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珺看著手里剩下的半張花帖,整個人臉都變了。
只還沒來得及說話,柳明月已經心疼地皺起了眉:“二妹妹,王府花帖千金難買,你怎麼就這般心急?”記得沒錯的話,往年的賞花宴,都會有些沒帖子的人家向有帖子卻沒適齡兒的人家勻兩張過來。
當然,代價也不菲。
“我沒有……”柳明珺聽了這話,臉越發難看了,手里的這張被撕壞了,到哪里去弄第二張。
“什麼沒有,我們這麼多人可都看見是你自己弄壞的,你過會兒休想搶我三姐姐的!”五姑娘張牙舞爪地道。
柳明珺從小到大干這種事兒不是一次兩次了,往日里三姑娘子好,有什麼都讓著。但五姑娘可不是個吃虧的,年紀雖小,卻也知道王府花宴對于三姐姐這種即將議親的子而言極其重要,所以早早地便出言護著。
柳明珺本來就惱自己手快撕了花帖,此刻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起來,“誰要搶你們的了,我們二房又不是沒有。”說著扭頭轉向四姑娘,出手,理直氣壯地道:“把你手里那張給我。”
卻不料往日順從聽話的庶妹今日竟然著花帖遲疑了片刻。
柳明珺登時就火了,只生怕弄壞這第二張花帖,不敢直接去搶,只惡狠狠地瞪著四姑娘,“怎麼,我這做嫡姐的去不了,你一個庶出的,還想拿著這花帖一個人去王府不。”
“二姐姐,不是的……”四姑娘慌忙搖頭,可了一眼這屋子,一圈姐妹俱是嫡出,唯有一個是姨娘生的,指不了誰替說話。
心里其實也清楚,二姑娘若是去不了,嫡母定然是不會放去的。
這花帖在手里也白搭。
只是心里明白歸明白,任誰能甘心呢?明明這滿京臉的機會就在眼前。
四姑娘垂下眸,咬著將花帖遞給了柳明珺。
柳明珺接過去,輕哼一聲,這才滿意地沖柳明月揚了揚:“瞧,我這不就有了嗎,柳明月,你就好好在床上養傷吧,等我明日去完花宴,回來再來找你分。”
說完便趾高氣揚地走了,全然不顧帶過來的四姑娘。
四姑娘可不敢像這般無禮,與在場的幾個姐妹都打了招呼,這才小跑著去跟上柳明珺的腳步,只剛剛出門檻,便聽到了屋子里五姑娘的聲音。
“要我說四姐姐也真是可憐,那張花帖明明是大姐姐讓給的,偏又被二姐姐搶了去。”
“就是,二姐姐弄壞了自己的,還搶別人的,真壞!”小六義憤填膺地附和。
“行了。”柳明月淡淡地道,一字一句,清晰耳:“長有序,二房三房各剩一張花帖,除非二妹妹去不了,不然怎麼得到四妹妹?你們不也沒跟你們三姐姐搶嗎。”
“那是因為三姐姐要議親了,我們還小呢,可四姐姐也不小了……”
四姑娘手指微微攥,雖然放慢了腳步,可隨著越走越遠,屋里的話還是漸漸聽不見了。
但柳明月說的那句卻記得清清楚楚。
是了,只要明日二姐姐去不了,那不就到了?就算是庶出的又如何,難道爹爹還會舍得浪費一張價值千金的花帖嗎?
四姑娘下定決心,加快腳步朝著柳明珺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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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里,柳明月確認四姑娘走遠了,這才笑著手了五姑娘的鼻子,“你可真會配合。”
五姑娘早就笑倒在三姐姐的上,“誰讓們二房的好騙啊。”從前與大姐姐配合,哪一次不是讓柳明珺明面上占了便宜,實際上吃了虧走。
唯獨三姑娘有些擔憂:“我們這般挑撥,們回去之后會不會鬧起來。”
柳明月笑而不語,要的可不就是們鬧起來嗎?
三妹妹心好,但不是。
睚眥必報,如今這些,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陪著柳明珺鬧騰了這麼久,院子里外出的幾個小丫鬟這時候也買了各家的招牌菜回來,足足擺了一小圓桌。
“大姐姐還沒吃嗎?”
三姑娘吃了一驚,連忙抱著小六起來,“那我們趕回去,不耽擱大姐姐用飯了。”
“不,我要留在這里和大姐姐一起用飯!”小六一看就饞了,恨不得這會兒就坐上桌去吃。可下午用的點心還沒有全部消化完,小肚子還圓滾滾的。
柳明月不笑了,手指了指,“寒霜,去把那盒子糕點裝起來給小六帶回去,留著晚上吃。”順便也問了問三姑娘和五姑娘,“有喜歡的嗎?有也讓寒霜給你們帶走。”
雖然三姑娘和五姑娘連連搖頭,但柳明月還是指了兩個菜讓寒霜裝在飯盒里,讓丫鬟拎著,跟在三個姑娘后面一起送去了三房。
屋子里一下子又清凈了下來,寒霜拿著碗碟,夾著柳明月想吃的菜。
柳明月看著的背影,忽然問道,“你覺得四姑娘會手嗎?”
寒霜愣了一下,意識到大姑娘是在問自己,停下筷子,思索了片刻:“若是四姑娘一開始就沒有去王府的機會,可能也就算了。可先前姑娘已經把機會遞到了的手中,卻被二姑娘生生地給奪走了,換做誰都不會甘心。”
柳明月點點頭,“那今晚就辛苦些,讓人盯好二房。”
有什麼風吹草,要第一個知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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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二姑娘房里忽然亮起了燈。
“來人——”
柳明珺坐在床上,有些慌張地卷起自己的袖子,果然,胳膊上發的地方布滿了不小紅點。
等再卷起,也是如此。
不死心,又穿著鞋子下床,撲到梳妝臺前,卻見銅鏡里映出來的自己的臉,也布著點點紅疹。
起疹子了。
在明日就是王府花宴的要關頭,過敏起疹子了!
“快去請大夫!”
柳明珺幾乎是咬著后牙喊出了這句話,屋子里的幾個丫鬟連忙散開,只這深夜里,要出府請大夫,需要層層通報,等好不容易請了大夫過來開了藥,天也基本上亮了。
“我這疹子什麼時候能消。”柳明珺后半夜就沒睡著,此刻睜著微紅的雙眼,問大夫道。
這大夫雖然不如方大夫與承德侯府稔,但為了二姑娘這過敏起疹子之事,近些年也跑過幾次府里。
他沉思片刻,還是保守答道:“你這不是第一次過敏了,按以前的狀況看,等喝了藥過上五六個時辰自然就會消下去了。”
“五六個時辰?”柳明珺面極其難看,等五六個時辰過去,這賞花宴連晚場都要開始了。
去還有用嗎?
“怎麼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二爺昨日夜里就聽見了靜,早上起來聽下人來報說是二姑娘請了大夫,便過來瞧上一眼。
結果卻看見柳明珺滿臉紅疹的樣子。
“你這是怎麼弄的,不知道今日要去榮親王府嗎?”二爺皺著眉,有些生氣。他還是注重這次的賞花宴的,雖然他也知道以柳明珺的份恐怕攀不上特別高的人家,但是出去晃晃,萬一遇上對上眼的呢?
要知道能去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貴。
“有人害我,有人不想我去。”柳明珺咬牙切齒地道,這點子彎彎道道還是能轉得過來的,只是還不知道那人是誰。
畢竟平日里與哪一房都不對付。
“父親,二姐姐。”門外有的聲音傳來,柳明珺順著聲音去,卻是一愣。
那庶妹從前額發都蓋在額上,常年低垂著頭,在自己邊恭恭敬敬。可今日那碎發卻梳上去了,用紫的發簪別住,彎腰行禮,細長的脖頸白又細,像是手一掐就能掐斷。
二爺也出神了片刻,他知道四丫頭樣貌長得好,但不知道段竟然也這般出。
他自己是男人,自然更清楚男人更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二丫頭,把你的花帖拿來給四丫頭,讓今日替你去。”不消片刻,二爺很快下了決定。這花帖就算是柳明月給的,但畢竟一張就值千金,不用白不用。
如今二姑娘去不了,不如讓四丫頭去一趟。
可柳明珺哪里又是那種禮讓庶妹的子,更別提這花帖本就是從四姑娘手中搶的,此刻若是還回去,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不行。”柳明珺僵著脖子道,“我這臉上會好的。”
晚宴便晚宴,只要能撐到晚宴結束前,去晃一圈,混個眼也是好的。
可二老爺卻不滿:“萬一好不了呢?豈不是白白浪費一張花帖。”他凡事利益至上,此刻柳明珺明顯的失了機會。在他眼里兩個都是自己的兒,所以沒覺得自己讓四姑娘代替有什麼問題。
“不可能!我誰都不讓!”柳明珺聲音忽然尖銳起來。想明白了,自己臉上起的疹子最有可能便是這個突然變得更好看的四妹妹干的。
大房就柳明月一個兒,傷了,走路都不行,自是用不著花帖。
而三房只有三姑娘適齡,可手里那張花帖收得好好的,沒必要來算計自己的。
唯一需要的,就是這位好庶妹,只比小幾個月,可作為二姑娘排在前頭,平日里母親照看弟弟只嫌時間不夠,連自己的婚事都還沒著手打算,又怎麼會去替庶打算呢。
這位四妹妹自然是要為自己著想了。
自小跟自己一起長大,自然知道自己吃什麼過敏。昨日又是一起用的晚飯,還去小廚房待了會兒,不是是誰。
一旦想明白,柳明珺的脾氣頓時就火起來。
可一這樣,便像極了二太太,越發引得二老爺不喜:“看看你這個樣子,哪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就算臉好了,也給我在家里好好修養修養脾氣。”
“我不像個大家閨秀,一個小娘養的,難道就像嗎!”
“啪——”
卻是二老爺的一掌,狠狠地在了柳明珺本就起了紅疹的臉上。
二老爺氣得發抖,他自己是庶出,最恨別人拿這些詞來心窩子。偏偏此刻說出這話的還是自己的兒。
而柳明珺則是被這掌打蒙了,等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父親都得罪了。
這回就算疹子消了,恐怕也絕不讓去了。
柳明珺別的不行,氣大得很。就算不能去,也不想便宜了庶妹!
當即從枕頭下邊將那裝著花帖的盒子翻出來,拿出花帖,卻是嘩啦幾下,將它撕了個碎。只這樣還不夠,還將這些碎屑抓在手里,連著裝花帖的盒子一起,猛地朝著四姑娘的臉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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