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找到其他被子。”
裴慎說出這句話時,柳明月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沒有其他被子怎麼辦?
難道讓裴慎直接睡地上?
這種口可開不了。
裴慎似乎看出了柳明月的為難,靜默了一瞬,忽然開口:“沒事,我坐桌邊睡一夜也是可以的。”當初他跟著師父在漠北時,便是席地而眠也有過,此刻坐在桌邊,和趴一夜也不是不行。
柳明月微張,有些不大相信。但是等接下來看著裴慎當真去搬椅子,便知他那句坐著睡不是開玩笑,終于沒忍住出了聲:“你……”
咬了咬牙,盯著裴慎的后背,后面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裴慎聽見的聲音,作微頓,抬首回眸。
柳明月的視線剛巧就撞進了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手指不自覺地扣了下的錦被。
覺得嚨里像是卡了東西,想要說的每個字都有如千鈞。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與自己掙扎,才終于說出來后面半句。
“……就……就睡床上吧。”
說完這幾個字,柳明月立刻從裴慎上扭開視線,目落向別,仿佛先前說這話的人不是。
一時間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燭芯裂的聲響。
裴慎以為自己聽錯。
可下一瞬他卻看見床上的柳明月似乎自己跟自己惱了起來,一雙玉足在紅的被面上用力蹬了蹬,直蹬得被面發皺。
見他過來,又忽然僵住了子,將腳藏進被子里。
“你,你去洗漱吧,我現在就要睡了。”
柳明月說完便轉過去,徑直接鉆進了被子里,扯住被子裹住自己,只留下一片烏發鋪下來之后的窈窕背影。
裴慎低低應了一聲,去了浴房。
等他出來時,外面的紅燭已經燃了小半,柳明月整個人團著子,在床的里側。
外間留下了很大的一片,他知道,那是留給自己的位置。
心跳忽然紛起來,裴慎幾乎記不清自己是怎樣了鞋,慢慢坐上了床沿,然后一個扣子一個扣子的,解開了穿在寢外的外袍。
他的每一步作都很慢,生怕什麼時候柳明月就出聲反悔。
但直到他掀開被子,緩緩躺下時,床里側的那個影,依然一未。
他其實能聽到柳明月還不夠平穩的呼吸,知道還沒有睡著。他甚至知道,只要他再往里側去上兩寸,就能到那份。
但是裴慎沒有。
他像是站軍姿一般,筆直地躺在被中,與柳明月保持著最后的兩寸距離。
然后閉上眼,聽著彼此的呼吸,逐漸轉向綿長。
#
半夜里眉骨微微刺痛。
這種悉的痛令裴慎忍不住皺眉,他發覺自己又做起了關于崇安寺的那一場夢。
他依稀記得自己此刻還躺在柳明月邊,試圖掙扎著從夢里醒來,卻沒有功。
好在這一次,不再是重復他與柳明月糾纏的夢境。
裴慎長舒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松多久,他便發現這夢境還在繼續。夢里的柳明月閉著眼,昏昏沉沉地睡著,什麼都不知道,只有上那條白的襯格外的刺目。
不知為何,雖然是夢,但裴慎總覺得有些心下不安,他很想將柳明月的子重新換過來。
但夢中的自己并不聽從裴慎此刻心的想法。
裴慎“看見”自己在廂房里四轉,最終找到了柳明月曾經要求他推開的那扇窗戶,破開封條,然后轉抱起柳明月,攀至窗口前。
裴慎微微皺眉,他與清醒著的柳明月一同跳窗時,柳明月摔傷了。
如今夢里的自己,抱著還昏睡的柳明月跳下去,恐怕會更加危險。
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裴慎等著夢里的自己抱著柳明月跳下去,他有些擔心夢里的柳明月會更嚴重的傷。但是等了許久,夢里的自己都沒有,而是停在窗口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面忽然起了嘈雜聲時,似乎有人在喊“大姑娘”。
裴慎“看到”自己腳步微,忽然又抱著柳明月折了回來。
等等。
裴慎眉心猛地一跳,卻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柳明月重新放回了廂房的榻上。
不,不行。
裴慎聽出來了,外面的聲音,是榮親王與他帶來的羽林軍。
他怎麼就折了回來?
他就不應該松手!
裴慎覺渾都是寒意,他清楚的知道榮親王是怎樣一個小人,所以他更加不能將柳明月放在這里!他必須帶走!
裴慎奔回去,想要將柳明月抱起來,可他卻發現自己的手像是虛影,直接從柳明月上穿過。
他控制不了夢中的。
他即便上了前,也帶不走!
廂房的房門猛地被人撞開,裴慎也被一力量猛地一拽,所有的視覺從崇安寺那間廂房消失。
他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覺到自己的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就連額上也急出來冷汗,就像一個剛剛破水而出的溺水的人。
柳明月呢!
柳明月去了哪里!
屋漆黑一片,裴慎手抓著,不知道攬住了什麼。
“裴慎,你干什麼,你松開我!”
懷里有人掙扎,裴慎漸漸地從噩夢中清醒離。但是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竟然地錮著柳明月,將整個在自己懷中,幾乎彈不得。
柳明月不知道裴慎突然發的什麼瘋,睡得好好的,忽然將從床的這端拉過去,還這般死死地勒著。
被得險些不過氣來,推又推不開,喊又喊不醒他,差一點便要在黑暗中張開牙,在他上胡咬上一口。
好在他自己清醒了過來。
“……對不起。”
裴慎松開手,往自己床榻邊沿退了一些。
他沒有想到這個夢境帶給他的反應竟然這般大,他以為只有那樣纏綿的夢境才會勾起自己的反應,嚇到柳明月。
“你要是后半夜還這樣,不如現在就睡到地上去!”
柳明月氣得不行,讓裴慎睡床上,是覺得依著他的人品,夜里應當不會對手腳,可曾想,剛剛他差點將自己勒得不過氣來。
“對不起。”
裴慎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他的腦中此刻一片混,他覺得頭疼無比,額上的冷汗只多不減。
他甚至有種自己還停留在夢境之中的錯覺,那種后悔不止的緒,此刻格外的清晰和真實。
他在夢里,竟然將柳明月一個人留在了崇安寺。
那個夢太過清晰太過真實,他幾乎無法把它僅僅當做一個夢!
裴慎閉上眼,想要重新夢,想要知道這個夢境的后面到底怎麼樣。
可是眉骨雖痛,他卻怎麼也睡不著。
只是電火石之間,裴慎忽然回憶起了什麼,臉于黑暗中突變。
他猛地坐起子,手去搖側的柳明月。
柳明月剛剛被裴慎氣得睡到了床的最里面,連床上的被子也一起卷了過去,只留了一角給裴慎。
好不容易睡過去,此刻忽然又被人搖醒,頓時惱火起來。
“裴慎!”
柳明月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怒意,此刻紅燭已經燃盡,寢室里一片黑暗,但是習慣后,還是能在這片黑暗中約約地看到對方的影子。
此刻柳明月爬坐起來,兩雙眼眸便于黑暗中對上。
裴慎的神有些看不清楚,但柳明月眼中顯而易見的怒火裴慎卻看得一清二楚。
這畢竟是半夜三更,一再被人擾醒,換誰,都難免火大。
“柳明月,我有話問你。”
裴慎下心底的緒,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往常一般鎮定,但是他攥著被角的手,骨節都在微微作響,著他心底對于接下來所問問題的不安。
“什麼?”
柳明月微微蹙眉,不知裴慎半夜把喊起來究竟是想問什麼。
困得不行,只想睡覺,可裴慎接下來問的話,卻像是一盆冰水,讓柳明月整個人瞬間從睡意朦朧中清醒。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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