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的話,有如擂鼓一般,一聲聲敲在柳明月耳邊。
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有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
周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只聽得見裴慎的聲音。一字一句,沒有夾雜任何的虛假意。
“你……”
柳明月微,若說真的沒有一容,那是假的。
只是前世的記憶太過慘痛,所以即便明白嫁給裴慎,是解除自己困境的最簡單的方法,也沒有想過去選。
如今被裴慎拽著走進了這條路,出奇地憤怒,可現在卻發現,裴慎替選的這條路,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麼不堪。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
柳明月終于開口,可剛開口,眼淚就再一次不控制地落了下來。
真的好想問問裴慎,這一世能夠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為什麼在前世時不能如此。十年的凄苦生活,還有上的折磨,不是重生一次就能忘記的。
若是沒有發生后來的那些事,也不是……也不是完全不能接裴慎。
可偏偏……
柳明月閉了閉眼,最后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裴慎沒有聽出來柳明月究竟想問什麼,他看著哭,只覺得心里像是針扎一般,細細麻麻地痛。他出手,想要替抹掉臉上的淚,但手僵在半空中,還是慢慢收了回來。
“對不起。”
他的聲音像是沾染了塵灰,輕而沉重。
對不起在崇安寺毀了的清白。
對不起為了私心想要娶為妻。
對不起明知厭惡自己,卻還想要與牽扯在一起。
……
裴慎心頭沉重,但還是開口,做好了被柳明月拒絕的準備:“你如果還是不愿,我可以去請貴妃收回……”
“不,不用了。”柳明月睜開眼,手了自己臉上的淚痕,只眼角微紅,還看得出先前哭過,“就這樣吧。”
已經鬧了這樣,再去找貴妃,說自己還不肯嫁,貴妃恐怕撕了的心都有。
柳明月想明白了,既然大家都希嫁人,那嫁便是了。裴慎對有歉意,嫁過去,如他所說,和不嫁人所過的生活也沒什麼區別。
與裴慎親,貴妃滿意,云皇后高興,也不用耽擱三妹妹的姻緣。
除了自己不高興外,的確沒什麼缺點了。
重來一世,已經完了想要護住承德侯府的愿,自己想要什麼,并沒有細細想過。
那便這樣吧。
嫁給裴慎至不用戰戰兢兢地擔心,被夫家發現自己已非清白之。
他也應了自己,無需自己生子。
如云皇后所說,抱養一個孩子,也不是不可。
“你去與貴妃說吧,就說我應下了,婚期隨定,我準備著便是了。”柳明月抹干凈臉,向后退了兩步,與裴慎保持開距離。
裴慎一邊看著疏遠自己,心口微沉,一邊又聽見答應了婚事,于苦中終于泛出一別的味道來。
什麼做五味雜陳,他今日算是明白了。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柳明月忽然想起什麼,揚起臉。量已經算高,但是站在裴慎前,卻還比他要矮上一頭。此刻于曦中抬頭,灼得裴慎移不開眼。
“你說。”
“裴慎,你知道的,嫁給你我并不是十分愿,所以我希我三妹妹能嫁給心儀之人。”
柳明月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下,“我三妹妹喜歡娘家表哥,姓周,在家中排行第三。與岑子玉同為這一屆春闈的考生,只是名次有些落后,不顯人前。你能……能讓你師父去與貴妃提嗎?”
為著不嫁人不生子之事,已經惹得貴妃盛怒。
三妹妹又是那種極為和的子,從不為自己爭取。由著自己去的話,恐怕等相看完了,親事定下,都不會與家里多說一句。
與裴慎,怎麼說都只能算作孽緣,這家里,總要有個姑娘嫁得順心如意吧?
三妹夫在前世便對三妹妹極好,不希三妹妹錯過。
“……好,我會與師父提。”
裴慎在聽到柳明月說心儀之人時心口一,好在后頭聽清說的是三妹妹,這才松下一口氣。
“還有嗎?貴妃說……”
他記得當時在和玉宮中,貴妃曾說柳明月還有什麼要求。
“沒有了!”
柳明月也想到了這一茬,憤難當,當下從耳燒到臉頰。肯定是不會讓裴慎的,但這種話才不要說與裴慎聽。
“我回去了,你不要再跟上了!”柳明月轉急急地朝前跑去,恨不得盡早離裴慎的視線。
裴慎看著柳明月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只遠遠的跟著,直到看到進了坤寧宮,這才轉回去。
心頭的苦意總算化開了一些,不管怎麼說,起碼如今,終于答應嫁了。
至于其他的……他哪里還有資格強求。
#
沒過幾日,整個京城便都知道,承德侯府的嫡長要嫁給鎮南大將軍麾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但卻沒人敢多說什麼,畢竟宮里傳出消息,說是那人曾于宮之日救下了兵之中的五皇子與柳大姑娘,于柳大姑娘和五皇子都有救命之恩,所以承德侯府這才恩下嫁。
此外,宮對于那人也有不賞賜。
直接賜下一座與鎮南將軍府臨近的舊宅,派遣了不宮人前去打掃,以作兩人婚后的新房。
而鎮南大將軍念著那人對五皇子的救命之恩,直接將他收進了云家軍,據說手極好,在比武臺上打趴了一片,短短幾日,已經升至校尉。
都說他極得鎮南大將軍看好,如今份雖然微低,但日后恐怕前途無量。
同時,柳家的三姑娘也與自己娘家表哥定了親。
一時間,眾人紛紛揣測,柳家的兩個嫡全是低嫁,到底是什麼意思。后來倒是有人打聽到了更多的消息,漸漸猜出來了一層意思,說是柳貴妃雖為五皇子養母,但是不為太后,與未長大人的五皇子爭權,所以便讓自家府里頭的姑娘低嫁,不結有權勢的姻親,以示誠意。
這一做法與歷朝那些試圖把持朝政的太后截然不同,倒是一時為民間贊嘆。
為了避開國孝,以免夜長夢多,柳貴妃讓欽天監給柳明月選了最近的一個吉日。婚嫁妝倒是不用心,早在去年柳明月還頂著準榮親王妃的份時,這些東西都已經備齊。
如今不過是重新拿出來,翻曬整理了一番。
柳明日是需要回府待嫁的,所以自從旨意下來便開始收拾東西,只是今日,柳貴妃卻突然喊見了一面。
“娘娘?”柳明月到了貴妃跟前,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柳貴妃還在跟生氣。
果然,柳貴妃白了一眼,然后沒好氣地丟給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柳明月打開盒子,看到里面的東西,一頭霧水。
柳貴妃冷冷道:“是腸。”
向來是狠心,雖然對著柳明月不肯嫁人生子之事不滿,但終究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侄,到最后還是要為費心打算。
“你不想生子,若是同房時便讓裴慎用上這個,別喝什麼避子湯,那玩意兒傷。裴慎若是不肯,你便來找本宮,本宮自會好好收拾他。”
柳明月面紅耳赤,“娘娘,我不是說……”
“別拿你那套來搪塞本宮。”那日柳貴妃被柳明月氣昏了頭,還以為柳明月真的在宮之日留下影,不肯與男子親近。
但后來想起來了,在長麗宮的廢墟,可是親眼看到裴慎與站在一塊兒,服還勾在一起!
聽到貴妃又提起長麗宮的事,柳明月閉了,知道此事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也清楚,柳貴妃找這個,的確是為了著想,總不好當場駁了的好意。
便只能將那燙手的盒子收下,藏在袖中。
除此之外貴妃又賜下來不東西,說是給和三姑娘添妝。
畢竟得寵多年,這幾年間,皇帝賞賜下來不稀貴的東西,布料,首飾,藥材,還有各家,都很適合添妝。
如今除了在長麗宮被燒的那些,剩下一些記在檔上沒拿的,都被柳貴妃一齊取了過來。
過不了多久就要當貴太妃了,自然用不上這些艷麗的東西了,便想著賞給兩個年輕姑娘。
柳明月與三姑娘都是低嫁,柳貴妃覺著,等出嫁之日,抬出去的嫁妝箱子多一些,也不至于被旁人看低。
不過柳貴妃也沒有將自己的東西全部賞賜出去,還留下了一半,說是等以后給小五和小六添妝。都是侄,總不能厚此薄彼。
柳明月與貴妃道了謝,這才拿著這燙手的盒子出去,以及一箱箱的賞賜回坤寧宮繼續收拾東西。
一路上拿著這東西生怕被人看見,要不是后面還跟著抬箱子的宮人,真想將這玩意兒找個地方給丟了。
以后才用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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