等您起床一起吃。”
周時聿:“……”
周時聿睨孟澤,眼神似乎在說他多。
裴祤寧打了一半的呵欠因為這句話卡住,才睡醒的朦朧也瞬間因為這句微妙的曖昧而清醒。
昨晚睡得不太好,所以早上起晚了點,但也只是相對于周時聿這種作息嚴格的魔鬼而言。
見周時聿座,裴祤寧清了清嗓子問,“等了我很久?”
周時聿:“一會。”
“噢。”
兩人坐在一起吃早餐,都沒說話。
記憶中這樣的畫面已經是十年前,那時候每天早上裴祤寧慢吞吞地著眼睛下樓,而周時聿總會幫先熱好牛,等坐好了,才陪一起吃。
落地窗外的淺淺落到兩人上,雖然兩人都默不作聲,但無論是裴祤寧還是周時聿都清楚,漫長的十年時過去,他們對彼此的依賴和照顧從沒變過。
飯后,周時聿去房里換服,裴祤寧和孟澤留在客廳,剛好孟澤把工作安排又跟裴祤寧匯報了一次。
今天主要是去趙氏的工業園區參觀他們的生產流水線。
三人出門,林蔚和其他一行助理團隊都已經等在門外。
趙家在南亞算是有門面的,今天是來接周時聿和裴祤寧的車都有三輛,每輛車牌都很霸道。
連號的0,連號的6,連號的8。
周時聿并不是很講究這些門面,直接上了第一輛,可等了會卻沒見裴祤寧上車。
他回頭去尋,卻見孟澤開車門坐了上來。
孟澤不好意思地指著后面,“周總,裴小姐讓我坐前面來,和林助理在后面那輛。”
周時聿皺了皺眉,也沒深想。畢竟總共就20分鐘的車程,想坐哪就坐哪,也不是什麼大事。
于是囑咐前排的司機開車,朝目的地出發。
路上,周時聿漫不經心地看車外景,無意中發現孟澤在按左手的大拇指。
他隨口問:“怎麼了?”
“沒事。”孟澤笑了笑,“剛剛您去換服,我在客廳等您時,隨意按了按右手的關節,按完后裴小姐非要我再在左手按一次給聽,我左手關節不太靈敏,按了半天才按出聲響。”
“可能是覺得好玩。”周時聿沒太在意,語氣有點寵溺,“有時候是有點小孩子格。”
孟澤點點頭,“是嗎,我差點以為有什麼強迫癥呢,非得聽6下才舒服。”
周時聿輕笑了笑,只當是清早和助理閑聊,可只是須臾,他角的弧度莫名斂起,好像從那句輕飄飄的玩笑話里回味過一被自己忽略的端倪,緩緩轉過頭:
“你說什麼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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