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聽到十七文一天，開始搖，又聽到馬主薄兩個兒子也去，心裡的那點防備戒意，轟然倒塌。

「十七文一天，馬大爺，您沒聽錯？」孫老大聽到工錢，失態的驚起來，他想裝淡定裝不起來。

「大人當著我的面，親自告訴我的，還能聽錯。咱們縣城戶頭不多，家家戶戶沒賺錢的營生，這幾天沒到收稻子的時候。

我讓老大老二挨家挨戶，上門通知一聲，閑在家裡也是閑著，能賺一點是一點，補家用。大夥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我這個主薄做到了我該做的事。

往後看到別人賺了錢，不要眼紅，怪氣說酸話，誰說我就誰。

大人真是好人，怕耽誤大家收稻子，特意強調不著急，等大家收了稻子再去幹活都一樣。

大人多心善吶，他自己住著個破廟一樣破破爛爛的縣衙，一心一意全是為大夥著想。哎啊，我這心吶，愧疚！」馬主薄捶著心口說。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真怕……怕大人待不去，跑了。以往來的那些縣令，誰像他似的傻，帶著幾百號族人來的。

說句沒良心的話，得虧大人帶了族人來，我這裡才安心。」馬主薄瞇著眼，捶著心口，「大人啊，真打算留在咱們齊山縣，不說別的，就為了他帶來的自家族人，他也不全跑。

大概老天也知道咱們齊山的百姓苦，才派了心善的大人來。你好好想想，不為自己，也得為你那幾個孫子孫打算。你真不想去，我問問其他人。」

老孫頭沒吭聲，心裡搖了。馬主薄有一半話說對了。這縣太爺是不是個好的，暫時看不出來，但從他進了城到現在，的確沒有欺他的百姓，還發了給他們。

重要的是，馬主薄兩個兒子也去幹活，有可能的話，全縣的人，都會去給縣太爺幹活，他們一家人去，不顯眼。

拿不到工錢，大夥都拿不到，有事，大夥都有事。他們一家不去，反而顯得奇怪。

「爹，」孫老大著急地喊了聲，眼神急切地盯著他，恨不得替他老人家答應馬主薄。

這麼好的事不答應，腦子才是有問題。何況馬大馬二也去幹活，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馬主薄要是問了其他家，可就沒他們家的事了。

老孫頭瞪了眼老大，太沉不住氣，想了想后對馬主薄說：「老馬啊，你都這麼說了，我信你一回，給縣太爺幹了。」

孫老大笑了，笑得像個傻子。一天十七文，干一個月，不得好幾百文……

天啊，發大財了。

「就這麼說定了，過兩天讓老大過來喊你們一塊去。」事辦了，馬主薄也高興，背著手慢悠悠起，打算回縣衙去。

「做什麼等兩天，明天就去幹活。」

一定下來，老孫頭反倒著急了，兩天不幹活就三十四文錢，他們一家五口勞力，一天一百多文，白面能買十幾斤，全家要吃三天……

老孫頭越算越心痛，了多文錢啊，恨不得現在就去縣衙幹活。

馬主薄聽到他的話，看他現在恨不得去幹活，又氣又好笑。

「一把年紀了，脾氣還是這麼急。縣衙沒有石頭，砌什麼？大人一再強調，給他幹活不能耽誤了收稻子。

你去稻田看看，稻子能不能收，能收趁著這兩天，縣衙沒開工，趕收了，不耽誤後頭縣衙的活。」

馬主薄指點了他，走了。

馬主薄說的有道理，沒石頭幹不了活。老孫頭琢磨后，帶著孫老大去稻田了。

………………

馬大馬二挨家挨戶通知，縣衙要砌圍牆，大人招縣城的百姓幹活，一天十七文錢，干一天給一天。

城裡的百姓當天書聽，誰也不相信，當著，馬大馬二的面，個個笑呵呵的。

「馬大馬二，這馬上要收稻子了，我家就我們幾個頂樑柱，要是去給縣太爺幹活，我們家稻子沒人收。

倖幸苦苦忙活了大半年，全家人都指著這幾畝稻子了。稻子要是有個萬一，我們一家子可就沒活路了啊！」

大部分的人，都是這麼跟馬大馬二說的。

意思是不是不給縣太爺幹活，就要死他們！

「叔，嬸，我們就是來告訴大家一聲，縣太爺說了，不是強迫大夥幹活，幹活自願，不想去的可以不去。

縣太爺還說了，他那活不重要，田裡的稻子最要，叔嬸，把心放寬了，在家好好收稻子。」

馬二說完，推著馬大走了。找借口好啊，將來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馬大還要再勸勸，被馬二拖走了。你越勸，別人越是懷疑你居心不良。

等人一走，關了院子門，朝著院門口狠狠「呸」了聲，什麼玩意！

………………

更多的不以為然，一天十七文的工錢，當他們是傻子耍。

有人說：「我就說這縣令不是個好的，你不信，被那豬蒙了眼，非要說縣太爺是個好的。

就你那腦子，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看到沒，人家當的，心眼比竹簺子還多，哄你們去幹活，一個一個的還樂呵呵的，屁顛屁顛的想去。一天十七文，就你們沒腦子的相信。你見過幾個當縣令的不搜刮？」

………………

還有一小部分人，聽完馬大馬二的話，靜了靜，然後問，「馬大馬二你們去嗎？」

馬大馬二立馬笑了，「去，不去是傻子。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怕人說閑話，特意求了大人，大人同意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家也去。哪天去？要不要去你家喊你們？」

「大後天上工，你們要是擔心，卯時三刻來我們家一塊走，不擔心，在縣衙門口集合。」

等馬大馬二一走，關了院門說話。

「爹，你覺得馬大馬二說的是真的嗎？」m.

「應該是真的，你馬大爺在縣衙當差，真有問題，不會讓他兩個兒子去。

你馬大爺人是不錯的，有啥好不提拔咱們百姓，大人也是個好的。大後天，你們去馬大家集合，跟他們一塊去。」