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幾日,就聽說最近張丞相一派的文好些次與陛下在朝堂上政見不合。
明眼人都知道,張丞相這是在為著小兒的事向皇帝表示不滿,只他門生太廣,每次反駁的理由也不是胡掐,言之鑿鑿有理有據的,皇帝是氣得不行,卻又不能真將他怎麼樣。
皇帝試圖安張丞相,但德妃那里已經被貶了張妃,為了以儆效尤皇帝也不想將恢復原位。
至于張漪,臨幸了一次便已經封至良媛,再提位分也沒有理由。
思來想去,皇帝最終將已經過了十三歲生辰的大皇子提前冊封為王,并于京城圈了地,撥款讓人修建,只等他年之后便可搬出去當做王府居住。
如此這般,朝堂上的爭鋒才勉強停息了下來。
經此一事,皇帝是當真怕這些后宮的人再出什麼幺蛾子,便開始召嬪妃去寢殿侍寢,而不是自己去各宮臨幸。
雖然柳貴妃還是被召幸最多的,但柳明月卻比先前要輕松許多,畢竟不用再擔心會在貴妃那里撞見皇帝了。
只不過看見另一個不想見的人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五皇子在壽宴的第二日就搬來了長麗宮,他除卻將幾個從小伺候的娘與宮人帶了過來,還將裴慎為首的一隊前侍衛也給帶到了長麗宮來。
雖然前侍衛輕易不進宮門,但只要一想到他日日與自己只有一墻之隔,柳明月就覺得做什麼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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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子有些冷,但是在學業上的態度比玨哥兒還要自覺些。
往往柳明月帶著玨哥兒剛踏進書房,便會看到五皇子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那里翻書了。
他與玨哥兒的格不同,玨哥兒有時候喜歡出聲誦讀,而五皇子喜歡默讀。
可這兩人待在一時,五皇子竟然一點都不嫌玨哥兒出聲吵鬧,影響他看書。
只是兩人再怎麼比同齡人懂事聽話,也是七八歲狗都嫌的年紀,每日從國子監下了學回來,做完功課予柳明月檢查,便會帶著宮人和小太監去花園里玩。
柳明月雖然討厭裴慎,但不得不說,有他在五皇子邊陪著,起碼不用擔心五皇子的安全。
只不過這日傍晚,五皇子與玨哥兒出去了沒多久,柳明月剛鋪上紙,蘸上墨,還沒有寫上幾個字,玨哥兒便從外面氣吁吁地跑回了書房里來。
“大姐姐,我和五殿下把風箏掛在了樹上,拿不下來了。”玨哥兒的額上微,還有些微微氣,那樹太高,他與五皇子個子都太矮了,沒誰夠得著。
“那就個小太監搬梯子去幫你們拿。”柳明月翻了一頁書,正在臨一個新的字,一時不想。
“找過了,可梯子也不夠高,還是夠不著。”玨哥兒有些著急,五皇子太執著那個風箏了,他說重新讓宮人做一個他都不肯。
柳明月微微蹙眉,將手里的筆輕輕放在筆擱上,以免它滾落下來弄臟自己剛寫的一張紙。
“真有那麼高?”
玨哥兒連連點頭。
“好吧,那推我過去看看有沒有辦法。”
得了柳明月這句話,玨哥兒的眼睛瞬間一亮,恨不得代替宮人上前推柳明月的椅,被柳明月制止了,這才老老實實地跟在旁邊慢慢走。
等宮人推著柳明月到花園,見到這棵樹,才明白玨哥兒先前為什麼那麼垂頭喪氣了。
花園里的這棵樹的確很高,玨哥兒與五皇子的風箏纏在了高的枝丫上,幾個小太監搬來的梯子最高也只到樹干的一半,此刻正有一個爬在梯子的頂端,試圖拿著一長將風箏搗下來。
“這是云霽舅舅給的風箏,你們小心一些,不許將風箏弄破了。”五皇子板著小臉,雙手背在背后,表嚴肅。
他藏在背后的小手揪著,讓人看出他是真的很張這只風箏。
聽到五皇子的話,梯子上面的小太監更張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風箏給捅破了,惹得五殿下不開心。哪想一張,腳底一,手里的長掉了下來,整個人也朝后仰著摔了下來。
“五殿下快讓開!”
柳明月驚呼出聲,只是五殿下站在樹下,離還有近十米遠,只來得及手拉住想要往前跑的玨哥兒,但五殿下那邊卻是鞭長莫及。
好在有一道人影快速閃過,只是那人卻不是趕來抱走五殿下,而是一躍而起,接住了那個從樹上摔下來的小太監,然后拎著后領,把驚魂失措的小太監放在了地上。
然后這才轉向五皇子,目微沉,“殿下,我好像說過,讓您不要站在樹的下方,有可能會被砸到。”
五皇子垂了垂眸,外祖說過,裴侍衛的話他也得聽。但先前他只念著風箏,沒有肯聽,是他太固執了。
“現在知道了。”
五皇子扁扁,算是認錯,又抬眼看向樹頂上的風箏,似乎想起什麼,轉頭看向了裴慎,“裴侍衛,你能幫我把風箏拿下來嗎?”裴侍衛的手這麼好,連摔下來的小太監都能接住,拿風箏也應該是可以的。
裴慎沉默了一瞬:“我試試。”
他讓兩個小太監在下面扶住梯子,自己爬上去,思索了一會兒,又躍了下來,視線轉向一旁的柳明月。
柳明月看著他看向自己,莫名地就想后退。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讓宮人將推回,就聽見裴慎開口:“柳姑娘能不能將上的披帛借我一用。”
柳明月:???
一個大男人,要的披帛何用!
裴慎仿佛看出所想,指了指樹頂上的風箏:“我要爬上去給五殿下拿風箏,徒手爬樹會有些困難,用長布繞在手上再裹住樹干的話,會好爬一些。”
柳明月臉有些不大好看,想讓裴慎向別人借,可轉了一圈,周圍都是宮,沒誰上帶著這麼長的布料。
太監們就更別提了。
再加上五皇子目期期地看著,還真的不太好拒絕。
橫豎就是個上的裝飾,沒必要讓五皇子覺得自己小氣。柳明月咬了咬牙,扯下上的黃披帛,丟給了裴慎。
那黃勾著銀線的披帛迎風鼓起,裴慎手輕輕抓住,忽然想起那日在崇安寺上,將那一床床單團起來丟向自己時,也是如此一般恨恨咬牙的表。
只不過今日五皇子在場,表現得沒有那麼明顯罷了。
“謝謝柳大姑娘。”
裴慎黑眸微垂,將這還帶著微微熏香氣息的黃披帛仔細地繞在一只手背上,然后握,再次爬上梯子頂端,將這披帛的另一端從樹后繞過去,纏到另一只手上。
接著借著與樹干的力,一點點地攀爬了上去,直到最后攀到樹的頂端,小心地解開一圈圈纏在枝丫上的線,摘下五皇子的那只風箏。
五皇子在看見裴慎拿下來的一瞬,一直板著的小臉上忽然綻開了笑,然后又立馬抿住了,保持住自己的高冷形象。
玨哥兒就直接開心在面上,興地晃了晃柳明月的胳膊:“大姐姐,裴侍衛好厲害,那麼高他都能爬上去。”
柳明月敷衍地嗯了兩聲,可這兩個孩子眼里出崇拜也就算了,忽然聽見后幾個平時陪著五皇子和玨哥兒玩的小宮,齊齊“哇”了一聲。
原來裴慎拿到風箏后,一手舉著風箏,單手借著披帛又從樹上了下來。
這回甚至沒有用到梯子。
柳明月覺得無語,會爬樹有那麼了不起嗎!他不還是用的自己的披帛。
正這麼想著,卻忽然發現裴慎已經將風箏給五皇子,著自己的那條黃披帛又走了過來。
柳明月以為裴慎是想還給自己,嫌棄地擺了擺手:“扔了吧,都被磨破了。”
本來柳貴妃替備的服就多,再加上從府里自己帶過來的,本穿不過來,也不是很在意這一條披帛。
“……好。”
裴慎低聲應了,然后看著柳明月帶著兩個孩子,拿著風箏歡歡喜喜地又回了長麗宮。
而他,則趁著無人注意,將那已經磨破了幾的披帛藏進袖中,神平靜地遠遠跟在他們后,繼續守在長麗宮門口。
直到換值出宮,裴慎這才找了家補鋪子,尋了個不起眼的補服的繡娘,問能不能將這條披帛的磨損之,重新修補起來。
繡娘拿起披帛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上面是用銀線勾的暗紋,忍不住勸道:“修補這個也太費銀錢了,有這個銀子您不如去重新買條新的。”
裴慎搖頭,那不一樣。
他拿出這個月的月俸放在繡娘跟前,問:“夠嗎?”他平日里吃住都在將軍府,服是宮中發的,倒是不需要花費銀子。
繡娘接過來打開一看,連連點頭:“夠了夠了,再做一條新的都夠了。”
“那補完之后,再幫我多做一條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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