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朱婷的質疑,杜飛理直氣壯道:“我這不求甚解,獨觀其大略,諸葛孔明知道不?當年就是這麼讀書的。”
“呸~”朱婷不以為然道:“你胡說八道。”
杜飛腰板一拔:“朱姐,這可不是我說的,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當時諸葛亮跟徐庶等人在潁川書院求學,其他人讀書務求,唯諸葛亮讀書,獨觀其大略。”
朱婷眨眨眼睛,有點不可思議:“就你!還看過三國志?”
“略有涉獵。”杜飛淡然一笑,這就讓他裝了。
辦公室里其他人都聽見他倆說話,卻是云山霧罩,不明就里。
在這屋里,除了朱婷這個大學生,再加上杜飛高中畢業,其他人大都是初小、高小的學歷。
有倆小年輕,雖然念完了初中,卻不是啥學習的料子。
他們除了知道諸葛亮,其他的什麼‘不求甚解’‘觀其大略’‘三國志’完全不知道說的是啥。
不過朱婷知道,杜飛這貨又又,雖然說的信誓旦旦,還搬出了《三國志》的名頭,卻保不齊還是胡說八道。
朱婷“哼”了一聲:“你別得意,等晚上我回家找找,要是《三國志》上沒這麼寫,有你好看的!”
說著就不再搭理杜飛,一擰腚往小辦公室走去。
杜飛撇撇,在后邊喊道:“你那中冊趕的!”
朱婷頭也沒回,到小辦公室,一屁坐到自己位置上。
對面的錢科長戴著老花鏡,正捧著一本《仙機武庫》在那研究棋譜。
發現朱婷回來,抬眼看了看,放下棋譜道:“咋啦,誰又惹我們朱科長了?”
朱婷臉頰一紅,卻沒說剛才的事,心里打定了主意,晚上回家非得看看,三國志里到底寫沒寫杜飛說那些話。
原本作為街道辦唯一的大學畢業生,對自己的智力和知識面都極有自信。
可是自從遇到杜飛,不僅在辦事能力上被碾,竟然在讀書上也被鄙視,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婷決定,非要這個真兒!
如果杜飛無中生有,敢瞪眼睛忽悠,非得……好好請教請教,那小混蛋究竟是怎麼臉不紅心不跳說瞎話的?
居然還擺出什麼三國志,還諸葛亮傳!說的跟真事兒似的。
杜飛還不知道,朱婷大小姐真跟他杠上了。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只會嘿嘿笑,因為這次他真沒忽悠朱婷……
直到晚上下班,朱婷才從小辦公室出來,臨走還瞪了杜飛一眼,匆匆騎自行車回家去翻找三國志了。
但住的宿舍可沒有這本書,非得回爸媽那兒不可。
朱婷心里較勁,也不顧天氣寒冷,吭哧吭哧騎著自行車,半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父母住在機關大院,是級別很高的獨棟小別墅。
朱婷回來,把自行車往門口一支,風風火火就闖進去。
因為不逢年不過節的,老兩口沒想到閨會回來,晚飯剛吃到一半。
“哎,你這丫頭,今天回來咋不吱一聲。”朱媽媽放下筷子,起幫著閨把大、圍巾下來。
朱婷媽媽五十多歲,留著胡蘭頭,雖有些發福,但也能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人。
朱婷父親在飯桌上沒,同樣有些發福,卻仍氣勢不凡。
“媽,死我了,今天有啥好吃的?”朱婷著冰涼的手,來到飯桌旁邊。
兩個菜,一個湯,只有炒胡蘿卜里放了幾片。
“死丫頭,快洗手去!”朱媽媽笑罵一聲:“媽給你開個黃花魚罐頭。”
朱爸沒說話,但也等著兒上桌。
家里仨兒子,就這一個寶貝閨最小。
不一會兒,朱婷擼著袖子回來,笑嘻嘻道:“爸,你書房里有《三國志》吧?”
朱爸朱媽互相看一眼,就知道這丫頭不會無緣無故回來。
“有~”朱爸點點頭,言簡意賅。
朱婷道:“那等會兒您找出來我看看。”
朱媽疑道:“你這丫頭,沒事看那個干啥?”
朱婷撅撅,氣鼓鼓道:“古往今來,讀書學習,誰不是刻苦鉆研?哪有不求甚解的?”
說著看向朱爸:“爸,你說是不是?”
朱爸表示認同,他從小在私塾開蒙,后來參加革命,仍然酷讀書。
如今仨兒子一閨,都能教育才,也算家學淵源。
朱婷得到老爹支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激的一拍桌子:“可是,今天有個小混……呃,有個家伙,居然說諸葛亮讀書不求甚解,還說是三國志記載的!我還就不信了,非得跟他真兒。”
說完便化氣憤為食量,飛快的消滅面前的飯菜。
朱爸朱媽面面相覷,都覺到自家姑娘不太對勁。
這丫頭啥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一句話了?
“難道是……搞對象了?”倆人不約而同想到,反應卻大相徑庭。
朱媽眼睛一亮,這老幺過完年就二十四了,是時候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朱爸卻老臉一黑,心里暗暗合計,哪家的小犢子,招惹上自個寶貝閨了。
沒過一會兒,朱婷雖然是半道回來的,卻最先把飯吃完了,然后眼盯著朱爸。
朱爸的書房平時存著不重要文件,許多涉及到國家機,即便朱婷是他親閨,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去。
朱爸卻不慌不忙,吃完了最后一口飯,慢慢悠悠,這才說道:“丫頭,你不用查三國志了,人家說的沒錯,三國志的原文是:亮在荊州,以建安初,與潁川,石廣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游學,三人務於,而亮獨觀其大略。說是不求甚解也沒錯。”
朱婷瞪大眼睛,沒想到杜飛說的竟是真的!而且老爸還直接背出原文。
這下板上釘釘了。
讓明天回去打臉的計劃瞬間破產。
“怎麼會這樣?諸葛亮真是這種學習態度?可他……”
朱媽在解放前雖然也上過學堂,卻不懂這些,見閨這樣,瞪了朱爸一眼,忙上去安道:“別聽你爸瞎說,讀書哪有不求甚解的?媽上私塾時,先生都讓一字一句背下來,錯一個字,都打手板,誰敢不求甚解!”
朱婷噗次笑了,心好了一些,卻還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